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朱雀火羽

　　蛮荒大陆，共分东南西北四部，其中北部为雪族，东部为圣族，西部为妖族，而南部则属于黎族的领地。

　　黎族又叫巫族，族中修炼之人，称为巫师。黎族地域辽阔，在纵横数百数千万公里的地域中，又自然分成了九个部落，这也是“九黎”之说的由来。

　　火之部落毗邻木之部落，比木之部落位于更南方，已然到了大陆的最南端，这里终年处于热带雨林气候，湿热、茂密的雨林、多得数不胜数的毒虫蛇蚁是这里最突出的三大特征。

　　当曲单与萧落雁踏入火之部落的地域，实在想不出这里为何会以一个“火”字命名。除了热，到处都是水的存在，不如称为水之部落更加贴切。

　　“你知道火之部落的守护者是谁吗？”曲单如是问。

　　两人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在黎族的百姓中穿行，一脸惆怅。

　　陆压给他的这个托付——寻找火之部落的守护者，曲单曾以为只要到了这里，找到那个守护者把信物一亮，然后告诉他该去妖族万圣山了，于是大功告成，各回各家。总体说来，不过是一趟简单的跑腿任务。

　　到了这里之后，他才知道，火之部落的百姓们，竟无人知道自己的守护者是谁，每一个被问到的人都是茫然摇头，偶有那不摇头的，也是诧异的反问：“守护者？我们火之部落以朱雀神鸟为图腾，若真有一个守护者的话，那便是朱雀了……”

　　于是，在找了一整天之后，曲单私下决定，火之部落的守护者就是朱雀了。

　　但是问题又来了，朱雀乃是传说中的神兽，上哪儿去找？问普通人肯定是不行的，朱雀的行踪若是连普通百姓都知道，那他也不会被称为神兽了。

　　曲单想了一圈，决定先从宗庙之类的地方找起。

　　火之城的图腾宗庙少说也有上百，其中以朱雀为祭拜对象的，又占了一半多。曲单一个一个的找去，三天逛了个遍，却连鸟毛都没有发现一根。

　　“你说如果我们在火之城大肆破坏一番，那朱雀神鸟会不会现身阻止我们？”曲单问萧落雁。

　　萧落雁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一点，那就是你肯定不会好过，火之城上千万百姓，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你！”

　　曲单深以为然的点头，说话间前面又出现了一座宗庙，很是破败的那种，应该有十年八年没人修葺过，但这里却不缺人迹，小庙前的门槛都被踏烂了。

　　这里属于贫民窟，住的都是火之城最为贫穷的百姓，更有许多流浪者无家可归，将这座小庙当成了栖身之所，因此，当曲单二人来到这里的时候，竟有七八个懒汉在庙门前晒着太阳。

　　二人拾阶而上，还未进门，就听见里面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说道：“大爷，您的腿还要修养一段时间，我已经用夹板给您固定好了，半个月之内不能乱动，到时候再来这里，我帮您拆掉夹板，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的……”

　　“谢谢你了，姑娘，你真是好人啊。”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

　　清脆的声音又响起：“不用客气，大家都住在附近，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一个年逾古稀的老者在一个中年男子的搀扶下出现在门口，老者的大腿上打着夹板，应该是摔断了骨头，在老者和男子的身后，一抹火红让人眼前一亮，却是一个妙龄少女。

　　少女只有十六七岁的模样，衣着朴素简单，却与众不同的一身火红色，更令人惊异的是，少女的眸子和头发都是火红色，像是即将燃烧起来的火焰，给人无比温暖的感觉。

　　“难道是她？”曲单心中惊疑，找了几天，他看谁都像是朱雀的化身。这个少女给人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尤其是一身火红色，令人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火之部落守护者的身上。

　　中年人扶着老者走远了，曲单二人这才出现在对方的面前。

　　少女红色的眸子流转，脸上满是亲切的笑意，问道：“两位是从外地来的么？有什么小灾小病，小妹可以帮忙诊治，不收钱的。”

　　话语间流露出真诚，看得出来，这个少女是个好心人。

　　“呵呵，我们不治病，只是向姑娘打听一个人。”曲单也和蔼的说道，他的形象孔武有力，若是板起脸来，只怕会吓哭小朋友。

　　“请说。”

　　“姑娘知道火之部落的守护者吗？我们问过许多人，都不知道，有人告诉我们火之部落的守护者应该是朱雀，不知道对也不对？”曲单问话的时候，感受着少女的一举一动，可惜直到问完，对方依然笑意盈盈，没有半分异常。

　　“守护者？不错，火之部落的确有守护者，也正是朱雀神鸟，只是这个说法流传不广，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大家更愿意把朱雀当做一种图腾崇拜，两位若是问火之部落的图腾是什么，只怕没有一个人不知道的……”少女回答道。

　　此时，庙门前一个懒汉翻身而起，抢到旁边插嘴道：“对呀对呀，火羽姑娘说的没错，我们火之部落的图腾就是朱雀，守护者也是朱雀，就连老汉我也知晓，你怎的不来问我……”

　　另一个懒汉立刻在一边啐道：“苗三痴，你这个马后炮，人家火羽姑娘说了之后，你才屁颠屁颠的跑去献宝，省省吧。”

　　苗三痴闻言，尴尬的挠了挠头，嘴里却倔强：“屁，这事我本来就知道！你们两个外乡人，有什么不明白的问我，我苗三痴别的不行，火之城的大小轶事，我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曲单觉得好笑，这个苗三痴，应该是见到萧落雁美貌，因此想上来吹嘘一番，好引得美人注意罢，不过他也不戳穿，于是便问：“那好，我现在要见朱雀，你能带我去吗？”

　　“啥，你要见谁……”苗三痴一副没有听清的样子，“我没有听错吧，朱雀！？我告诉你，外乡人，朱雀是我们火之部落的守护者，连火之城的百姓都从未见过，你们凭什么想见就见？啐，耍我！”

　　苗三痴朝旁边吐了一口浓痰，摇摇晃晃，又回庙门前晒太阳去了。曲单提出的要求太不可思议，他以为是拿他寻开心呢。

　　叫火羽的少女笑得如春日的花儿般灿烂，她咯咯的笑了半晌，才停下说道：“两位远方的客人，你们确定没有找错么？朱雀神鸟，虽然火之城人人都知道，却从未有人亲眼见过，你们会不会弄错了……”

　　曲单只是摇头，摊开手掌，拿出陆压交给他的那枚玉牒，说道：“我们不确定一定是见朱雀，不过有人托付我们，找到火之部落的守护者，谁是守护者，我们就见谁……”

　　少女摇摇头，也觉得曲单是在开玩笑，礼貌的对二人行礼，然后离开。轻盈的身子在阳光下走得欢快，她的身上，似乎无时不洋溢着快乐。

　　“外乡人，看傻了吧。老汉告诉你，火羽可是我们这一片出名的姑娘，一手医术比起火之城的大巫医也不逊色，不过，火羽姑娘每天只到这座破庙来，专门为看不起巫医的贫民看病，而且从不收钱，很受这一片的人喜欢，你们可不许打她的歪主意……”苗三痴躺在地上，懒洋洋的对曲单说。

　　曲单哦了一声，对这个叫火羽的少女提起了兴趣，问：“苗大叔，火羽姑娘真这么有名？她是什么人呢？”

　　“老汉就知道你会问，看在你们是外乡人的份上，我告诉你吧，不要钱的。火羽姑娘住在前面两条街，生下来的时候就是一头火红的头发，红色的眼睛，当时家里人被吓住了，本不想要这个孩子，还是城里的老巫医劝说她的父母留下她，这才没有被抛弃。说来也神奇，火羽小时候聪明伶俐，四岁就跟随老巫医学习医术，五年时间就学会了老巫医的全部本事，然后火羽姑娘又去拜访城里的大巫医，继续学习，这些年下来，她的本事已经不比城里的任何巫医差啦，最难得的是，火羽姑娘治病救人，从不收钱的，大家都很喜欢她，我劝你们，不要打她的歪主意……”

　　得，说了一圈，似乎又回到了原地。

　　曲单无言，不过也得到了想知道的消息，看来这个少女的确不是传说中的朱雀，她有出生，有履历，咳咳……有户可查，完全没有神秘感，除了她的火红色头发和眼睛，再有就是医术出众一点，其他的应该没什么特别。

　　当然，曲单不会这么轻易就相信老汉的话，他还得去看一看，这个叫火羽的小姑娘，究竟是不是那么一回事。毕竟难得怀疑到一个人，总要弄清才算。

　　循着火羽走的方向，两人一起跟了下去。

　　已经看不见火羽的身影，不过两人却不虞走丢，因为一路问过去，竟然无人不认识她，每个人提起火羽，都是一脸笑眯眯的称赞：“这个小姑娘好啊，我们大家都喜欢她，你们不是坏人吧？”

　　转过两条街，曲单和萧落雁面前出现了一条很破旧的巷子，只需要一眼就可以确定，这里住的是最贫穷的人们，是那些连吃饭穿衣都成问题，根本没有余力改善住房问题的人们才住的地方。

　　“去，天天就去那破庙！还去学巫医，就不见你赚一个铜板回来！老娘这十几年白养活你了！”远远的，就听见巷子里的骂声，然后是荆棘条抽打的声音，一个火红色的身影在巷子深处，正被一个中年妇人追打着，“孩子他爸，赶明儿给这丫头找一门亲事，赶紧嫁了！留在家里也是吃白饭，好吃懒做！拿到彩礼，正好给儿子买几套新衣服！”

　　屋里是一个男人粗犷的回答：“知道了知道了，前几日孟府的下人正巧来过一次，说要火羽嫁给他府上三少爷做第七房小妾，我正考虑着呢……”

　　“考虑，考虑个屁，孟家是谁呀？咱火之城数一数二的大户，孟家的大巫师就有好几个，大巫医也不少，那是平时攀都攀不上的贵族，孟家家长更是部落的长老，有权有势有实力，为什么不嫁！？你这个猪猡脑袋！”中年妇人闻言立刻破口大骂。

　　“可是，我听说孟家三少爷是个残废，左腿不太灵便……”男人的声音充满迟疑。

　　“残废？残废挡不住人家有钱，把这死丫头嫁过去，彩礼少不了！以后家里就能宽松许多了！你管那么多作甚！”

　　“这……好吧，明天我就去孟府说一说……”

　　过了一会儿，中年妇人打累了，扔下荆棘条进了屋。

　　火红色的少女独自蹲在角落里，双手抱着膝盖，头埋在双膝之间，肩头微微抽泣。

　　萧落雁一把挣开曲单的大手，怒气冲冲的道：“你为什么拉着我，我要去打死这个恶婆娘！太可恶了，比我爹还可恶！”

　　曲单无奈摇头，说道：“大小姐，你动动脑子吧，这是人家的家事，你能怎么管？那个恶婆娘是她的亲娘，即使再可恶，你还真能打死了不成？既然不能打死，那我们打完之后一走了之，最后倒霉的还是别人！”

　　“我……我们可以带那个女孩走啊，就像你带走我一样……”萧落雁撇撇嘴，理所当然的说。

　　曲单很想说我们不是搞慈善的，周游天下只为了大发善心，拯救苍生，而是为你那便宜师父来寻找火之部落的守护者，你就不要多管闲事了。只用耳朵听，也知道发生在少女身上的事绝不是第一次了，即使要管，也要找对方法，一劳永逸吧。

　　只是，这些话还未说出口，萧落雁已经迫不及待的冲出去了。

　　这个叫火羽的少女，与她以前颇有相似，不过更凄惨了许多，至少萧落雁的爹爹对她还不坏，只是有些心急把她嫁掉，而火羽则是被父母又打又骂，完全惨无人道！

　　脚步声停留在少女面前，火羽抬起头，脸上兀自挂着泪痕，她认出了这是之前在破庙见过的外乡人，笑了笑：“你们都看见了？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

　　梨花带雨，少女的脸上还有被鞭笞的血痕，可是她的笑容却那么温暖，让人觉得这简直是一个奇迹，为何连哭泣都给人温暖亲切如春风一般的感觉！？

　　“没有，应该是我们打扰了你才对！”萧落雁摇摇头，怜惜的拉起了女孩。少女的手上有数条鞭痕，红红的一杠一杠，隐隐泛着青紫，可见刚才她的母亲打她多么不留情。

　　“你……”萧落雁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到了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少女抹干了眼泪，说道：“没关系，我学过巫医，这点小伤不碍事的。”她带着鞭痕的双手扬起，一抹充满火热气息的灵力释放在伤痕之上，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很快就消失不见，白嫩的纤手，有如婴儿的肌肤般细腻。

　　萧落雁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这个女孩，使用的是灵力！而且，与她的外形相符，使用的是天地间的火属性灵力，作用却是疗伤！这种事情太不可思议了，萧落雁自己修习的是水属性法术，曲单曾教过她相应的疗伤法术，可是那不奇怪，因为水本温柔，治疗伤势乃是天经地义。然而，火却是狂暴而桀骜不驯的，火属性灵力一向是作为进攻的手段存在，用来疗伤，闻所未闻！

　　可是，就是这种不可能，却活生生的出现在了眼前！

　　落在后面的曲单也被惊动了，他同样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这种事情，一样违反了他的常识！

　　“你们……为什么这么看着我……”火羽被二人灼灼的目光盯着，有些不好意思的问。

　　两人这才惊醒，猛地摇头，把心里的惊讶甩出去，萧落雁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拉着少女走到一边，低声的交谈起来。

　　女人与女人，相似的经历，应该比较有共同话题。

　　曲单懒得靠近，只见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在一边低声说着话，火红色的少女不时的点点头，一会儿又摇摇头，红色的眸子，令人不由自主的升起喜爱之情。

　　“好神奇的法术！这个少女是谁？”曲单之前已经否定了火羽便是朱雀的可能，但见到少女一手以火灵力疗伤的法术，心中的念头顿时动摇了。

　　是，不是？

　　曲单心中只有个模糊的概念，她或许、应该、可能是与朱雀有关的人，至于朱雀究竟是谁，只有通过更深入的考究，才能得到确切的答案。

　　好一阵子，萧落雁得意洋洋的拉着少女过来了：“我想了个好主意，可以帮火羽妹妹摆脱现状！”

　　“哦，什么主意？”曲单从心底里不觉得萧落雁的主意可行，但嘴上还是要问一问的，否则萧大小姐脾气发作，他就倒霉了。

　　“哼，火羽妹妹的爹娘不是要把她嫁出去吗？嫁到什么孟家，好像挺有实力的！我的主意就是，你去把孟家给端了，然后再来向火羽妹妹的父母提亲，到时候，他们肯定不敢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