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赌好

    时间：212-12-22


    直到黄昏将过，姜彦明才回到家里，李丹若忙迎出来问道：“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事，”姜彦明显得有些疲倦坐到榻上，接过茶抿了一口，将事情经过细细和李丹若说了一遍，看着李丹若道：“又是城南寻机找事，这半年，大大小小生了十来件事了，不能总这样下去，不然早晚生出大事来，咱们这会儿不能出什么事，免被有心人趁机利用了。\[\]”


    “嗯，我也这么想，你有什么主意没有？三哥虽说求了隔壁无为府丞差遣，可他再怎么，也要秋天才能到任，要不……”


    “你不用担心，刚才我倒生了个主意，那个张衙内也就是惯坏了，不是个有心机真恶毒，我干脆约了明天到他府上送几样点心，寻他再攀谈攀谈，看一看能不能搭上张大人，张大人官声不错，他是至和六年进士，我查过了，那一年是苏大学士主考，他就算是苏大学士门生，正巧，苏大学士致仕前，我跟他学过一年，明天寻机见一见张大人，看能不能攀一攀交情，若能时常往张大人府上走动一二，也就不怕了。”姜彦明忙低声解释道。


    李丹若松了口气，往后退了半步坐到榻上，轻轻叹了口气道：“从前姜家兴盛时，也是有些持强太过了，城南这口怨气也积了好些年了，我原想着，若都是那些零碎小事，就不必理会，退一步让一让，随他们去，也好让他们出一出那些怨气，这口气若能平了，往后就算不能礼尚往来，能彼此相安也好，看今天这事，竟把张衙内这祸水往点心铺子里引，咱们有心忍让，就是不知道人家打什么主意了。”


    “嗯，等我明天往张府看看情形，再打算下一步，敬着不行，也只好打一巴掌过去，让他们也清醒清醒。”姜彦明放下杯子，错着牙道，李丹若‘嗯’了一声，站起来看着姜彦明道：“好城南姜家这些年一年比一年败落，这一辈和上一辈人里也没个有出息，早就大不如前，要打也容易，这事就等你明天回来再商量，你先去沐浴吧，天也晚了，早点歇下。”


    姜彦明低头下了榻，走了两步，又站住转身看着李丹若低声道：“你上回说要想一想，你~~想了没有？”李丹若怔了下，看着姜彦明，一颗心提起来猛跳了几下，一时不知道怎么说才好，这些日子，她一直有意无意回避着这事，她不怎么愿意去想，世事易变，从前，那样哄哄烈烈爱，也抵不过日积月累下来一个‘疲’字，这多出来一世，她原本死了心，若没有这一场变故……


    “丹若，从前我不知道你心意，也没能看到你好，是我不好，咱们是结发夫妻，这辈子要同甘共苦，白首偕老，往后，我决不伤你心，你放心，”姜彦明顿了顿，放前挪了半步：“我说都是心腹话，绝没有半句虚言，丹若!”姜彦明又往前进了半步，低头看着李丹若，李丹若移开目光，下意识想转过身去，又觉得不妥，满身不自然低声道：“我知道你说是真心话，我不是不信你，这会儿都是真心话，可人……跟这世事一样，总是变个不停。”


    “我这心意不变，丹若，”姜彦明忙接口道：“我知道这桩亲事，是你选了我，你既选了我，必是觉得我还有可取可信处，你说极是，这世事变幻极，将来怎样，谁也不知道，就是为了这个，咱们才要好好过好现这日子，不管外头怎么变，我这心意今天是这样，明天是这样，往后一直都是这样，丹若，你就信我一回，一直到我死了，都不会让你失望。”


    李丹若仰头看着姜彦明，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姜彦明趁着几分酒意，伸手握住李丹若肩膀，声音低低温柔似水：“丹若，你这样，折磨我，也是折磨自己，你看，若是等你我老到不能动，你纵明明白白看到了，青春已逝，也……来不及了不是？”


    李丹若低下头，微微动了动，却没有挣开，他很会说话，说都对……是，她若不赌，就连机会也没有了，从前自己又没打算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过求个相敬如宾，如今……总比从前好……


    姜彦明见李丹若垂着头没有挣开，大喜过望，用力将李丹若搂怀里，低头吻着她额头温柔低语道：“丹若，你放心，我绝不辜负你，不会伤了你心，咱们少年夫妻，当恩恩爱爱，不能辜负了这大好时光。”一边说，一边试探着弯腰抱起李丹若，径直往屋里进去，李丹若将头紧埋姜彦明怀里，不说话也不动，再赌这一回，若输了，从此海阔天空。


    姜彦明抱着李丹若放到床上，低头吻着她，胡乱脱了自己衣服，紧贴着李丹若，半边身子压着她，慢慢拉开李丹若衣服，一只手温柔探进去，握着胸前，又往下一点点抚下去，李丹若身子轻轻颤抖了下，动了动，伸手挽姜彦明脖颈间，姜彦明得了回应，那吻渐渐浓烈而炙热，从唇间一点点吻下去，李丹若微微有些羞涩迎合着他，搂着他脖颈，带着渴望接纳他进来，那一寸寸充满让两人缠绵而热烈，幽暗光线中，纠缠一处两人如剪影般，动静之间，有如舞蹈。


    第二天，送走姜彦明，李丹若坐榻上写着封信，脂红笑吟吟端了杯茶过来，凑到李丹若耳边嘀咕道：“总算好了，我和朱衣都担心死了，又不敢说，唉!可算好了。”李丹若脸上泛起层红晕，轻轻啐了口脂红道：“什么好不好，乱说什么呢。”脂红嘻嘻笑着，转进净房，抱出换下来衣物出去洗衣服了。


    杨全家做好点心，寻了只精致提盒装了，姜彦明一身素白绸长衫，令张旺提着提盒跟着，一路往江宁府后衙过去。


    小厮脸上带着丝慌张，到正门接了姜彦明，两只眼睛不停溜着左右抱怨道：“姚五爷也真是，你该到后角门，让人传个话，小偷偷带你进来，这正门上，我们太太专放了人看着我们大爷，回头让太太知道了……老爷太太正拘着大爷读书呢，不让出去，昨儿大爷出去事，姚五爷可千万别提，姚五爷也别多耽误，当心我们太太……唉，到了，大爷，姚五爷来了。”


    说话间，到了一处隐几棵高大银杏树下书房前，张衙内拖着鞋迎出来惊讶道：“姚五兄真来啦？可可准准，正是巳正!进来坐。”姜彦明和张衙内让着进了书房，小厮接了张旺手里提盒放到几上，将里面点心一样样取出来，姜彦明站书房内，环顾着四周笑道：“大郎果然是清雅之人，这书房真是书香逼人。”


    “别提书，一提这个书字，我头疼，嗯嗯，这冰雪凉水果然好!好极了!是桃子味，象是有牛乳？不对，怎么一点膻气也没有？嗯嗯，好喝，好喝!”张衙内正喝眉飞色舞，他对书和学问，半分兴趣也没有，姜彦明收回目光，坐到张衙内对面笑道：“用酸乳，朱五公子吃冰雪水，也用这个法子，你喜欢就好，这个过凉，入了秋冬就不能喝了，回头我让人做了姜撞乳，到时候衙内就去铺子里尝，那个要现做现吃才好。”


    “这个也好，你果然是个讲究。”张衙内掂了块点心，一口咬去小半，品了品敬佩道，姜彦明打着呵呵，暗暗盘算着怎么才能顺理成章见到张大人。


    离书房不远正院里，婆子正垂手和张衙内母亲赖太太禀报着：“……这位爷从前从没见过，说是大爷刚结识，奴婢原本想上前拦下，可一恍眼，正看到那位爷腰间系着银鱼袋，奴婢就没敢莽撞，先过来请太太示下。”


    “银鱼袋？你看清楚了？”赖太太惊讶问道，婆子忙应道：“回太太话，奴婢一路跟着，一直看着那位爷进了大爷书房，看清清楚楚。”


    “嗯，我去瞧瞧。”赖太太按着椅子扶手站起来，带着众丫寰婆子，大步往书房过去。


    张衙内一听小厮说母亲来了，吓从榻上跳下来，推着姜彦明道：“走走!从后门走!我母亲是河东狮，走!”


    “衙内别慌，咱们朋友往来，有什么好慌？再说，给太太请个安也极应该，衙内别慌，有我呢。“姜彦明却拉着张衙内往门口迎出去，赖太太步履极，两人一拉一推间，赖太太已经带着众人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