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阴云

    时间：212-12-6


    “住手!混帐!你想干什么？”院门口传来狄大郎一声暴喝，姜彦明气急败坏叫道：“果然是无法无天，果然是忤逆不孝!我姜家也是你们能欺负？来人，回府叫人!去!你们奶奶被人打了!”狄大郎急回身一把抱住姜彦明叫道：“五爷息怒，且息怒!混帐，还不赶紧跪下给四姨母陪罪!五爷且息怒!”狄大郎急两头乱叫。\[\]


    姜彦明气铁青了脸，甩开狄大郎，冲过院子，几步冲到李丹若面前，仔细看着她问道：“伤着你没有？若伤了你半分，我砸烂他狄家满门!”


    “嗯，”李丹若似是而非应了一声，那边崔大/奶奶声音尖利正叫着：“她打我!她竟敢打我!”


    “敢骂我们奶奶，不打你打谁!”沈嬷嬷一声怒吼，狄大郎一步冲上前，冲着崔大/奶奶狠狠甩了记耳光咆哮道：“你个不孝之人!”崔大/奶奶被狄大郎一耳光打傻了那里，狄大郎往下按着她，往她腿窝踢一脚叫道：“还不赶紧跪下!”崔大/奶奶被踢扑跪地，狄大郎也紧挨着扑跪地上磕头道：“四姨母息怒，都是外甥教妻不严，请四姨母恕罪!”


    姜彦明怒气冲冲看着狄大郎，再看看李丹若，又看看狄大郎，轻轻咳了一声劝道：“大郎还是懂事，我刚才也教导过他一回了，他知道错了，你……先消消气？”李丹若冷着脸咬牙道：“他能知道错？这样丧心病狂东西，留世上也是祸害，哥儿没了，二姐姐一条命去了大半，要是二姐姐有个三长两短，我必要这对丧了天良逆子恶妇赔了二姐姐和哥儿这两条命!”


    “那是那是，你消消气，到底是一家人事，要是闹到外头，那可就不可收拾了，大郎这前程……可就全毁了，好歹看着狄大人颜面，要罚要打……大郎你说，要打要罚是不是随你四姨母？还不赶紧求你四姨娘消消气？”姜彦明瞄着李丹若神情小心劝道，狄大郎忙磕头求饶不已，李丹若气恼万分，‘呼’站起来，点着姜彦明道：“你倒帮着外人说话!好，他既认罚，那到院子外面跪着去，跪到我气消了为止!哼!”


    李丹若说着，转身就要拂袖而去，姜彦明忙拉了她道：“你且等等。”说着又冲狄大郎挥手道：“还不去跪着!”


    狄大郎拖着崔大/奶奶站起来，从院子里退到院门口，沈嬷嬷带着几个婆子一路盯过去，看着狄大郎和崔大/奶奶跪到了台阶下，命人搬了只小杌子来，掸了掸衣襟，稳稳坐下看着两人。


    姜彦明示意着李丹若，几步出了院门，弯腰俯到狄大郎耳边交待道：“你先跪一跪，我再进去劝劝她，唉，你四姨母性子强，惹不得，她自小得宠，怕谁来？这事竟沾到了我手上，也只好再劝一劝。”狄大郎忙点头谢之不，姜彦明烦恼叹了口气，转身又下了院子。


    垂花门外转角处，李丹若正从姚黄手里接过杯茶，见姜彦明过来，姚黄忙又倒了杯茶奉上，姜彦明摆摆手，示意不好，低头仔细看着李丹若，见她气色如常，轻轻舒了口气，低低问道：“让那两口子多跪会儿吧，也实不象话，你还有别什么打算没有？”李丹若叹了口气，仰头看着他低声道：“还能怎么着？就是我想撕破脸，二姐姐也不肯，就是打几下，跪一跪，让二姐姐消消气罢了，别也没什么好法子，就一样，我刚和二姐姐商量了，想把她挪到城外婆台庵外，赁个院子静养去，二姐姐脾气太懦，咱们也不能天天这里看着，还是两相避开些好，二姐姐嫁妆不丰，这银子……”


    “嗯，银子该不是什么难事，狄家可不缺银子，再说，二姐搬出府到城外静养，于他们一丝坏处也没有，这事，等会儿我去和狄大郎说去，除了赁钱，一个月二百两银子够不够？”


    “足够了，二姐姐也没什么大用度。”李丹若低声应道，姜彦明伸手拂了拂李丹若肩膀，低声道：“既是这样，你进去陪二姐说说话，歇一歇，外头冷，我就这里等一等，外面，让他们多跪一会儿。”李丹若点头答应了，就拐角避风处，让人搬了椅子，倒了茶水，又将那两只炭盆挪过来，看着妥当了，这才进去正屋。


    春妍带着小丫寰，殷勤换茶送水递点心忙个不停，姜彦明无聊了坐了将近两个时辰，才看到姚黄从垂花门内出来，走到他面前笑着曲膝道：“奶奶说，差不多该回去了。”


    姜彦明点了点头，站起来伸了伸腰背，抬手揉了揉脸，背着手，一脸疲倦苦累沿着游廊出院门，沈嬷嬷见姜彦明过来，忙站起来见礼，姜彦明摆了摆手，走到狄大郎身边，一边叹气一边伸手去拉他道：“唉，我今天可是给自己找了大麻烦，真是好话说，你四姨母那脾气，向来说一不二惯了，为了你事，倒是我陪了小心……”狄大郎扶着姜彦明手起到一半，腿一软，又跌了回去，跪太久，他这两条腿早就僵硬住了。


    姜彦明忙招手示意婆子过来扶起狄大郎和崔大/奶奶，早有小丫寰寻了凳子过来，狄大郎和崔大/奶奶挪到旁边坐了，姜彦明伸手摸了摸狄大郎腿关切道：“大郎没事吧？唉，你姨母脾气，这都算好。”


    “多谢五爷。”狄大郎跪面白气弱，青灰着脸勉强开口谢道，姜彦明大度挥着手道：“这客气什么？都是一家人，只还一件事，我得先跟你通传一声，你四姨母刚才说了，你母亲一来伤了心，二来，也想好好超度超度你弟弟，想搬到陈州门外婆台庵住一阵子去，这也是好事，一来你母亲能好好静养静养，二来，也省了你是非不是，别你也不用管，让你四姨母和你母亲她们张罗去，只这银子一样，你得大度着些，她要住，看好了哪个院子，你就花银子一口气给她赁上个三年两年，等她搬过去了，每个月你让人送个二百、三百银子过去日常用度，别让你四姨母说出话来。”


    “多谢五爷，母亲想住到哪儿都行，做儿子要孝要顺，这银子事不值一提……”


    “那就好那就好……”姜彦明打着呵呵，不闲不淡又说了一会儿，院门里，李丹若带着丝怒气，沉着脸，和安姨娘从里面出来，狄大郎忙扶着婆子勉强站起来，姜彦明忙用折扇拍着他肩膀示意道：“你腿跪僵了，别起来了，也别送了，有什么事，让人到我们府上寻我去，我也告辞!”说着，拱手辞了狄大郎，跟后面一路出去。


    从狄府出来，李丹若和姜彦明商量了，干脆先去了趟李府，和刘夫人及宁老夫人将这事细说了一遍，刘夫人抹了好几帕子眼泪，感慨不已，宁老夫人半晌才叹出口气道：“二姐儿从前家时，我就说她太懦!到城外住着也好，她们老爷又不家，先清静两年，好好调养调养身子再说吧。”刘夫人连声称是，又忙遣了管事，明天也出城到婆台庵外看看院子去，李丹若又陪宁老夫人说了一会儿话，眼看外面夜幕已深，这才告辞出来。


    象是阴天了，天上阴云密布，星月皆无，车夫往车前多挂了两只灯笼，借着些亮光，驾着车往姜府回去。


    一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李丹若掀帘子看了眼外面，夜色浓黑什么也看不见，李丹若放下帘子，疲倦打了个呵欠，将头靠姜彦明身上，姜彦明连连打着呵欠，车子经过御街时，忽然听到远处一阵急促非常马蹄声急压而来，李丹若和姜彦明几乎同时扑车前，掀帘往外看去，御街上，一队接一队殿前军举着火把，鲜亮衣甲上闪着光，一路打马急奔而过。


    “出事了!”姜彦明缩回头，看着李丹若低低道，李丹若指了指皇宫方向：“皇上？”


    “也许是，赶紧回去!”姜彦明不等李丹若答话，探头急吩咐车夫道，车夫答应一声，忙重重抽了几鞭子，车子猛往前冲了下，往姜府疾驶回去，车厢里挂着琉璃盏剧烈晃动着，光影李丹若和姜彦明脸上身上闪动，李丹若掀帘子看着马蹄阵阵御街，那火把光亮之外，黑沉沉令人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