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昨天晚上睡得好不好？

　　「我是怎么把这里填满的呢？」

　　鱼家栋看着面前的数十米深渊巨坑，觉得自己简直深不可测。

　　他瞪大眼睛看向敖夜，问道：“这真是我做的？”

　　敖夜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我来的时候就这样了……我也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敖夜知道，想要通过正规途径向鱼家栋解释是不现实的。搞实用物理研究的，一个个理科都好的惊人，逻辑思维能力更是远胜于常人。他们懂思考，会推论，自己说的越多，可能在他们面前的漏洞也就越大。

　　再说，原本这样的事情也没办法自圆其说。你要找一个什么样的理由，来说服鱼家栋这些水是你通过科学合理的方式搬运来的？

　　所以，「大遗忘术」是最好的选择。

　　当然，现在看来，效果也不是太过明显……

　　“这不可能啊。在你来之前，我已经计算过了，想要把这个坑填满，就是把实验室里面的排水系统开到最大功率，怕是也得几十个小时……”鱼家栋抬腕看了看手表，一脸思索的模样，说道：“这才多大一会儿功夫呢？它怎么就被注满了呢？”

　　“你问我，我问谁去？总不能是我来的时候提着一桶水把它给倒满了吧？”敖夜发现自己没办法回答鱼家栋的问题，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反将他一军。

　　我没办法回答你的问题，但是，你也没办法回答我的问题是不是？

　　“那不可能……”鱼家栋摇头否认，认真说道：“正常人哪能做到这样的事情？”

　　在鱼家栋的认知里，人力终有穷。你搬一块石头，举一口缸，这已经能够称之为大力士了。但是想要在一夕之间把这深渊大坑给用水填满，那是不可能实现的。

　　机器都做不到。

　　“所以说，除了你能做到这样的事情，还能有谁？”敖夜一脸笃定地说道。他不想在这个事情上面继续了，赶紧转移话题说道：“鱼教授你大半夜的发信息告诉我说是「紧急状况」，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鱼家栋指着浸泡在海水里面的黑火，说道：“当时烧的厉害，眼瞅着就快要爆炸了……如果当真让它爆炸了的话，那可就是一场核爆炸了。整个镜海都要被它击沉，我心焦如焚……咦，我之前没和你说过这个？”

　　“没有啊。”敖夜一脸茫然，说道：“我刚刚赶过来，你哪有和我说过什么？”

　　“就是黑火的两极产生了极大的引力，想要突破阻力融合在一起。但是，现在它们的融合是不可控的，有着很大的风险。根据我的计算，它们融合后爆炸的几率是百分之七十三点二五。我们不能冒这么大的险，所以我就想着把天火给熄了……”

　　敖夜指了指两块沉在水底还在燃烧，但是火势已经远远不如之前那般猛烈的天火，说道：“你不是已经做到了吗？”

　　“是啊，我已经做到了……”鱼家栋有些懵，揪着自己的白头发，说道：“我做到了，还找你过来干什么？”

　　他总觉得自己好像遗失了什么关键信息……可是，到底是忘掉了什么呢？

　　“可能那个时候你心里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到吧。”敖夜给了鱼家栋一个理由。

　　要知道，聪明人都喜欢钻牛角尖。要是这一番骚操作把自己数十年心血培养的天才科学家给忽悠瘸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他不希望他继续在这个问题上面纠缠……

　　实在不行的话，再给他来一个《大遗忘术》，把黑火即将爆炸的事情也给抹掉？

　　可是，如果这样的话，会导致实验记忆中断，他有可能会把之前走过的路再重走一遍。谁知道会不会再次走到这种危险境地？

　　“应该是这样。”鱼家栋点了点头，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混沌，一些记忆点也不够连贯。就像是被剪了几刀的电影，刚刚还在上演激情吻戏，怎么下一秒就开始互相打杀了呢？中间的环节呢？

　　“倘若黑火熄灭，下次点燃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敖夜看着那水中的天火，发出由衷的感叹声音。

　　期待了那么多年的研究成果，却在即将品尝到甘美的果实时一刀把果树给砍断。这让人如何能够接受？如何不为之惋惜？

　　鱼家栋更是心在滴血，敖夜只不过是投点儿钱，所有的数据分析，所有的模型建立，一次又一次的进行实物实验，沤心沥血，冒着生命危险在研究……

　　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他即将研究出永生不灭的能源，他即将成为这个世界的神之主宰，他的名字将和他研究出来的黑火一样不朽。

　　就差临门一脚的时候，却被现实给狠狠地抽了一巴掌。

　　「你还不能跨进神的领域！」

　　鱼家栋收拾了一番心情，强忍心痛，出声劝慰着说道：“不过，所有的模拟数据都已经做好了储存备份，我们只需要按照之前的点燃途径去尝试，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再次将其点燃……而且，是在可控的范围内将其点燃。”

　　“如果是这样的话……”敖夜看着鱼家栋狼狈不堪的模样，说道：“那就辛苦您了。”

　　“我不觉得辛苦，这是我的理想，是我人生的终极目标。”说起这个，鱼家栋又变得激情澎湃起来，说道：“如果成功的话，你知道这会给人类带来什么吗？这会颠覆人类的认知，改变人类的生存方式……甚至，这能够解决掉战争，让世界永享和平。能源问题解决了，剩下的就只有食物问题……吃的问题是最容易解决的问题。”

　　“也不容易……”敖夜说道。

　　鱼家栋撇了撇嘴。

　　他们搞再生能源研究的，对其它领域的研究都不是很看得起……

　　看到天火的燃烧势头已经被遏制住了，两块能源即使仍然在互相吸引互相靠拢，但是，那种力量是极其微弱的。

　　而且，探测仪器上显示黑火的温度已经降到两千度以下，很快就要降到绿色的安全值范围之内。敖夜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事情做，更怕鱼家栋再次和他谈论「我是怎么样把这池子灌满的」这样的「神学」问题……

　　更重要的是，敖夜站在这里头晕。

　　这是学渣面对黄冈试卷时本能的畏惧。

　　于是，敖夜看向鱼家栋，出声说道：“鱼教授，我还有事要做，这里就交给你了。”

　　“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做？”鱼家栋问道。

　　“睡觉。”

　　“……”

　　敖夜也觉得这样有些不太礼貌，把人家一个老头子丢在这里收拾烂摊子，自己则光明正大的回去睡觉……

　　可是，你为什么要问我啊？你问我我就只能实话实说了啊。

　　“鱼闲棋想要见你。”鱼家栋出声说道，算是自己的心灵受到伤害之后索要的「一个补偿」。

　　“她已经见到我了。”敖夜说道。

　　“我说的是……你以投资人的身份去见她。”

　　敖夜想了想，说道：“还是不要了吧？要是让她知道投资她的是一个学生，会不会打击她的积极性？让她对这个项目失去信心？”

　　鱼家栋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已经替你拒绝她了。”

　　“……”

　　你都拒绝了你还告诉我干什么？老头子就不能好好说话？

　　幸好自己比他更不按常理出牌。

　　“她上次请我吃了顿饭，我准备过两天再回请她一次。”敖夜说道。

　　“……”

　　鱼家栋眉头紧皱，眼神不善的看向敖夜。

　　我是鱼闲棋的父亲，你这是当着老父亲的面撩他的女儿？

　　“不打扰鱼教授工作了。”敖夜摆了摆手，说道：“晚安。”

　　等到敖夜离开，鱼家栋的视线又瞄向了那满坑的海水：“我是怎么把这里灌满的呢？不科学啊……”

　　——

　　敖夜离开鱼家栋的办公室，恰好撞见了刚刚从电梯里面走出来的鱼闲棋。

　　黑色牛仔裤紧紧的包裹着修长的大腿和饱满的臀部，修身的黑色衬衣被她扎在了裤子里，显得即时尚又干练。当然，胸前的丰硕又让人难以忽略这个女人每时每刻散发出来的性感。黑色长靴让她的身材更加高挑，给人一种难以接触的冷艳感。

　　可是，她偏偏在外面搭了一条白色的小西装外套，一下子就将那种冷和硬给中和了许多，瞬间拉近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这是一个天才的物理学家，但是却不像是人们所认知的科研工作者那般不修边幅，乱发如草，衣着邋遢。她敏锐、专业，衣品极佳。

　　鱼闲棋看到敖夜也是大吃一惊，眼神如鹰，一脸警惕的看着他，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敖夜思索一番，发现自己确实没什么三更半夜跑到能源实验室的理由。

　　于是，他眼神温和的看着鱼闲棋，说道：“我就是来问问你，昨天晚上睡得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