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推算

    狄景晖立即上前一步，从手中接过了小册子。


    “景晖，回去好好看看，过几天我还要问你心得，你可不要再让我失望啊。”狄仁杰笑道。


    “是，父亲，我会的。”狄景晖应道。


    “好了，你们都先下去吧，我感觉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会。”狄仁杰轻轻挥了挥手。


    “是。”元正和狄景晖同时恭敬地应道。


    元正离开狄仁杰的房间，便立即赶往大云寺。


    这里的情况与昨夜不同，来了很多慕名而来的和尚。


    慕名而来的不止有和尚，还有许多平民同样来此。


    只不过大云寺大门紧闭，将所有人都挡在外面。


    大云寺门前站着一个和尚，向慕名而来的众人解释。


    “诸位大师，施主，非我大云寺拒绝诸位，而是皇帝陛下早已经下旨，大云寺开放之日，陛下会来此上第一柱香，在此之前，为了陛下的安全，大云寺不招待游方僧人，以及提前进香者，请诸位回去吧。”


    听到这位和尚的解释，所有人只得转身就走。


    既然是皇帝陛下下令，那就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


    元正见正门无法进入，便选择从旁边的院墙上进入。


    大云寺内人影稀疏，寺中仅有的一些人，也在巡视着全寺，他们巡视很仔细，没有放过任何一角。


    而且这样交叉巡视时，彼此间做的很有规律。


    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这些人绝对受过训练。


    而且这些人武功不弱，绝非是普通人可比的。


    不过这些都难不倒元正，只见他几个闪身后，便已经出现在大云寺的深处。


    他来到琉璃塔附近，却发现琉璃塔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被黑布盖住的高塔。


    在琉璃塔所在的院落中，还有数人在这里详细巡视。


    正当元正准备离去时，突然发现黑布动了动。


    元正立即瞪大了眼睛，向刚才动了的地方看去。


    果然，黑布又动了一下，仿佛里面有人影走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在里面做什么，为何要躲在里面？”元正沉吟道。


    观察了很长时间之后，还是没人从里面走出来。


    元正只得先离开这里，将这件事告诉狄仁杰。


    “看来问题就在塔上，只是他们要如何做？”狄仁杰沉思道。


    “大人，我想琉璃塔建好后，陛下肯定会派人查验，想在塔中动手脚，应该没有那么容易吧。”元正的眉头微微皱起。


    “不，元正，从你观察的情况来看，躲在大云寺中的僧人，应该都是那些人无疑，如果他们真的想要动手脚，应该非常简单。”狄仁杰轻轻摇了摇头道。


    “大人，陛下进香时，周围必有无数内卫保护，就凭大云寺的那些僧人，应该伤不到陛下吧。”元正有些想不通。


    “难道你忘了火药，如果这些人故技重施，将火药埋在地下，陛下的那些护卫还能抵挡吗？”狄仁杰声音突然变低很多。


    “火药？不对啊，大人这时间好像对不上啊，他们一年前才开始制造火药，但是建造大云寺比制造火药更早，如果他们想利用火药，就必须如忘忧城那样，在大云寺地基未完成前就要装进去，可是时间根本不够啊。”元正摇头道。


    “你说的有点道理，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们做地基时，提前留好了位置，到时只要撬开某块地砖，就能将火药装进去。”狄仁杰继续怀疑道。


    “可是大人，就算他们提前留了空隙，可以将火药放进去，那么他们怎么点着火药，我想真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刚刚拿出火，就被无处不在的内卫干掉了。”元正道。


    “如果他们埋伏在地下，就如同忘忧城那样，我们又该如何去防备他们？”狄仁杰问道。


    “大人，昨日那个僧人说，以前可是有数千苦力僧，而且这些不都是他们的人，这样他们如何做手脚。”元正疑惑道。


    “其实很简单，因为指挥建造寺庙的人，就是他们的人，无论怎么去建造，他都可以说是陛下的旨意。”狄仁杰解释道。


    “大人，我看这样吧，不如找些人在大云寺下挖掘，如果那些人想在下面埋伏，那么下面肯定能挖出地洞来。”元正建议道。


    “先不急，让我想想，如果我们贸然挖掘，反而惊扰到他们，那可就大大不秒了。”狄仁杰道。


    元正也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元正，你记得吗，我们从饷银的箱子中取出多少火药弹？”狄仁杰突然问道。


    “记得，每个箱子内放着二十个炸弹，整整一千个箱子，总共有两万个炸弹。”元正思索道。


    “很好，那你知道，在忘忧城的民舍中，共有多少炸弹吗？”狄仁杰继续问道。


    “这个……卑职属实不知。”元正摇头道。


    “那好，我们来算算，忘忧城大约有五千户人家，想要彻底摧毁一间民舍，大约需要三到五个，折中一下就是四个，那么城中五千户人家，就需要两万个炸弹。”狄仁杰详细地计算起来。


    “没错。”元正点了点头。


    “加上饷银中的两万个，一共就是四万个炸弹，那么你大致地计算一下，忘忧城制造的火药，这四万颗炸弹能消耗完吗。”


    元正立即陷入沉思，这件事他必须要想清楚。


    “按照洪三所说，洞穴中有十人在制作，我想如果数量很少的话，就用不到十个人了。”元正立即开始计算起来。


    “而且从黑风山谷中，留下的那些车辙印来看，每天应该产生好几百斤火药。”


    “按照炸弹的重量，以及炸弹的大小来算，一颗炸弹用掉两斤左右火药，四万颗就是八万斤。”


    “洪三等人做了一年，除去那些下雨天，因为雨天比较潮湿，不适宜用来搅拌火药。”


    “但是安西四镇很干旱，一年下雨不会超过十次，算上下雨与蒸发水分的时间，一年最多除去六十多天，剩下就三百天左右。”


    “虽然火药比较松散，而且相对的密度很小，但是需要十个人来做，每天最少也有三百斤吧。”


    “那么总数就出来了，忘忧城有九万斤火药，剩余的火药做成炸弹就是五千颗，足矣炸平大云寺。”


    “当然这是最保守的计算，如果放开手脚计算，我想火药不会少于十万斤，这是什么概念。”


    “是啊，这么多火药，造成的破坏不得不令人吃惊。”狄仁杰的神情也变了。


    “大人，我还有个疑问，据我所知的情况，忘忧城要造这么多火药，得用不少银两吧，就算木炭可以自己制造，但是硫磺与硝石，他们又从何而来？”元正问道。


    “硫磺倒不是很贵，一斤硫磺不过三两银子，就算买几万斤，他们也负担的起，但是硝石就很昂贵了，硝石的作用你也知道，都是一些富贵人家夏日制冰用，因为平民根本买不起他，就算硝石能够反复使用，也是平民买不起的。”狄仁杰意味深长地道。


    “大人，硝石价格几何？”元正问道。


    “硝石一年前的价格，大约就是一两硝石十两白银。”狄仁杰无奈地摇摇头。


    “啊，这么贵啊，那这么多火药得花费多少银子啊，难道他们发现了硝石矿？”元正不解。


    “这种可能性存在，但绝不是他们硝石的主要来源。”狄仁杰直接否决道。


    “哦，还请大人明示。”元正对这方面了解不多。


    “从硝石矿中提炼硝石，中间的过程非常繁复，如果仅仅只有十个人提炼，就是提炼一年，也提炼不出一千斤。”狄仁杰解释道。


    “那照大人这么说来，他们只能从各地购买成品了，可是他们哪里来那么多钱。”元正不解。


    “是啊，这忘忧城内只有五千户人家，就算每年每家征收一贯铜钱，收上一百年时间，也远远不够买硝石。”狄仁杰点头道。


    “难道忘忧城的背后，还有什么势力在支持？”元正猜测道。


    “你的猜测不无道理。”狄仁杰也同意这种说法。


    “大人，您想想，忘忧城不仅制造炸弹，还有翻新城墙，以及城主府下制作大量机关，这哪一项不都是靠大量钱财来支撑。”元正一下子想到了很多。


    突然，元正猛地转头，发现狄仁杰也看了过来，两人在这对视的瞬间，眼中好像闪过什么。


    “大人，难道……”元正准备冲口而出。


    狄仁杰赶紧挥了挥手，打断了元正的话语。


    “现在证据还不足，不要轻易地下结论。”狄仁杰摇头。


    “大人，我们该如何找到他们的罪证。”元正问道。


    “元正，我看这样吧，这件事由你亲自去办。”狄仁杰道。


    “大人，这可不行，我不在大人的身边，万一这些人要动手，恐怕对大人不利。”元正摇头。


    “哈哈，元正啊，这里可是神都洛阳，如果他们敢对我动手，就无异于告诉朝廷，他们已经进入洛阳，我想那些人没有这么蠢。”狄仁杰低笑着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