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八章 社会底层闻夕树

    闻夕树和唐蕊，享受了一天江城宁静的生活。


    闻夕树也试图用罗盘找出幕后黑手……但失败了。


    要么不存在幕后黑手，要么就是身处在对方的结界里，罗盘也无法指出结界创造者。


    既然找不到，二人便如恋人般逛街，吃吃喝喝。


    这种平静的感觉，很容易让人喜欢这座城市。


    虽然这是一座没有晴天的城市，但末日里各种厮杀与争斗后，能有一座下着雨却远离末日的城市……


    难免会喜欢留在这里。


    这里对于唐蕊来说，有一种宿命感。


    “那个雨夜过后，我开始蜕变，世界也开始陷入末日。”


    “我的身体变得丑陋，不再是人类的样子，越来越多的怪物被我吞噬，当然，我也有过躲避其他怪物的时刻。”


    “我感激我的力量，让我在末日里能活下来，可有时候，在积水倒影中……看到自己那张脸，看到自己像是野兽一样活着的时候……”


    “也会在想，要是，要是末日没有来就好了。”


    “我想保护这座城市，闻夕树，它像是一片净土。”


    闻夕树听到这些话的时候，甚至在想，也许这座城市，真的是唐蕊内心的净土。


    那些不断衍生的怪物……那个少女笑声的主人，或许是唐蕊自己？


    这似乎太唯心了些。


    入夜。


    第二个夜晚到来，熟悉的流程很快开始。


    闻夕树和唐蕊早已经端坐在沙发上。


    唐蕊说道：


    “我开始了。准备好了吗？”


    闻夕树点点头。


    唐蕊双眼一闭，迅速入睡。这算是一种能力了。


    很快，闻夕树开始感受到周围环境的变化。


    那熟悉的反派制造基地的场景，又出现了。


    闻夕树这次来到了控制台。


    依照惯例，他听到了那少女的笑声。


    【嘻嘻，姐姐，你的动作好快哦，她还来不及杀更多的人，就被你找到了。你是有道具吗？】


    由于这是唐蕊的梦境，闻夕树只是借助百感交集混进来了。


    所以对于电子屏幕里，那笑声的主人来说，她以为自己困住的，还是唐蕊。


    在前几次，唐蕊没有罗盘，找到自己设计的反派时，耗费时间比较久。


    闻夕树的加入，的确让唐蕊看到了破局的希望。


    闻夕树确实想不起这声音。


    但他有一种感觉，这个女孩子，不是唐蕊，不是什么唐蕊的黑化版本。


    这个女孩……自己或许见过。


    这一切只是他的猜测。


    很快，闻夕树开始了反派设计环节。


    【请选择目标性别。】


    闻夕树这次果断选择了【男。】


    【又是男性么，姐姐，是因为臭男人杀起来会更容易么？】


    闻夕树不理会，开始了第二轮选择。


    这一轮选择，是选出男孩生长的家庭环境。


    由于上一轮，江招男只杀了一个醉汉，闻夕树和唐蕊便火速赶来，导致怪谈没有闹大。


    也因此这一轮，怪谈创造条件比较苛刻，题目从上一轮的多选题，变成了单选题。


    【A:男孩生长在华丽的环境里。】


    【B：男孩生长在普通人的家庭里。】


    【C：男孩生长在贫穷的环境里。】


    【D：男孩生长在人多热闹充满机遇的环境里。】


    闻夕树已经清楚了，放弃了选项里藏着美好选择的可能性。


    这游戏就是搞心态的，试图污染唐蕊的。不管怎么选，都是悲惨的。


    闻夕树可以想象，华丽的环境里，却没有提到家庭……很可能是佣人的孩子，生长在富豪的庄园里。


    普通人的家庭……想必也有诸多拧巴。


    “越是富裕的环境里，越容易滋生出精神变态来。毕竟，穷人的环境，险恶有余，但生存压力大，没有那么多功夫去搞猎奇和变态。”


    “A排除，至于D……孤儿院么？”


    闻夕树选择了贫困家庭。不过这一次，闻夕树没有通过控制台的按钮来选。


    他尝试了一下，用言语回答。


    “我选择c，男孩生长在贫困的环境里。”


    【解锁江脏特性：病毒体质。】


    【将平安被生下来的那天，外城的贫民区域里，很多人听到了他的哭声。大家不理会，毕竟，被抛弃的婴孩，每年都有。江平安生下来，就被扔到了垃圾堆里，蟑螂，苍蝇，老鼠，是他幼儿时期的玩伴。】


    闻夕树没想到，自己选错了。这贫困环境，比他预想中还恶劣。


    垃圾堆里长大的孩子？这似乎偏离了他原本想要塑造的那种个性。


    这个时候，闻夕树开始作弊了。


    被三塔公司评定为作弊者，他非但不觉得羞耻，反而觉得是好事儿啊，以后开挂很符合自己调性。


    这次天蝎小刀的功能，就是撤回言语。


    闻夕树原本以为自己用不上，这次打算尝试一下。


    别说，还真管用。


    当闻夕树撤回了“我选择c，男孩生长在贫困的环境里”这句话后。


    选择居然也跟着撤销了。也就是说这句话对应产生的记忆，跟着消除后，居然可以消除掉梦境里的选择。


    闻夕树乐了，这结界江城，限制不了天蝎座啊。


    他这次选了A。


    但A的答案也挺恼火的。


    生活在富裕环境里，导致江脏的名字变了，不再叫江脏，而叫江翔。


    内容极为恶心，因为江翔是一位女佣的孩子。庄园的主人，侵犯了江翔的母亲，最终导致江翔的诞生。


    这个生长环境充满了扭曲恶心。闻夕树果断再次撤回。


    借助撤回言语的能力闻夕树选了ACD……


    A与D两个选项也非常恶心，甚至比一开始去掉的那个C还要恶心，环境的险恶，远比不上人心的扭曲。


    比起母亲被虐待，产生畸形的自我奴役的心太，或者在孤儿院里，面对那对孩童有特殊欲望的院长……


    显然，垃圾堆的长大，像动物或者野兽一样的活着，反而更好。


    最终，闻夕树选择了B。


    B总算符合他的要求了。


    普通家庭，但父母却希望自己的孩子是天才，孩子渴望做的任何事情，都不允许，必须完美按照他们要求来。


    父母会垫着脚去报昂贵的补习班。倒是也不像唐蕊的父母那么极端，查理的父母那么漠然……


    但是那种那种我吃糠咽菜都是为了你，你怎么不努力的压抑感，并不低。


    为了让孩子听话，一切都是打压式教育。


    反派的名字，也从江脏变成了江耀祖。


    很快，到了其他年龄段的设定。


    闻夕树借助天蝎小刀的撤回，一次次试错，最终总算打造了一个如下经历的存在——


    江耀祖，长期在父母那里得不到关爱，内心被植入了只有我足够优秀才能获得爱的观念。


    中学时候喜欢上了英语老师，因为英语老师很认真，在有一次家长会上，英语老师表扬了江耀祖，但江耀祖的父亲觉得还不够好，于是老师反驳了一句，觉得学生只要在进步就是好的，不该攀比。


    这是江耀祖人生第一次得到认可，他从父母那里要不到的情感，从老师那里要到了。


    可江耀祖生得丑陋，加上不配得感严重，导致他越发自卑，认为自己在亵渎这位老师。


    这些情结越发扭曲了他的心性。


    但闻夕树，要的就是这种心性。虽然和他一开始寻找的“赛级舔狗”不同，但也算有了一点价值。


    后面的经历，就是各种被欺负的经历，被父母嫌弃，被苦苦追求却不得的女人嫌弃，在职场被羞辱，在网络上变得阴暗扭曲，以及人生最后，发现没有人爱自己，没有价值的人不配活着……于是开始猎杀精英，认为只要所有高价值的人，都死了，这个世界就会正常。


    但这些经历不重要。


    反派的理念，什么我要创造一个只有谁谁谁的世界，或者我要创造一个绝对公平的环境……这些都不重要。


    闻夕树完全不在意，他只是要做一个实验。


    虽然说，所有选项都让闻夕树不太满意，没有做出他渴望的那种反派，但总归有了突破口。


    江耀祖最终词条：无形。暗影。贫穷打击。消费荣耀。


    闻夕树不知道贫穷打击和消费荣耀是什么意思……


    但看起来，这次的对手，是一个刺客类型的存在。


    这简直不要太好，因为刺客被闻夕树天克。


    善于隐匿踪迹的存在，罗盘可以直接锁定方位。


    至于其他能力，都不重要。


    “好了，创造完毕了。”闻夕树说道。


    唐蕊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出现：


    “这样就可以了吗？”


    “我们这次……是要杀死他么？他已经出现在了江城的雨夜里，现在要去逮捕他么？”


    闻夕树摇头：


    “我去控制住他，至于你，需要去办另外一件事。”


    ……


    ……


    江城之夜。


    雨夜里，街道的行人总是稀少的。


    但江城的写字楼里，还有很多灯是亮着的。


    城市的白领们，还在写字楼里努力工作。


    江城一家有名的律所里，一位律师总算工作完毕，对明日的开庭，有了十足的把握。


    他看了一眼老婆孩子的照片，感觉十分满足。


    但就在他准备回到家，去享受老婆为他在深夜留下的一桌热乎饭菜时……


    律所的灯忽然闪了两下。


    “你好像很有钱啊！你这样的人，就是社会失衡的败类！”


    “你们这些有钱的败类！”


    新鲜的怪谈·江耀祖，出现了。


    专门猎杀社会精英的杀手，竟然忽然间出现在了律师身后。


    雨水打湿了江耀祖的全身，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落魄的流浪汉。


    但也正因为如此，江耀祖看着多了几分恐怖意味。


    像是一个刚从深渊里爬出来的人。


    律师吓得连连后退，他平日里也练就了一身肌肉，但面对怪谈，根本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他只看到江耀祖的身体，像是一团烂泥一样，不断蠕动靠近他。他直接拔腿就跑。


    但还是被江耀祖抓住，变为烂泥的江耀祖，伸出数只手臂，这些手臂狠狠抓在了律师身上。


    按理说，律师本该被秒杀……


    但偏偏，律师只是觉得像是被猎犬咬了一口一般，疼，却不致命。


    饶是如此，律师依旧害怕的不断逃走。


    可猛然间，律师看到了身后的一切都变得漆黑。


    他跑入了那团漆黑里，瞬间听到了来自江耀祖的笑声。这些笑声从四面八方而来，仿佛江耀祖无处不在。


    忽然间，一只手捂在了律师的嘴巴上。


    律师也不愧是律师，他本能的感到害怕，可马上就意识到了……不对，这不是那个怪人的手。


    因为很干净，也没有被雨水淋湿。


    是的，这并非江耀祖的手。


    而是一道影子的手。


    黑暗中，律师看不清楚，他不知道他的运气一等一的好。


    虽然遭遇了怪谈，却也遇到了怪谈猎人——闻夕树。


    江耀祖前脚赶到，闻夕树后脚立马也赶到。


    这一次，闻夕树的效率比上一次还快，让这个他自己创造的怪谈，连第一个目标都来不及击杀。


    “江耀祖。”


    闻夕树的声音出现在暗影里。


    江耀祖大怒：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江耀祖似乎没有想到，闻夕树居然会知道他的名字。


    黑暗骤然消散。律所里的所有灯光都亮着，骤然亮起的环境，一瞬间还有些刺目。


    江耀祖看向闻夕树的脸，愤怒中带着困惑。


    至于律师，已经被影子护送到了电梯里。


    这是影子为数不多的觉得自己主人当人的时候，毕竟这一次，闻夕树直面危险。


    闻夕树说道：


    “我是你的朋友。”


    江耀祖冷笑道：


    “穷鬼！你是一个穷鬼！你根本不配与我战斗！”


    “可怜的穷逼，社会的渣滓，你连败类都算不上，底层人！”


    闻夕树皱眉。


    看样子，自己设计的这个反派，确实有够恶劣的。


    从小就处在巨大的不配得感里，每次取得成功，都会被拿去跟更成功的人比。


    这就导致了他仇视那些比他强的人，但更可悲的是，那些比他弱的人，他也看不起。


    江耀祖不再多言，骤然爆发，一个箭步冲向闻夕树。


    闻夕树反应何其快，瞬间侧身避开江耀祖的一击，直接一记极限一踢，照着江耀祖的头踢过去。


    但诡异的是，这次居然出现了一个奇特的判定。


    【现金不足，将根据你们的现金差距，缩小伤害。】


    【你身上的消费品里，并不包含国外产品，被鉴定为底层，你造成的伤害将大幅度降低，受到的伤害将被大幅度提高。】


    闻夕树有些无语。


    合着，贫穷打击和消费荣耀，是这么个意思？


    难怪刚才江耀祖无法秒杀律师，虽然律师略有肌肉，但在怪谈手里，本该是一碰就死的。


    闻夕树觉得好笑。


    他是来自地堡的，地堡里他富可敌国，但此刻的江城，他还真是身无分文。


    更别提什么消费品了。


    自卑到扭曲的人，总是会关心别人用什么物品，急着将对手贴上某种标签。比如根据用哪种手机，就把人分成什么品种的魔怔心态。


    比如用国货的就是比不上用洋货的。这些想法在江耀祖身上，兑现成了某种能力。


    真要是遇到个什么顶级富豪，江耀祖虽然仇富，大概也会因为自卑而媚富。


    甚至因为金钱差距，无法对对手造成伤害。


    “不疼！完全不疼！叽嘻嘻嘻嘻！完全不疼！你是个穷鬼，底层渣滓！”


    像是不如意的人，看到了更加不如意的人，于是顿时又找到了自信一样。


    闻夕树看着他这个样子，真的很想杀了他。


    但那样，只会毫无意义的开启下一个循环。


    江耀祖在嘲讽中，终于找到了一点存在价值，好像这样一来，他就不是父母眼里的失败者。


    他上蹿下跳，不断爬行，用各种诡异的形态区攻击闻夕树。


    闻夕树则不断闪躲。


    虽然存在金钱压制，以及各种消费品压制，但这都是力量压制，速度上，掌握着极限一踢的闻夕树，快到江耀祖一点办法没有。


    “该死的底层人！该死的社会渣滓！”


    他开始急了，一边进攻，一边又骂出污言秽语。


    但就是碰不到闻夕树。


    闻夕树面对这些言语，也不急，反而就用一种怜悯的，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


    这毫无疑问，又戳到了江耀祖敏感脆弱的心，让江耀祖越发气急败坏。


    夜色浓厚，雨势越来越大。


    深夜到来了。


    很快，闻夕树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那是唐蕊的气息。


    这个时候，闻夕树忽然停住：


    “你这辈子，就没有人夸过你，其实你很优秀么？”


    “没有因为你用什么手机，没有因为你的财富，就是单纯觉得你比过去进步了，认可了你的努力，没有过么？”


    破甲伤害来了。


    这几句话，甚至都不再是让江耀祖气急败坏，而是直接呆住……


    数秒钟的呆滞后，是身体本能的颤抖。


    当然是有的。


    可后来不认可自己，嘲讽自己的人太多了，以至于那段记忆，美好的像一个幻觉。


    以至于他每每想起时……都感觉是在亵渎。


    “不，要考很好的分数，要用奢侈品！要买高级的手机！要有钱！这样的人才配被爱！”


    他表情狰狞。


    闻夕树看在眼里，知道江耀祖陷入了回忆里。


    而唐蕊此时，已经将江耀祖回忆里的那个人，带了过来。


    既然无法囚禁，杀死也毫无意义，他决定尝试一下……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