第六章 寻衅

    一切恍如无事，师徒三人仍旧专注在修复魔法塔的工作上，不过施工的重点和内容倒是有些变化。


    首先是墙体的修复，先把魔法塔恢复成完全封闭的状态。大门本来就很坚固了不多说，三楼和二楼通往开放处的门户着重加固。内部隔间的墙体、楼地板的缺陷，都暂时搁置。其次就是修复重整塔内防御系统。


    魔法塔不像一般堡垒要塞，为了防守考量而把内部的通道设计得弯弯曲曲，但并不意味着魔法塔内部是任人来去自如的。‘宁克十城，不攻一塔。’这可是迷地世界某位历史名将所留下的话语。


    连通异位面做成迷宫，或是一步一火球都算是小孩子把戏。更多魔法师的脑洞，那是连他们本人在开启防御功能后，都不敢在自己的塔中随意走动的。


    不过作为千年前的古迹，大贤者之塔可没有那种灭杀一切存在的防御工事。事实上可以说没有半点内部防御功能，不是被触发过，已失效用的魔法陷阱；就是时间太久已经不堪使用的机关。林要做的就是在这张空白的画卷上，用自己的想法和现有的资源重新填上色彩。……后者比较优先。


    期间，约定好的商会车马终于来了。除了运送补给品之外，还有就是林原本的居处，难以随身携带的笨重物品，也随着马车队送至大贤者之塔。


    这个商会原先只是协会联络各处塔主的信使。后来运送的内容不只是信件，还有塔主与协会间交换的特殊物品，与协会给各处塔主的补助款项。所以信使变成了马车队。


    有了马车队，某些塔主就要求顺便帮他们采买一些东西，或是将魔法塔的产出送至什么地方售卖。所以车队规模扩大。


    帮别人送货送多了，协会的大佬们觉得自己来做买卖，专门买各处魔法塔的产出再转卖，以及卖各处塔主需要的商品并且送货上门，应该也会有赚头。所以商会成立了。


    其他的区分会看某个区分会这么做，收益很可观。所以其他分会也都跟进了。


    时至今日，隶属于魔法师协会底下的商会，虽然会依各区分会的不同，而各有所属。业务范围也不只局限在魔法师之间，也拓展到普通人身上。


    但对于身为塔主的魔法师来说，是有各种优惠措施的。毕竟对于协会来说，掌握操控着各地战略级武器的魔法师，可是一大要务。没必要在钱这种小事上，搞得离心离德。相反的，有着共通的利益，反而使得各个塔主更离不开魔法师协会的协助。


    以林的眼光来看，物流业搞得好的就是赚钱。魔法师协会更是把购物平台跟物流整合在一起，做起了独门生意，想不赚都难。


    赚了钱难免惹眼。但魔法师协会是什么样的存在。各个区分会的武力，灭掉一两个小国不是什么大问题。从以前到现在，有听过抢协会商队的，没听过抢完了还能安然无恙的。肯定被灭，连灵魂都抓回去折磨个一百年的。


    当然，保护商队的武装还是要摆出来，避免道上不长眼的。林看着骑乘着骆鸟──一种比马匹耐力更好，灵活度更高，还可以短暂飞翔的巨大鸟类。属于魔兽的一种──，身上穿的用的全部泛着魔力灵光的战士们，前后保护着车马队，不由得让人眼热。这就跟在地球上看到有人穿着阿玛尼西装，戴着劳力士，开马莎拉蒂同样的感觉。


    更重要的是，能够成为商队护卫的绝对不是样子货。没有在死人堆中打滚过的经历，是拿不到协会高薪，跟身上任何一件魔法物品的。


    很遗憾的是，这样的武力不是林这个塔主指挥得动的。商队护卫不介入地方事务，除非有人不长眼的抢到他们头上。假如只是窥视，他们也就是警戒而已。


    正如同现在，来自森林中的视线自以为藏得很隐密，其实早落进这些人的眼里。所以护卫们才会保持半圆的警戒队形，包围住他们所要保护的车马。


    林也知道从马车上搬进魔法塔中的一箱箱物品，尽管无法得知内容物，也一定会引起某些人贪婪的念头。这些日子的沉默，并不代表往后的平静。自己不过是秉持着以不变应万变的精神，等待对方先出手而已。


    加上时间拖得愈长，自己的准备就愈充分，林的心里可是一点也不担心。一切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一直到某个快把那些破事抛到脑后的下午，沉不住气的人终于出现了。


    当三个身穿铁胸甲，肩扛巨斧的魁武男子从森林中走出，魔法塔的预警系统立刻在师徒三人的耳畔响起。这样的警报一天总会来上几回，不过大多是跑出森林的野兽所引起。


    连续几日都待在核心室，控制台旁重新布署整座魔法塔能量架构的林，看着能量池镜面所呈现监控画面上的人，还不太敢确认是否为目标。野外冒险者途经魔法塔，求购魔法道具的状况在迷地世界并不少见，也是很多塔主的收入途径之一。


    不过两个已经完成魔法塔结构工程，正在布置各个房间家具的小徒弟，恰巧人也待在核心室中。哈露米一眼就看出三人便是来自于那个村庄，带头欺凌她的那伙人。想起心惊的过往，她不由得缩到同伴的身后，微微地发颤着。


    看着徒弟的模样，林叹了一口气，伸手摸头的同时，还恶作剧般拨乱两个女孩的头发，说：“按照之前计划的，下去做准备吧。”


    精心打理的头发被弄乱，金发女孩一时忘记了那段恐怖的回忆，反而不满地嘟着嘴，恶狠狠地看着始作俑者。倒是梳着两根大辫子的卡雅，因为头发扎得实，倒没变得多乱，本身也是较为冷静的个性。扯了扯同龄少女的袖子，两个人便跑离开了。


    林则是默默地将塔的防御功能一一打开，但自动触发的机关到还是关闭的。他有必要和对方先谈一谈，确定了态度之后，才有接下来的动作。


    只见控制台的魔力光芒由青转红，瞬间延伸到整座塔的所有能量节点，随即熄灭，又恢复成普通的石制建筑模样。这一切转变，塔外是完全没有征兆，一如它千年以来的样貌。


    魔法塔的大门是开启的。在迷地世界，非战争状况下，白天的魔法塔大门打开，代表着这是座有主的塔，也欢迎有需要的冒险者来购买补给，或是寻求庇护。


    不过这看在村庄的三个头人眼中，跟找死没什么两样。大贤者之塔的前任塔主，可是不分日夜都把魔法塔的大门紧闭。每回都要他们凶狠地砸门，口出威胁的话语，对方才肯开一小缝，放入自己的人。


    今天既然门户洞开，他们也就毫不避讳地走进魔法塔中。看着一楼的模样有些改观，原本破损的地方都修补好了，站在中间的男人不由得舔着嘴唇，心里幻想着新一任的塔主是头多肥的羊。


    “新来的，客人来了不知道迎接一下嘛。”


    一时间，林还以为自己回到刚穿越之初，处处被人瞧不起的时期。从晋升为正式魔法师之后，就再没有受过这样的对待，即使是贵族或是阶级比自己高的魔法师，都保持着一定程度的尊重。


    看来这一局是无法善了。林如此心想着，一边打开传音魔法阵，说：“三位贵客，请上三楼核心室吧。”


    监控画面中的三人露出不屑的冷笑表情。上楼之前，还将随身武器调整到称手的位置。领头的那人，更是从怀中取出一把泛着魔力光辉的匕首，反手藏在右手掌中。那应该就是哈露米说过，刺穿她石肤术的破魔匕首了吧。


    三个人全然不知自己身处监视之下，自以为准备好一切，这才走上三楼。让看着监控的林一阵无言。


    监控系统是取自地球的概念，以迷地世界的魔法实现的，虽然有其他魔法能够产生类似的效果，但完整的监控概念并不存在既有的魔法系统中。所以上楼的三人茫然无觉是很正常。


    但身在有掌控者的魔法塔之中，还能够如此嚣张就十分不正常。是前任太过软弱了吗？林猜想着。


    关闭监控画面，起身面朝楼梯上来的方向，林默默地等待着三人现身。最主要是三人骂骂咧咧的声嗓，实在是没有继续监视的必要，光是听就知道他们有多不耐烦。


    走进门，还没站稳，那个块头最大的粗汉子就大声地说：“新来的，你的前一任跟我们村庄合作的还蛮愉快的。我看就按照之前的方法继续合作下去吧。”


    “之前的方法是？”


    “就是我们出原始材料，你帮我们做成魔法材料就好。”


    “那……”林有些迟疑地问：“我可以得到多少酬劳？”


    “哈哈，说什么酬劳。”三个壮汉相视大笑，其中一人说：“你的前任可是很好心的免费帮我们呢。我相信你的心肠应该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