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四章：混沌之眼

　　唐青漂浮在神像面前三尺之地，两手虚按其双眼，凝神静气，心中默默地将要做的事情演习了一遍。

　　确认再无差错后，他的双手食指伸出，遥指着神像那两只呆滞木然的眼睛。轻喝道：“五灵化混沌，破空之眼！”

　　两道金色的灵力光柱从他的手指上射出，直直飞入神像之眼。如同两根光锁，将神像与唐青链接在一起。说起来有些幸运，唐青在吸收地磁之力后，断掌的手指已经长出一小截。不然的话，还真不能单独运用这种开启之法。

　　在他周围，血蝠群在蝠王的带领下，围绕着唐青负责警戒。蝠王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眼中闪着凶光，时而还关切的朝唐青看上一眼，神情颇为凝重。它可以感受到，一向轻松嬉笑随意的主人，此时变得极为严肃，甚至有些紧张，仿佛稍有差错，就会万劫不复一般。

　　随着金光的注入，神像那仿佛亘古不变的双眼，渐渐有了变化。隐隐有一个模糊的漩涡闪现其中，漩涡看去象一个金环，又似乎由众多光点组成的气旋。如果放大无数倍来看的话，竟仿佛点点闪烁的星辰。

　　这道金光不是任何神通，纯粹由金属性灵力构成。之所以小玄子说唐青可以开启空间，正因为他身具五灵根，只要修为足够，单凭自身之力，就可以满足要求。若是换成别人开启，即便掌握了开启之法，也需要借助一些特殊宝物。否则的话，就只有多人配合，才能打开这条通道。

　　金光持续注入神像之眼，那个仿佛由无数星辰构建的漩涡变得清晰，同时在神像眉心之处，渐渐有微光闪耀。仿佛一个星点浮现，又似乎有一只古兽，正缓缓睁开惺忪之眼，在慢慢苏醒。

　　唐青的面色极为严肃，以罕见的谨慎，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灵力的输入。直到盏茶之后，神像眉心的光点才逐渐成型，化作一只竖眼的形状。

　　这只竖眼尚未睁开，然而给唐青的感觉，却仿佛面对遥遥星空，浩瀚无边，神秘莫测。似乎一旦将它开启，就将打开另外一道世界之门，通往无法预料的未知之地。又似乎包含着宇宙法则之力，一旦释放，会带来灭世之灾一般。

　　微微带着紧张，唐青的动作却极其稳定。收起食指，尾指微弹，两道青色光柱随之射出，延着同样的轨迹，直直闪入神像的双眼之中。

　　类似的一幕在上演，只不过随着灵力的注入，那两道漩涡越发璀璨，真如一圈旋转的银河，灼灼生辉。其眉心的竖眼，也变得愈发清晰明朗。隐隐似有隆隆之声响起，然而实际上，此时的大殿里寂静无声。这种感受，不过是竖眼散发的威压临身，所产生的幻听罢了。

　　又是盏茶时间的注入，灵力的消耗极其恐怖，纵然唐青可以源源不断的吸收灵气作为补充，也渐渐感受到了压力。不同于施展神通与人斗法，这种持续性的消耗，对任何修士都是极大的负担。仅仅两道灵力的输入，唐青就可以得出结论，小玄子说他初期结丹就可以满足要求，明显是误判。如果不是机缘巧合，唐青恰恰在锦绣谷进阶，绝对无法将此门开启。

　　无名指，中指，随着水灵力与火灵力的注入，那两道漩涡开始旋转，其速越来越快。各种颜色交替之间，目视已经无法看清那些光点，只能看到一圈不断幻化的流光，散发着神秘而诱人的吸引。那只竖眼，也微微颤动着，有了要睁开的迹象。

　　周围的血蝠，变得有些不安，有些焦躁。它们感受到，有一股沛然而不可抗拒的力量，正在渐渐苏醒。这种力量，不是它们所能想象，更不是它们所能抵抗。仿佛是面对浩瀚无尽的星空，自己则化作一只卑微的蝼蚁，无端的生出渺小之意。

　　只有蝠王，还能勉强保持镇定。遥望着那只竖眼与两道漩涡，蝠王的眼中，露出一丝迷茫，还有一丝渴望。仿佛注视着陌生而又熟悉的家园，神色极为复杂。灵兽环里的喵喵突然醒来，似乎感受到什么气息，神情有些痴迷惶然，还有向往之色。

　　漩涡不够稳固，竖眼也没有张开。唐青深吸一口气，收拢了手掌，两根拇指轻轻按下，两道厚重的土黄之光，以坚定决绝之势，骤然注入。

　　“混沌之眼，现！”

　　随着一声断喝，移魂殿大厅之中，爆发出一团炫目之光。数百米的大殿，仿佛变成一颗不断闪烁的星辰，五彩流离。道道纵横交错的彩丝弥漫，目不可视，神念不可查。站在外围观看的话，这里似乎独立于空间之外，成为一处完全自主的所在。

　　混沌为本，即为空，也就是宇宙的本源。是最初，也是最终状态。宇宙中的万千世界，无论日月星辰，还是生灵万物，甚至包括星域界面，无一不是由最初的混沌衍化而来。

　　以唐青的实际修为，离打开空间的程度，相差了不知道多少光年。然而五灵汇集，虽然不可能化作真正的混沌，却似乎引发了一丝特殊的力量，从而劈开空间之门。与之相比的话，长老联盟的开启之法，需要三名元婴修士同时施展，区别已经是天上地下。大耗法力不说，通道还极不稳定，必须持续输入海量的灵力以维持。不然的话，通道随时都可能垮塌，而身处其中的修士，无论何种修为，都要面临灭顶之灾。

　　此次唐青开启，与之前却截然不同。神像眉心的竖眼眨了几眨后，缓慢而坚定地渐渐张开，一道光芒在闪耀间，迅速蔓延铺伸而出。仿佛一条笔直的大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出现在唐青眼前。

　　望着眼前这条通道，望着通道尽头不可视之地，唐青长吁了一口气，神经舒缓下来。此时的他，已经汗透重衣，全身的法力更是耗费了十之八九。更重要的是，适才那种威压传出时，就连胆大包天如他，也几乎无法承受。

　　临行之前，他一股脑穿上三件法宝级铠甲，本是为了防备万一。然而在那威压之下，身处重重包裹，他竟然似乎感受不到安全。仿佛那是一股意志，只要动一动念头，自己就会灰飞烟灭，根本没有任何抗拒的可能。

　　“麻辣隔壁的，这玩意儿……好像挺鬼啊！”

　　嘴里默默念叨着，唐青挥手将血蝠群收起，心中有些犹疑不定。这样的情形，小玄子可没有说过。是不是有什么错漏，或则是玄子根本不了解的变化，谁也说不准。

　　通道打开后，威压也随之散去。仿佛之前的一切，只不过是他的幻觉，根本不曾存在一般。迷茫之中，唐青试探着靠近通道，还是觉得疑神疑鬼。

　　他毕竟没有亲眼看到过空间之门开启，根本也无从比较。唐青不知道，长老联盟开这道门的时候，整个神像消失无踪，完全不似眼前这般模样。

　　正在此时，骤变忽生！

　　一道光点，以无法想象的速度从那竖眼中飞出，根本没有给唐青反应的时间，直接从其额头冲入。

　　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唐青只觉得脑海中一阵剧痛，无数线条瞬间闪过。来不及思考发生了什么，就很干脆的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在他脚下的那条通道，仿佛滑梯般快速收拢，连同唐青的身体，突兀地从大厅里消失。而那神像，又重新恢复到木然呆滞的状态，大殿瞬间归于宁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也没有任何人来过。

　　一片不可知的星空，一颗不可知的星体大陆，一处不可知之地。

　　飞羽真人面色肃然，正在密室中打坐，在他的身后，一只鸾鸟的身影若隐若现。看似凝视，又仿佛虚幻，无法猜度。

　　飞羽真人面色白皙，两眼之中神光湛然，时而惊喜，时而隐现烦扰。心头更是思虑种种，复杂难明。

　　“历时数千年，本座总算进阶成功。只是这青鸾之血，竟然如此难以炼化，着实出乎意料。难道说，我的福泽不够深厚……或则是当真沾染了恶因，业力难消，注定无法超脱不成？”

　　眼中带着复杂，他的神情有些疑惑，更多的却是不甘。

　　“这青鸾之血，确乎含有真灵之力，绝非冒品。当年本座为得到它，不惜冒险破界，总算得尝所愿。可是如今却始终无法将之融于吾身，岂非白忙一场？”

　　“想那休眠之地，即便是师尊，也极为忌惮。哪怕是有真灵之血做奖励，依然不愿进入。如今想来，恐怕不全是因为界律之力啊！”

　　“然而若是本座不去，以我的资质天分，纵然有师尊相助，又如何能够破境进阶。到头来，岂不是修得一场空！”

　　思前想后，飞羽真人的眼中渐渐露出决然。喃喃自语道：“也罢，真灵之血，又怎会轻易炼化。本座毕竟修为有限，想来只要持之以恒，定然可以成功。”

　　“只是不知道，当初我送下去的，究竟是何物？所要寻的人……又是什么人？如此多年年过去，除了三千年前有一丝颤动，竟再没有任何音讯。”正思虑间，他忽然心有所感，面色大变之间，连忙拿出一面玉牌。

　　玉牌之上，有一道清晰可见的裂纹，正在扩散。飞羽真人凝视着那道裂纹，两眼呆滞地连声惊呼：“怎么会这样！下界之中，怎么会有这种力量！！连仙人之物也会破损！”

　　一声轻响，玉牌最终碎裂开。其中却有一道流光闪出，直直射入飞羽真人的胸口。

　　“啊！”

　　飞羽真人一声惨呼，双手抱头，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