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是赚是赔？

　　俗语说，灯不点不亮，话不说不透。

　　阿黛尔那一句话一出，顿时将凯瑟琳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东方行省的总督那是何等风光的人物。手握重兵，权倾天下，甚至关起门来自己当皇帝玩玩，只要不被帝国监察部发现，也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那却只是指总督而言。

　　尽管安森伯爵凯瑟琳身为大公长女，惊才绝世，从十二岁起就执掌东方行省的政事，处理起来也是井井有条，一提起来，无人不赞。

　　不说别的，仅是维持东方战线的巨额军费，以及政府运转的各项开支，能够与税收达到基本平衡，甚至是略有赢余，而且在这中间也没有一起重大的死老百姓们闹事的恶性事件发生，就已经可以看出她的治政手段究竟如何高超了。

　　但是，无论她干的再怎么好，却没有一个人给她发奖金和红包。

　　别看她每天经手的财政金额都是以万计算。但是这就像是银行出纳一样，每天经手钞票多了去了，但是这些钱却都各有用处，不是她能随便装进自己口袋里。

　　而且由于大公长女的身份摆在那里，用一句话说，整个帝国都是她们家的，谁又敢活腻了，跑到她的面前行贿。

　　所以也就不可能像是其他的官员一样可以有灰色收入。

　　供她个人支配的所有零花钱，也完全是来自皇室的分拨以及自己封地按比例上缴的税收。

　　而且身为女子，按帝国的法律是没有继承权的。

　　所以别看她整天前呼后拥、一呼百诺、威风凛凛，但是从某种意义上讲，她的打工待遇条件连农民工都不如。

　　偶尔因为手边的钱不凑手，挪用一点儿公爵府的款项，买点儿护肤品什么的，就像是捅了天大的窟窿一样，让那个杀起人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老头子一看到帐单，痛得像拔牙一样，嗷嗷嗷地直叫唤。

　　这也是为什么茹曼帝国后来流行一句祝福新婚夫妇的一句话——“祝你们第一胎生的是个女儿。”

　　因为女儿只要稍稍长大一点儿，就可以带弟弟妹妹。而且还可以干杂活养家，替父母分担责任。而且，最妙的是，这些还全都是不给工钱的，不买劳动保险，只要给一碗饭吃就可以打发了事的。

　　到了最后，女儿长大之后，也是可以做为利益联结的纽带，只要稍稍地花两个嫁妆钱，就可以把她嫁出去，跟其他人进行联姻的，用来巩固家族的势力。

　　但尽管女儿的好处和作用如此的巨大，为家里任劳任怨地工作。而且家长们也意识到这些，但是在许多的时候，只要一想到要送出去的嫁妆，和自己即将缩水的财产，还是会忍不住横加指责。

　　不管是中国还是外国，现世还是异界，对于这些女孩子们，都有一个通用的专业词汇加以形容。那就是——‘赔钱货’。

　　如果是遇到了稍稍抠门儿一点儿的家长，比如像是葛朗台葛先生一样的人物，只要稍稍地看看下欧仁妮小姐的具有代表性的遭遇，你就会知道这些可怜的少女们的处境是何等的悲惨了。

　　凯瑟琳虽然明白了阿黛尔话中的含意，但是心中却是不住地天人交战。

　　她一边思付着，一边无意识地将纤指放在唇边，不住地轻咬。一绺秀发调皮地从云鬓中跳了出来，斜斜地垂在俏脸的一侧。

　　那一抹少女沉思时，惹人怜爱的无限风情，让在场的一众人等怦然心动。

　　洛林有些贪恋地盯着她如玉俏脸，看到她紧蹙的黛眉略略一松，知道她已经在心里做出了决定，生怕失礼，急忙移开了目光。

　　这时就见，凯瑟琳一咬牙，霍然抬起了头来，断然说道：“黛尔，你说的对。我拼死拼活，劳心劳力。干什么帮那两个败家子省钱？”

　　她转过了头来，平静地向洛林说道：“我决定了。我会以东方行省总督的身份，向我们……呃，不，向你们公司先行定购一百架水磨和风车……”

　　不等她把话说完。洛林已经举起了双手，打断了她的话，道：“妮可，咱们今天今天是来看公司开业的。而且谈业务的话，你也只能去找我们的首席执行官。具体你们姐弟两个怎么谈，那是你们的事情。我可管不着的。”

　　他顿了一下，然后又喃喃地说道：“我可是洛林堡的捐助失学儿童基金会的经理。如果你和我谈这项生意的话，要是被学院纠查队经济科知道了。难保那些人渣不请我去喝茶。”

　　他一边说着，一边向楼下看去。

　　这时，雷欧已经当众演示完毕。他将所有的东西留在原地展示，供人参观。然后高声叫道：“因为本公司产品数量限，所有有意向想要购买的人，请携带报名费一个金币，到旁边登记造册，留下详细的地址。回头我们会按排专人与您进行业务洽谈。”

　　他说完之后，一指旁边一名坐在桌子后面，一脸笑眯眯的侍卫。然后也不再去管那些围观的人们，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抹了抹头上渗出的汗水。

　　人们见此，全都轰地一声，向那名侍卫围了过去，几乎要将那人给淹没了起来。这些痞子们虽然没倒过火车票，却也知道这里面藏着的商机。

　　虽然一个金币的价格不菲，但是如果这个什么什么公鸡……呃，公司的铺子，真的像是他们所说，可以做出那些东西的话，以后肯定会供不应求。被人踩破了门槛。这个时候，能够提前买到东西，说不定也能炒个天价出来。

　　雷欧人小力弱，一下子就被那蜂涌而来的人群给远远地挤了开去。气得他不由挥了挥小拳头，想要咒骂几句，但是却又强自忍了下来。

　　不管他懂不懂事，但是现在再怎么样，可也是董事长了。居其位，谋其政，知道这些人是给自己送钱来的，当然也就对他们客气了很多。

　　他左右看了看，发现没自己什么事情，犹豫了一下，正在考虑要不要再挤进去帮忙收钱，又或者叫些小弟过来，在大街上喊上两圈，打打广告。

　　这时一抬头，看到洛林站在对面的楼上向自己招手，当即走了过去。

　　他来到楼上，看到凯瑟琳众人都在，不由心中大为不满，呲着白色的小乳牙，气愤地道：“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信不过我是吗？”

　　凯瑟琳看他一头的汗水，不由心生怜惜，一伸手将他拖了过去，然后掏出自己的丝帕，在他的脸上用力地抹了两下，擦的小家伙嗷嗷地叫唤了两声，这才说道：“什么信的过，信不过的。你开业，我们就不能过来看看。”

　　雷欧赌气地哼了两声，然后伸手拽过了手帕，自己擦了两把。

　　凯瑟琳见他不理自己，不由一笑，然后坐回了原位，慢条斯理地说道：“雷欧，想不想跟我做一笔生意？”

　　雷欧一怔，放下了手中的丝帕，然后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问道：“和你做生意？你以什么身份和我做生意？以安森伯爵的身份呢？还是以东方行省总督的身份？”

　　凯瑟琳不由愣了一下。低头看到雷欧一脸认真的样子，然后又转头看向了洛林和阿黛尔两人，见他们全都微微地摇了摇头，不由得心中一阵惊奇。

　　这句话如果是洛林，又或者是阿黛尔说出来的话，她不会这么奇怪。如果是他们教雷欧说出来的，她也不会这么惊奇。但是现在明显没人教，却一下子就问出来了，这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她不由心生考量，然后微微一笑，以手撑着俏脸，望向了雷欧，轻声问道：“这中间有什么分别吗？”

　　雷欧小鼻子抽了一抽，然后道：“那是当然。如果你是以我姐的身份进行洽谈业务。那么不用再说什么。以你公司股东的身份，风车水磨什么的，全都是以成本价进行核算。顺便说一下，马车和沙发也是。这些费用，回头我是要从你分红的款项上扣除的。”

　　凯瑟琳听了他如此的公私分明，不由一脸的古怪。就连他如此抠门对待自己，都忘记了生气。

　　雷欧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瓣着小指头继续说道：“如果你是以东方行省总督的身份跟我谈生意。那么就以市场价再加价百分之三十进行核算。”

　　凯瑟琳听了不由大奇。

　　她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美眸，出声问道：“我以总督的身份向你采购，那量可是很大的，你不降价不说，还要再以市场价加价百分之三十。你疯了不成？”

　　雷欧翻了一下白眼，道：“你听我说嘛。我们这个生意可是高科技含量的，独此一份。再无二家。你想找别人那也是不成的。再者说了……”

　　他顿了一下，然后双手握成小拳头，在桌子上重重一砸，然后理直壮地道：“你以为跟官府打交道是那么容易的吗？那帮狗东西吃拿卡要，无一不精。虽然成事不足，可败事可是有余着呢。我不得要给他们准备回扣啊。不然的话，他们随便使个绊子，我赚的钱可就泡了汤了。”

　　凯瑟琳看着他一脸愤青的样子，不由啼笑皆非。

　　这时就听雷欧又接着说道：“噢，对了。还有，按照行规。这里面还得有你一成的佣金。这些不都得要从这百分之三十里面往外挤吗？”

　　凯瑟琳当即恼羞成怒。

　　她一拍桌子，然后站了起来，指着雷欧的小翘鼻子，气急败坏地破口骂道：“混蛋～！你这是在公然行贿。知道吗？”

　　雷欧看着她伸到自己鼻子跟前的那根春葱般的手指，不觉有些困惑。

　　他眨了眨自己的明亮地大眼睛，茫然地问道：“是啊。那又怎么样了？咱们做生意的，不都是这样玩的吗？”

　　他看到凯瑟琳一脸羞怒的样子，突然明白了过来，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说道：“妮……妮可。你是不是担心帝国监察部的那些钩子啊？没关系了。咱们到时候全用现钱，不在银行走帐。那些家伙笨蛋着呢，根本就查不出来的。”

　　说着还像是打保票一样，重重地一拍自己的小胸脯。

　　凯瑟琳看着他稚嫩的小脸上一副奸商的表情，而且干起这些歪门斜道的坏事来，也是头头是道，极为油滑老练。不由气得都快要发疯了。

　　她把自己的牙都要咬碎了。心中不住地暗骂：这是哪个混蛋教他的，这才几天的工夫，就变成这么混蛋的一个小滑头～！要是让我查出来，一定先把那家伙剁成肉酱，然后再用洗脚水冲到阴沟里面去……

　　洛林在旁边感到了一阵阵地发冷，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哆嗦。

　　雷欧看凯瑟琳脸上的颜色阴晴不定，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不由感到害怕，伸出小手，在她的面前晃了晃，然后小声地问道：“妮可，妮可。你……你没事吗？”

　　“我没事。”凯瑟琳这才回过了神来。

　　她定了定神，然后冷冷地说道：“我以东方十三行省的总督的身份，先行定购一百架风车和水磨。但是……”

　　她略略停顿了一下，然后又接着道：“但是，你必须以市场报价加价百分之五十，来报给我。”

　　雷欧不由怔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来看着她，抱怨道：“妮可，咱们不能太贪财了。百分之五十是不是太多……”

　　不等他把话说完，一抬头，看到凯瑟琳已经将她那双动人的灰色眸子放在了距离自己不到十公分的距离，近的可以透过她的那双眼睛，看到自己的倒影。

　　雷欧不由‘哇’地吓了一跳，颤声说道：“妮可，你……你眼睛怎么绿了，看上去真的很吓人啊～！”

　　凯瑟琳一字一顿地说道：“加价百分之五十。知道吗？”

　　雷欧看着她那双快要喷出火来的眼睛，知道她已经快到了发飙的边缘，吓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直着脖子，干干地咽了一下喉咙，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小脑袋。道：“我……我知道了。”

　　凯瑟琳恨的牙根发痒，甚至于想找个什么骨头好好地磨磨。但却强忍了怒火，道：“多出来的那些，我也不是白要。我会再分百分之十给你，算是你个人的回扣。”

　　“百……百分之十？？？！”雷欧一下子几乎乐疯了，差一点儿就晕倒在地上。坐在椅子上，张着小嘴，像条离了水的鲶鱼一样喘了半天的粗气。

　　虽然他数学不太好，可是也知道百分之十可是好大的一堆，够他买好多的蛋糕、糖果、玩具……

　　而且既使是吃一个、扔两个的那样可了劲地造，也足够他造大半辈子的。

　　而在此同时，他看到凯瑟琳眼中闪烁着的奇异的光芒，小心肝中却是忽悠了一下，隐隐感到有些什么地方好像并不太对，可是一时却也想不起来。随即，就将它忘记在了脑后。

　　但是经过的事多了。人总是在不经意间，会想起曾经不经意的某一件事情。

　　许多年之后的某一天晚上，他猛然间醒了过来，躺在自己的龙床之上，看着自己华丽的帐顶，突然又想起了这一件事情，这才意识到这当中究竟有什么不对。

　　身为帝国的继承人，那些钱本来就应该属于他的。但是却被凯瑟琳在中间做了手脚，扣了一部分下来。

　　不过话回来，做为公司的股东，他也是从中间赚了钱的。而且那些买东西所花的款项钱，虽然名义上是属于他的钱，但是却是必须投入到再生产当中。

　　如果是正常的情况下，他私人是捞不到一分的。但是凯瑟琳却是给了他回扣，这些钱可是实实在地流入到了个人的腰包当中的。

　　他随即被这当中牵扯到的复杂的经济问题，又给搞的头晕起来。看着帐顶喃喃地道：“我当时那么干，究竟是算是赚了，还是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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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欧这时却是还没有意识到这当中的具体问题，只是两眼已经被这意外飞来的横财给完全迷住，只顾了高兴了。

　　凯瑟琳看他财迷心窍的样子，不由心中暗恨，刚想要斥责他几句，好好教育一下。

　　就在这时，就听站在窗口处的阿黛尔‘咦’了一声，然后向众人招手说道：“大家快来看看。”

　　众人不由一怔，然后纷纷走到了窗口向下看去。

　　只见一个衣着华贵、油头粉面的年青人在一大群皇家侍卫的护卫之下，出现在了大街之上。正是阿尔摩哈德帝国的第二王子冈多雷斯。

　　那些皇家侍卫们恶狠狠地分开了拥挤的人群，让出了一条道路。这时冈多雷斯这才走上了前去。

　　他礼貌地向那名负责登记的侍卫一笑，然后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模型，轻轻摆弄了两下，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我看到你们公司的产品不错。也打算买上一些。不知道你们肯不肯卖给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