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出发

　　莫远跑到楼下某一层的时候，忽然楼梯间外冲进来两个人就要抓住他。幸好其中没有韩雷，而他们也没能拉住莫远，反而却是被他打了一拳。

　　“对不起！”

　　莫远冲到了一楼大厅，笔直地冲出公寓，一路狂奔。幸好手机还在身上，如今这个时代，只有带着手机就等于带着钱包。冲到公寓外面后，他就直奔一辆摆放在公寓区外面的共享单车，扫二维码开锁，然后就骑着自行车飞快离开。

　　现在，莫远就得直接去机场。秦子远总不可能在机场将他强行拖回去吧？

　　公寓一楼大厅，此时的秦子远没想到还是没拦住莫远。

　　“你们两个人，居然都没拦住他?莫远如果有个三长两短，后果不堪设想！”

　　秦子远此时实在是万分懊恼，而之前他打手机安排去拦截莫远的住户却也一样没有成功！

　　公寓一楼大厅，执行这次血字的住户，基本都已经洗漱完毕，拖着行李箱下来了。此时大多数住户都在睡觉，没几个人上微信群，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莫远?”一个戴着一副眼镜的短发女子看着这一幕，连忙问道：“莫远他怎么了?”

　　要知道，这群住户因为都是只有执行了一次血字，又不能带手机去观影，几乎个个都对生存不怎么有信心。而莫远愿意主动加入，他们自然万分欣喜，绝不希望他出一点事情。

　　秦子远看着陆陆续续在大厅内汇聚的住户，抓了抓头发，取出了一根香烟来。而被他斥责的住户连忙取出打火机，就势帮他点烟。随后，恭敬地站立在一旁，丝毫不介意这呛人的二手烟味道。

　　“叮——”

　　随着电梯门又一次开启，包括董邪在内的诸多住户，也都出来了。这次执行血字的八名住户，到齐了。董凝也一起跟了出来，送别董邪。

　　“莫远他究竟怎么了？”董邪快步来到秦子远面前，问道。

　　秦子远深深吸了一口烟，略微平息了一下他的烦躁感。

　　这一个多月，他心情一直都很差，地狱入口的开启本就导致他惴惴不安，而现在却又闹出了莫远这档子事情！

　　他知道，莫远现在要做的肯定是直奔机场而去。他如果跑去机场将人拉回来，众目睽睽之下，几乎不可能成功。住户不是在执行血字期间的犯罪行为，如果做得太明显，只怕也不可能不被追究。对现在的秦子远来说，只有去机场周围堵人了。不过，以秦子远对莫远的了解，他太有可能直接换一个机场另外订票了。

　　莫远重新选了个机场订了略晚去W市的航班，最大限度防备秦子远推测出他从哪个机场起飞并提前堵他的可能，除了用钱扫码的时候，一直将手机关机。

　　一切准备妥当后，他又重新给自己购置了西装，领带，甚至还买了一把剃须刀。如果这次会见到已经死去的影月，他也要保持自己最好的样子。

　　莫远在商场厕所内将自己近一年没刮的络腮胡剃掉后，就用打车软件叫了出租车。车到了后，他就马上将手机关机，用充电宝给手机充电。

　　他已经做好了自己也许无法活着回来的心理准备了。

　　影月去世后到现在，他就一直处在近乎抑郁症的状态，只是一直没有去医院确诊而已。

　　记忆中，那是某一次他的摄影助理小康突兀地辞职，然后他去找小康。后者当时处在情绪失控边缘，最后告诉莫远，他进入了一座堪比地狱的公寓，遭到了诅咒。而他很快就要执行第一次血字任务。

　　正常人是不可能相信的这种话语的，何况还有公寓自身的诅咒，所以无论住户用什么手段向社会公开公寓的存在都会失败。但是，当时已经陷入重度抑郁，甚至需要服用药物治疗严重失眠的莫远，听到“可以实现一个愿望”的说法，无比惊喜。

　　他当时已经有些不太正常，即使觉得不可能是真的，依旧要求小康带自己进入公寓。对他来说，在这种每天都会想到死亡的抑郁症状态下生活，还不如寻求一线生机。最终，小康带他进了公寓，而且向所有住户隐瞒了他是主动进入公寓的。

　　然而没过几个月，完成了第十次血字的方寒，在获得许愿机会的时候，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切的许愿范围。很可惜，死人复活是绝无可能的。也就是说，主动进入公寓对莫远而言没有任何意义。他白白遭受这样残忍的诅咒，即使可以完成十次血字，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意义。他没有除此之外的愿望。

　　这件极端痛苦的事情，只有方寒和秦子远知道。无论方寒还是秦子远，都说他完全可以选择用许愿来向那些键盘侠复仇。但莫远对复仇没有任何兴趣，他想要的只是可以重新和自己最爱的人在一起。

　　飞机场。

　　董邪已经坐上了自己的座位。飞机起飞就要将手机关机，所以他在和董凝打最后一通电话。

　　“阿凝，我不在的时候也别一直待在公寓。你可以去找你的闺蜜四处玩玩逛逛。”

　　“哥……你执行血字指示的时候我怎么可能放心去玩呢？你一定，一定要保重啊！”

　　“嗯……我知道了，阿凝。”

　　“哥哥，一定要活着回来！”

　　“我会的。”

　　在一旁空姐的提醒下，董邪给手机关了机。而坐在他旁边的就是那个戴眼镜的短发女子住户。

　　“我还是第一次去W市……”那女子名叫乔碧，此时看起来很是忐忑不安：“没想到居然会是去执行血字……”

　　“我也是第一次。”董邪想着血字任务期间大家肯定要团队合作，于是就和她也攀谈起来。

　　董邪看着飞机窗户外，渐渐变小的K市。莫远肯定重新预订了航班，等到了W市，他肯定也会和住户们联系。

　　秦子远想到了他能想到的所有手段，最终还是只能接受现实。

　　出发前，秦子远和自己说明了几个情况。

　　“到了W市后，莫远肯定会马上联系你。在正式执行血字前，你随时向我汇报他的情况。”

　　董邪本来一直以为这二人是对立的，公寓住户一直暗暗流传着所谓“双远之争”的说法。这两个名字都有个远字的人，却性格极端相反，然而现在看来，秦子远对莫远却颇为关怀，至于这是出于不希望失去一个高血字次数同时热心帮助其他住户的同伴，还是他本身也对莫远也有一种欣赏和不舍呢？

　　或许只能说人性是复杂的。影视剧中那样泾渭分明的好人和坏人，只是推动善恶冲突的工具角色，现实中的人实际上更多处在混沌的黑白之间。

　　“他是个很可怜的人。”最后，秦子远这样说道：“我觉得，在他心里，死亡恐怕都已经是一种解脱了。但我还是希望他能好好地活下去。”

　　这次执行血字的八个人里，只有董邪是投靠了秦子远的人。而他交给自己的第一个任务，居然是尽可能在血字任务中，尽可能帮扶一下莫远。

　　此时此刻，秦子远站在窗台前，又点燃了一根香烟。

　　莫远最大的问题，就在于他已经渐渐丧失了求生欲。对他而言，未来太过凶险，而即使熬过所有血字他也得不到他最想要的。这也是他之所以在第五次血字中的一系列作为，怎么看都不吻合他楼长身份的原因。

　　莫远的潜意识中……一直以来，都在渐渐地放弃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