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民主的阿尔伯特

　　和往常不一样，设施闻夕树基本都送去第二层。但这次闻夕树将监狱送去了第八层——诡塔学院。

　　理由很简单，监狱得考虑越狱，一旦越狱，出来就是诡塔学院，想必会让犯人们感到温馨。

　　做好这一切后，闻夕树问了一个问题：

　　“你们接引人，为何会成为接引人？你们在这里的原因是什么？这个地方源起何处。”

　　这个问题，把黑色诡头问得一愣，沉默了一小会儿后，黑色诡头说道：

　　“你知道的，我要说什么。”

　　白色欲头说道：

　　“不好说。”

　　红色戮头点头说道：

　　“不说好。”

　　闻夕树打断了黑色戮头的连招：

　　“我换个问题，我所在的这个地方，是执念之地的一部分么？”

　　三塔接引人不太懂，闻夕树今天怎么问了这么……起源的问题。

　　“你今天很奇怪。”黑色诡头说道。

　　闻夕树也不多问：

　　“我早晚会知道的。按照自然进度，我现在即将踏入五十层了吧？”

　　黑色诡头点点头：

　　“还真是，简直神速，三个多月五十层的速度，真是天赋异禀，未来还会有比你更快的爬塔人么，真是期待啊，砍砍砍砍砍。”

　　闻夕树说道：

　　“假如一百层是极限……路途大概过半了？虽然不能这么算，毕竟前半段平坦，后半段陡峭。”

　　“但我渐渐意识到了一些事情，执念真的可以制造很多东西，在塔的影响下，连冥界的人都开始有了危机意识。”

　　“所以我在想，接引人或许也是诡塔的一部分？”

　　没有回答。

　　三个脑袋都缩着，显得有些拥挤。

　　闻夕树见他们不说话，也就没有再发言，他的问题的确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闻夕树其实这么问也有理由，因为如果接引人是执念……那是否也代表着一个任务？

　　路途过半，闻夕树想着，接引人也该告诉自己一些关键信息了。

　　但看着不说话的三个接引人，闻夕树直接返回了。

　　他不着急，爬塔的过程里，一定会慢慢解开全部的谜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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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堡。

　　监狱的出口，连接着“追忆录”。

　　它陡然出现的时候，人们一惊，三塔学院的学生们，纷纷抬头，看着天空倒悬的世界里，忽然多出了建筑。

　　很快，人们意识到了那是监狱。

　　也意识到了……监狱出现意味着什么。地堡传奇闻夕树，闻院长，再次成功归来，且完成度评级非常高。

　　但学生们对于闻夕树奇迹，已经有所习惯了。现在反而没有那么的惊讶。

　　且学生们忽然看到一座监狱出现，对诡塔学院的印象，反而更……刻板了。

　　“我果然……还是很想爬戮塔呢。”

　　“监狱都出来了，这学校是要搞什么，把我们当戮塔里的怪物整么？还是当犯人？”

　　“忽然觉得，威廉公子的那些福利，也没有那么好……”

　　这当然不是所有人的想法，也有很多人觉得，监狱这种地方，就在诡塔学院也不错。

　　那些想要进入诡塔学院的一些学生们，精神状态是这样的：

　　“哇，学院里甚至有监狱，可以像犯人一样学习，这很诡塔。”

　　“以前爬诡塔的，都是死刑犯，我们诡塔学院里有监狱很合理啊，到时候死刑犯一边旁听学习，一边和我们交流心得，完美。”

　　“有道理，我好想我的宿舍是监狱风格啊，想想也挺有趣的。”

　　“旁边就是那个把人吓疯的建筑，两栋建筑连在一起，太爱了。”

　　“我已经迫不及待要上课了！”

　　不得不说，威廉霍克纳的福利到位了，招募来的学生们，有相当一部分，还真就具备爬诡塔的能力，是那种骨子里的变态。

　　就比如上次那个，被唐蕊吓到，然后发誓要成为唐蕊的狗的。

　　总的来说，诡塔学院里这部分精神状态不正常的人，数量非常多了。

　　这和学院的文试机制有关。

　　戮塔学院，会侧重测试对方是否有保家卫国的观念，欲塔学院，则会测试对方是否有爱心。

　　但诡塔学院，则是测试对方是否有猎奇癖好，性情古怪，抖m等资质，这些都是加分项。

　　招生总体数量低于预期，但也算顺利完成。

　　现在第一批诡塔学院新生，都已经招募完毕，都在等待着“老师们”授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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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生们都在热火朝天的讨论着诡塔学院。

　　不过诡塔学院的院长，闻夕树此时并不在诡塔学院。

　　作为话题的焦点，他此刻在欲塔学院的花园禁地里。

　　还是老样子，伊芙琳，校长，荀回，闻人镜。

　　闻夕树之所以喊了校长之外的几个人，是希望他们也能参与投票，因为接下来，他很清楚校长一定会做出一个决定。

　　“小金怎么样了？”闻夕树问道。

　　“还在恢复记忆，这些年的努力没有白费，他的底色其实已经变了，我相信再过一阵子，小金还会是我们的朋友。”伊芙琳说道。

　　闻夕树点点头，准备切入正题。

　　但这个时候，荀回忽然开口说道：

　　“我已经打通了六十九层，我以后难道只能等了么？”

　　闻人镜也说道：

　　“我也在六十九层，完成了五级完成度，我的自然层级，也要到七十层了……”

　　闻夕树听到这话，还是暗暗吃惊的。毕竟，荀回不久前还是刚摸到六十层。现在也打通六十九层了。

　　这让闻夕树确信，荀回最近肯定下了不少功夫。

　　阿尔伯特知道，爬塔是要杀人的。

　　每次强行爬塔，体内那种杀戮欲望都会累积，荀回杀死安全局的三局长，还是不久前的事情。

　　最近地堡里许多死刑犯被提前处决，想必也和荀家有关。

　　但阿尔伯特也不在意，如果爬塔的过程里，需要变成魔鬼，他也愿意成为魔鬼。

　　“那就休息一阵子吧。我也在思考解决射手座这个麻烦的办法，但这一时间还没有办法。”

　　“或许小金是个突破点。我始终觉得，老金不会骗我，他说他的死亡，能够让射手座撤离，一定是可以的。”

　　“但老金没有死，死的是柳织灾，这确实很蹊跷。”

　　“现阶段，也只能通过小金这边着手。”

　　弄清楚金先生的死亡疑云后，或许就能从源头上，让射手座离开，这是阿尔伯特的想法。

　　闻夕树没想到，刚要睡觉，就有人递枕头。话题刚好就到这里了。

　　“其实我喊各位来……倒也不全是为了了解小金的事情，他的秘密恐怕短时间也不好破解。我始终觉得，一切答案，都在三塔里。”

　　阿尔伯特听出来了，闻夕树是有话说。

　　闻夕树说道：

　　“我最近倒是收获了一个东西，这让我们有机会，直接去问制造问题的人。”

　　“调查小金，调查金先生的过去，或许真的有办法知道，射手座为什么要射杀我们，但未必能解决问题。”

　　伊芙琳微微动容：

　　“你能与射手座沟通？”

　　她知道闻夕树接触过那些神一般的存在。

　　闻夕树神色复杂，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倒也不是沟通，没有那么和平的氛围……确切来说，是发起对决。敌人很危险，如果对决失败……”

　　“所以兹事体大，我也需要和各位商量，尤其是校长您。”

　　闻夕树看着阿尔伯特。

　　阿尔伯特也猜到了，特别是对决二字，让他异常兴奋。

　　闻夕树也知道，老校长必然是这个反应。根本不在怕的，你问他打不打，他永远只有一个选项：打，打他妈的。

　　剩下的话，虽然还没说完，但大家都知道了一个大概。

　　这是一场对决邀请。

　　一场代表着现阶段地堡最高战力，与三塔最高战力的对决邀请。

　　荀回和闻人镜对视，二人已经知道闻夕树总是能找到突破口，但这次的突破口如此直接，还真是让他们意外。

　　阿尔伯特赞叹道：

　　“你小子！太好了，我就喜欢这种解决方式，调查小金老金，一直都像是解题，而出题人躲在幕后。”

　　“现在靠着你，能把制造问题的人一并干掉，那太好了！”

　　阿尔伯特站了起来，拍手道：

　　“哈哈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

　　“校长，您先别激动，首先，敌人很强。”

　　是的，敌人是射手座，是这些年来，射断了地堡未来的人。

　　毫无疑问他很强。

　　但阿尔伯特说道：

　　“努力冲刺一百层，总不能仅仅只是为了一个好看的层级数字吧？”

　　“三塔战争，人类参与的方式，似乎只能是通过爬塔来改变未来局面，这一点，在你们欲塔和诡塔选手里，尤为有存在感。”

　　“但我们爬戮塔的，总得有机会去证明一下吧。”

　　闻夕树说道：

　　“我可以制造一次证明的机会，但老校长，如果您输了，您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众人沉默。

　　伊芙琳叹道：

　　“我已经失去了老金，阿尔伯特，你……”

　　地堡如果没有金先生，或许就没有如今的辉煌。但如果没有阿尔伯特，那么如今的辉煌，必将坍塌。

　　可以想象，没有了阿尔伯特，五元老说不定都会变得邪恶起来。

　　闻夕树继续补充：

　　“而且……这不是道具，校长，是序列，不可交易的序列，且机会只有一次，换句话说，未来我有机会和每个被我察觉到气息的大人物交手。”

　　“但这样的机会，都只有一次，一旦失败了，就彻底结束了。”

　　“以及，既然它是序列而非道具，那么您就必须得在这场战斗里，带上我这个拖油瓶。”

　　如果仅仅只是让阿尔伯特自己去对决，阿尔伯特会很兴奋的接受。

　　但现在，发现情况是闻夕树也会牵涉其中，阿尔伯特就沉默了。

　　他在思考，自己有没有能力保住闻夕树。

　　闻夕树说道：

　　“时间只有十分钟，您得有确保十分钟能够不被对方杀死的能力。”

　　闻夕树不求赢，十分钟已经可以交涉很多问题了，他只希望老校长能在十分钟内不被击杀。

　　阿尔伯特也明白了，他是筹码，是谈判桌上的筹码，他的战斗力，如果不能给射手座留下深刻印象——

　　那么就以后也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

　　荀回说道：

　　“闻夕树，你讲了一堆，但你是希望老头子去的，对吧？”

　　闻人镜笑了笑，这荀回总是这么一针见血。

　　荀回说道：

　　“如果你权衡利弊，是老头子不能去，这个事情你就根本连提都不会提。你内心倾向于他去。”

　　“但我认为……还不到时候。如果这是一次投票表决，如果我们能够坐在这里，是代表我们有投票资格，那么我拒绝。”

　　“我可以等，等到另外一个更合适的，对抗射手座的办法出现。”

　　伊芙琳摇头道：

　　“我也拒绝，射手座的危机，未必不能以后解决，但如果阿尔伯特你现在……出了意外，而且还是你和闻夕树都出意外，我不敢想象地堡会有多乱。”

　　“老金不知生死，这个时候，你更不能出事。”

　　闻人镜说道：

　　“我也拒绝老师您去对付射手座。我们一起想办法，总归有别的路子。”

　　闻夕树的确倾向于让阿尔伯特出战，但他也遵从这次的表决结果：

　　“既然三票拒绝，那我认可这次的结果。”

　　阿尔伯特看着几个人都拒绝，笑了笑：

　　“果然，论魄力和癫狂，还是只有夕树和我一样。”

　　荀回摇头道：

　　“我拒绝您，并非怕死。”

　　阿尔伯特同意：

　　“当然，你刚直勇猛，我不怀疑你的胆量，但魄力和胆量是两个概念，魄力体现在，你能否抓住机会。”

　　“这一点，你真的不行，你们始终意识不到，人类不能慢慢的，安逸的爬塔，打过一次大吞噬，让你们以为自己赢了么？”

　　“区区一个星座，就可以截断你们未来的道路，如果不争分夺秒，你们怎么知道，以后还能有数十年的安逸？”

　　“闻夕树，你敢把这个选择交给我，那代表，你也有为这次行动付出一切的觉悟了吧。”

　　闻夕树点头。

　　荀回意识到不妙，伊芙琳也意识到不妙，这老头子发起狠来，根本不讲什么民主投票。

　　现在似乎就有这个趋势。

　　闻人镜说道：

　　“老师……我们还没有从您这里学够东西，您再考虑考虑？如果您失败了，那么未来的年轻人，或许还没有做好顶替您的准备。”

　　阿尔伯特笑了，笑得极为豪放：

　　“我曾经很喜欢看底层的那些作家们写的故事。老家伙们总是会在小家伙们成长起来之前，用自己的死亡，来让他们获得成长。”

　　“这很好，老家伙们就该有这样的觉悟，我也看过一些煽情的句子，什么新的时代没有能够载我的船……哈哈哈哈哈，临死前这样说，确实很遗憾啊。”

　　“可我不爱遗憾，我也不爱这种老人为了年轻人去死的戏码。”

　　“荀回，镜子，如果你们不能接过我的担子，那只能证明你们不行，如果你们跟不上我的脚步，说明你们不过如此。”

　　“我死与不死，你们都得进步，都得竭尽全力追赶我。追不上，就是废物。”

　　阿尔伯特的气场像是风暴一样，闻夕树得承认，他眼里的阿尔伯特正在熠熠生辉。

　　“你们的成长道路都已经被人截断了，如今面对这样一个能够驱逐敌人的机会，你们却要劝我放弃？太让我失望了。”

　　“我当然也怕死，这么多年不敢进诡塔就是这么个原因，但我更怕死的窝囊。我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等一场尽兴的战斗。”

　　“但我可以肯定，这场战斗，不会只有十分钟。”

　　阿尔伯特说道：

　　“闻院长，我们明天动身吧。”

　　荀回知道，劝不动老头子，他也不怪闻夕树，大家思考方式确实不一样。

　　阿尔伯特此刻的气场，所有人都清楚，什么投票与民主都不顶用。

　　这个老头子是有那么些独断专横的气质的。

　　但荀回也绝非没有魄力的人：

　　“既然您定了，那我不能错过这样的对决。我也要参加。”

　　阿尔伯特是在意地堡未来的。

　　但就如他所言，如果地堡没有能爬上七十层的，那就没有未来一说。

　　他笑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才像话！”

　　闻夕树越发佩服老校长。

　　他其实也挺讨厌那种老兵死去，为新王诞生做出献祭的戏码。他骨子里，根本不相信阿尔伯特会死在这里。

　　因为他看过更深远的未来。

　　这个世界都爱听新王登基的故事，但总有老兵是不死的乐章会奏响。

　　闻夕树有预感，这一战，会成为三塔战争的一次大事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