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求死

　　莫远到达W市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快中午了。

　　刚到地面，他就将手机开机，随后就立即给董邪打了电话。

　　他打电话的时候，董邪等人已经到了酒店，办理了入住，刚刚进房间。

　　“莫远！”

　　接通手机后，莫远听到董邪的声音后，说道：“你们现在在哪里？我马上过来。”

　　这八个住户里面，莫远第一个想到联系的却是里面最晚进公寓，而且还是秦子远这边的董邪。至于原因……是因为董邪就住在他家的对面，还是因为他很有可能听到了自己想要介入这次血字的真正原因？

　　“紫罗兰大酒店，距离那家电影院也就两公里路，我们订了三个房间，分别是……”

　　那家电影院本身也是在W市市郊城乡结合部，相对要偏僻不少，是电影院故意制造的营销噱头。

　　听了房间号码后，莫远点点头，说道：“我马上就过来。”

　　这时候，和董邪同住一屋的二人是铁生和另一个叫夏林的住户。听到莫远联系董邪，说是要马上过来，夏林立即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呼……太好了，听刚才张伦说的话，我还担心莫远他不来了呢。董邪，有你这个黑马住户，再加上莫远，我们活下去的希望就大大增加了！加油吧！我们也许真能……”

　　“我下去接莫远吧。”

　　董邪听着夏林言语中的庆幸，心里很不舒服。

　　从头到尾，似乎就没一个住户担心莫远的生死安全。虽然是人之常情，但他心里就是很难过。

　　他走出房门，就直奔电梯而去。同时，给秦子远打去了一个电话，报告莫远已经来了。

　　“他终于联系你了？”秦子远的声音，很明显相当沉重，董邪听得出，秦子远是真心很难过的。

　　董邪忽然觉得很讽刺，真正担心莫远的，居然是一直和莫远对立的秦子远。

　　“听着……”秦子远接着说道：“莫远在这次血字中会很危险。你能不能……想办法……让莫远服用安眠药，然后让他睡在酒店房间里面？”

　　听到这话，让董邪愣住了。

　　“他现在不是这次血字的执行住户！哪怕生路提示线索不给全，恶灵也能马上杀了他！过去我们带着无关人员执行血字，很多都是血字开始没多久就直接挂了！莫远是住户，或许情况会特殊些，但是也很可能当场死亡！他如果死了，以后就不可能有他这样愿意无偿帮助所有住户的人了！”

　　“这……”

　　“当然，这不是命令。你如果不同意，我也不勉强。”

　　秦子远当然也可以对董邪直接下达这条命令，但是如果董邪后来死在这次血字，难保董凝不会对自己充满怨恨。董凝也是个非常难得的人才，很被秦子远看重。而即使董邪活下来，也不排除他因此对秦子远心怀怨怼的可能。对秦子远来说，他再怎么看重莫远，后者终究不是自己这边的人，而他要保证自己的权力基本盘在，就必须全心全意为投靠他的每一个住户争取利益。如果为了莫远牺牲自己这边住户的利益，难保不会寒了其他人的心。有句话说得好，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平心而论，秦子远也很清楚。莫远自从当初从方寒口中知道复活死人绝无可能后，就渐渐开始丧生求生意志了。他现在活着，就是希望多挽救几个公寓住户，对自己能活多久，已经不怎么在意了。没有足够强烈的求生欲，莫远未来能活多久？而对秦子远来说，今后他在住户的统治基本盘不能出现问题，不然将来血字次数不同的住户爆发矛盾后，枪杆子的重要性就体现出来了。从小遭受家庭暴力的秦子远，高度崇拜和迷信暴力。

　　“我再重复一遍，这不是命令。不管怎样，每个投靠我的人的生死，都比莫远更重要。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秦子远心想，他对莫远的帮助，最多也就是到这一步了。

　　秦子远如果是下命令，董邪自然不能不遵从，且不说阿凝还在公寓里面，加上之前秦子远杀人立威，谁敢反抗他的命令？但他却让董邪自己决定。

　　董邪知道莫远参加血字，死亡率会很高，但是，也很可能为董邪提供重要的生路线索。对多数人来说，这都是一个艰难的抉择。从小到大，他的成绩一直都没有阿凝那么好，沉默内向，没有多少朋友，又总是被人欺负。时间长了，他渐渐有了很强烈的自卑心理。单靠自己，他实在不觉得有活过这次血字的希望。更何况其他七个住户都是乌合之众。和他们一起执行血字，后果更不乐观。

　　“我能有秦子远说的那种潜力，来只靠自己熬过这次血字任务吗？”

　　然而，自卑的人，往往也会有比常人更敏感的自尊心。靠抱大腿，是根本不可能生存十次血字的。董邪不愿意自己的一生只能活在他人的光辉下！

　　电梯来了，而他也做出了决定，遵循秦子远所说的话，给莫远下安眠药！他要靠自己活过这次血字！不过，见到莫远后，他必须问清楚，关于傅影月和他的关系。

　　到一楼后，他在酒店大堂没有等很久，莫远就来了。因为他刮了胡子，董邪足足花了五秒才认出他来。

　　而当莫远来到自己面前，董邪刚要说话，前者就先一步开口了：“你和秦子远联系了没？”

　　“是，已经联系了。”

　　“他有没有让你拦截我，不让我去电影院？”

　　“他……”

　　“让我想想，是不是让你给我吃安眠药，或者在我身上放个钱包栽赃我盗窃之类的？无所谓了。我会另外开一间房，不会吃你们提供的任何食物。时间到了，我们就出门。”

　　董邪一时默然。他没想到，莫远会那么了解秦子远。

　　“莫远，我们能不能谈谈？”董邪思索了一会后，决定还是劝说一下莫远：“不管怎么样，你不是这次血字的住户，不会有任何的优待。这次血字你会很危险的！即使如此，你还是非得要……”

　　“你之前都听到了吧？我知道，你想问我和影月的关系对吧？”

　　董邪的表情略带尴尬，随后点了点头。

　　“你和当初自杀的傅影月，是……什么关系？”

　　其实董邪心里面猜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是，他还是希望由莫远亲口说出来。

　　随后，他们二人坐在了大堂的沙发上。莫远开始一五一十，将当年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全部告诉了董邪。一直到楼上的人打电话来问董邪莫远到了没，董邪才如梦初醒。

　　“他到了，等会上来。”董邪挂断了电话后，说道：“我们，都推测傅影月有可能是这次血字任务出现的恶灵。这次点映，基本是被萧执的影迷们锁场承包，所以很可能……”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来这的理由。影月已经不可能复活了，但即使她成为了恶灵，我也要去见她。哪怕她要带着我一起下地狱，我也无所谓，这样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莫远！你慎重考虑啊，你死了的话，你父母都会很伤心的……”

　　“我父母离婚以后都各自有他们的家庭了，就算我去世会让他们伤心一时，他们还是能走出来的。”

　　“你不能那么说！莫远，无论如何……”

　　“我已经决定了。”莫远的表情却是无比坚毅，“就算会死，我也要去。错过这次机会，我就再也不可能和影月在一起了。而且，也许我去了，可能阻止影月杀人。”

　　最后一句话，也让董邪心头一动。

　　或许，这也的确是一条……生路？

　　他也看出来了……莫远这次来，根本不想活着回去。他现在……完全是在一心求死！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