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寒冷的世界

　　“唰...”

　　顾歌失去了意识，场景也再次切换，这次等到顾歌醒来，他就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他身体极度的虚弱，年轻的赵伯也一脸担忧的坐在旁边。

　　“咳...我...我这是怎么了？”

　　顾歌一脸疑惑，他的大脑一片混乱，身体也很难受。

　　“顾歌！”

　　听到顾歌的声音，赵伯赶紧站起，一脸担忧的凑过来。

　　“你为什么会站在那么危险的地方？你知道大家多担心你吗？”

　　顾歌看着赵伯疲惫的神情和厚重的黑眼圈，显然对方已经在这里陪伴自己很久了。

　　“对不起老师...我...”

　　顾歌似乎想说出自己站在那里的原因，却突然愣住了，无论怎么回想都无法想起当时的记忆，仿佛酒后断片，那晚的一切被人裁剪掉了一样。

　　“我..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

　　赵伯一脸疑惑，最终却是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老师！我昏了多久了！”

　　顾歌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撑起虚弱的身体，慌张的看着赵伯。

　　“第三天了，你别乱动，好好休....”

　　“我妈妈！我妈妈联系过吗？”

　　顾歌无比的慌乱，挣扎着想要从病床站起，但却被赵伯强行按回了床上。

　　他一脸阴沉，似乎有什么沉重的事情憋在嘴里，想要告诉顾歌，却始终没能说出口。

　　“孩子...你妈妈她...”

　　赵伯似乎在想该怎么跟一个高三的孩子说这么残酷的事情，想了很久都没能组织好语言。

　　而顾歌也不傻，他意识到了什么，双眼逐渐失焦，身体仿佛失去了支撑，再次昏了过去。

　　“唰...”

　　场景再次切换，这次直接来到了赵伯的家中，对方将顾歌接到了家里来照顾。

　　“孩子，醒了啊？以后就把这里当成家吧...老师会好好照顾你的。”

　　虚弱的顾歌环视着周围，赵伯的家很普通，两室一厅，他此时躺在一间单独的卧室里，整个房间看上去很有童稚气息，放着各种玩具，墙上还挂着一张全家福，那是年轻的赵伯，和一个平凡的女人，他们之间站着一个笑容灿烂的男孩。而全家福的旁边，还挂了一张黑白的照片，笑容灿烂的孩子，永远定格在了那一瞬间。

　　顾歌什么话都没说，连泪都没流，只是呆滞的看着全家福，仿佛变成了雕塑。

　　“孩子...”

　　赵伯叹了口气，端着药，上前抚摸了顾歌的头颅。

　　“我们都曾失去了一切，世界本身满是冰雪，但好在，我们本身就是火，散发着光。”

　　似乎是被赵伯的话吸引，顾歌转过头，看着赵伯那张慈祥的脸。

　　“不要让自己熄灭在冰原上....倔强的走下去吧。”

　　顾歌的双眼慢慢恢复了一些神采，再次湿润了起来。天寒地冻之中，一老一少两簇火苗结伴而行，彼此都变得更加炽热。

　　秦问看着这一切，心中酸楚，也明白了一切的前因后果。

　　顾歌的母亲由于顾歌彻夜未归，心中担心，外出寻找，却因为身体太过虚弱，倒在了夜色中。在那之后，顾歌跟着赵伯生活，期间执法也多次来询问线索，但顾歌失忆是事实，他们没有任何办法，失踪三人的尸体也无法找到，因此这件事就成了悬案。

　　而顾歌作为唯一的幸存者，活着也是不幸的事情，遭受了旁人的冷眼，但好在他早已习惯。高考结束后，赵伯就带着顾歌离开了这个痛苦的地方。而他看到的顾歌半夜梦游，熟睡中的吟语，就是他体内的小芊在作祟。

　　顾歌虽然知道小芊的存在，但恐怕也好奇当年的事情，小芊是不可能告诉他的，这也是为何他会跟着秦问一起前来调查，他也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难怪小芊会如此阻拦我调查，甚至想把我永远留在这里...”

　　秦问眉头紧皱，小芊必然不想让顾歌知道真相，一旦对方知道，顾歌不会原谅她，甚至可能会再次寻短见，这也是为什么她会想要杀了秦问。而顾歌一开始的奇怪行为，恐怕是因为小芊附身，也就是说，从顾歌到希望高中内开始，顾歌就恢复了一些记忆，但小芊也开始争夺身体控制权，为的就是把秦问引进深渊，将他留在这里，永远无法揭露真相。

　　“这三个传说都是她一手弄出的，难怪三只鬼的阴气和她的完全一样。”

　　秦问得知了一切，完成了入梦的目的。

　　“小雪，接我出去。”

　　秦问大喝了一声，紧接着，虚无之中传来一股吸力，将秦问的意识吸往了某个未知的地方。

　　“唔...”

　　秦问悠悠醒转，此时天空已经开始泛白，有了破晓的征兆，他先是让眼睛适应了光线，然后看了眼时间。

　　这次在梦里足足呆了一个小时。

　　“嘶...疼疼疼...下次能不能用温柔点的方式？”

　　秦问站起身，揉了揉被苏雪柔用石膏人像砸到的脑门，不满的嚷嚷了几句，苏雪柔懒得理他，消失在了雪柔花中。

　　秦问拿她没辙，叹了口气，转头看向还处在昏迷中的顾歌。

　　“嗯....还是你自己抉择吧，我没资格替你做决定。”

　　秦问最终决定送佛送到西，他捡起杂物间的那截引魂烛，随后背起了顾歌，一路走出教学楼。

　　此时小芊被秦问一个【镇】字压制，失去了影响力，鬼打墙消失。秦问此时可以安全的离开，但他没有，而是选择了背着顾歌来到了教学楼后，将他放到了那口枯井之前。

　　“那么...来试试吧。”

　　秦问掏出四根长短不一的引魂烛，立在了井口边缘，还好他喜欢把什么都带在身上，包括打火机。

　　他将引魂烛一一点燃，随后就将雪柔花放在一边，自己则是站在井口，双手背在身后，一副高人的模样，等待着什么。

　　过了一会，果然，顾歌的身体开始颤抖，小芊被引魂烛唤醒，她从顾歌的身体中剥离，化成了一个浑身湿哒哒的小女孩，恶狠狠的瞪着秦问，虽然小芊阴气无匹，至少是厉鬼级的怨灵，但不得不说，但从外形上来看还是蛮可爱的，有点缺乏威慑力，这让秦问心神大定。

　　“你醒了？”

　　秦问故意将嗓音抬高，仿佛居高临下看着小芊。

　　“....”

　　小芊什么都没说，只是敌意满满的看着秦问，刚刚的一个【镇】字让她吃了苦头，此时无比的忌惮，对方看上去没什么损耗，谁知道他还能用出几次来？

　　“别紧张，我并不想伤害你，如果我想，你早就魂飞魄散了，相信你也知道我有那个实力。”

　　秦问强压慌张，嘴上微微一笑，看上去游刃有余。他放大了自己的神秘感，让小芊的想象力束缚她自己，不敢轻易出手。

　　“你想做什么...”

　　果然，小芊终究没有撕破脸皮，秦问也松了口气，若是对方真的要拼命，鹿死谁手真的没人知道。

　　“没什么，只想跟你做场交易。”

　　“交易...”

　　见小芊没有明显拒绝的意思，秦问赶紧接着说下去。

　　“没错，我不仅不伤害你，还会帮你伸冤，让执法人员帮你打捞出尸体，好好安葬，甚至会让他们追查当年欺辱你的家伙，给她们惩罚。”

　　“呵...代价呢？”

　　小芊似乎有些意动，接着问了下去，秦问也抓准时机，说出了自己的价码。

　　“很简单，你告诉我当年那三人的尸体在哪里，我也要埋葬他们，然后永远的离开顾歌的身体，不要再影响他的生活。”

　　单听前半句，小芊的反应很不错，仿佛就要答应，但听完后半句，对方的表情却猛地冷了下来，杀意弥漫。

　　“....”

　　小芊不再说话，她直接开始聚集阴气，想要拼死一搏，似乎对她来说，与其和顾歌分开，不如消散这里更能接受。

　　“不要冲动！你已经死了！为什么要缠着一个活着的人？如果你真的为他好！就还他正常的生活！”

　　“闭嘴！没的商量！”

　　秦问见事态即将失控，赶紧劝解，但小芊显然并不接受这个提议。

　　没有办法，秦问只好苦着一张脸，准备拼了老命再次使用【言灵】，就连苏雪柔也凝聚出身形，准备搏杀。

　　但就在此时，一旁的顾歌突然苏醒，颤抖着撑起了身体。

　　“不要...拜托，都是我的错...”

　　由于秦问的梦境之旅，他找回了遗忘的记忆，此时泪流满面，双眼通红的看着秦问。

　　“我会替她赎罪...求求你，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