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母亲
帐篷里面，灯火摇摆着。
凯尔萨斯和索兰莉安对坐着，看着她那再灯光下泛红的脸颊，细细听她说自己母亲过去的事情。
他的母亲……一个高等精灵牧师，曾经想要依靠和平的方式解决和巨魔的战争，但世代的仇恨驱使下，尽管努力了上百年，却还是失败了，200年前巨魔的反抗战争，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的行动所致。
所以，这两百年来，他的母亲……没有被允许再次进入战场。
尽管索兰莉安也不知道详细、或者是不想细说，但凯尔萨斯也能想象出当年肯定有一段非常复杂的事情。就算很少人会在他的面前谈论王后的事情，但他早就听说过自己的母亲是个善良而温和的人。
凯尔萨斯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善良到想要和巨魔和平相处……
【怪不得那个巨魔认识我……】
凯尔萨斯这时才恍然，那个老巨魔肯定是认识自己的母亲的，更大的可能是，这个巨魔很有可能是当年认同自己母亲观念的人。从这一路的观察来看，这个老巨魔和别的巨魔有很明显的不同。他看向精灵们的眼神悲哀多过于仇恨，妥协、谈判这些行为动作也不像是一个普通巨魔会做出来的。
“你和我母亲是什么关系？”
凯尔萨斯轻声问道，蓝色的眼睛中，晃动着灯火的影子。
“……”
“她是抚养我的人。”
索兰莉安沉默着迟疑了会，然后还是选择了坦白。
“是么……”
心中一阵黯然，凯尔萨斯有些苦涩，但还是淡淡地回答了一句。
他静静端坐在对面，用手轻轻抚摸着凤凰，脸上看上去有些淡漠，长袍下包裹着的身躯显得修长而瘦弱，在索兰莉安的眼中，这一刻的自己的君主，显得非常寂寥。
【他不比自己幸福。】
突如其来的思绪突然出现在索兰莉安的脑海中，让她心底有些愧疚。
他是自己的君主，奎尔萨拉斯未来的王……
谁都看得到他的天资、他的高贵，然而……谁曾去了解过他呢？
从小没有父母的疼爱、没有同龄的玩伴，年纪那么幼小，却已经来到了战场，开始学习大人需要的生活方式。
所有的精灵看到他都要向她行礼，从没有人真正想过这个殿下在想些什么、需要些什么。
而未来……
命运终将会让他走上前台，让那稚弱的肩膀挑起整个种族的喜怒哀乐。
这样的人生……
是幸福的吗？
索兰莉安看到的未来，那个火焰中的君主，那个眼神中散发着坚强的奎尔萨拉斯之王……
他……为什么没有笑容呢……
【……】
心底有些悲伤有些为他委屈，索兰莉安低下了头，不让自己脆弱的神色表现在凯尔萨斯的面前。她从胸口掏出一张字条，这时候，不管这张字条带来什么后果，索兰莉安都觉得，应该让凯尔萨斯接受到他母亲的话语。
“殿下，这是王后殿下给您的字条。”
她把字条递给凯尔萨斯，她被允许自己做主，但是……最终，索兰莉安还是把它送达到了凯尔萨斯的手上。
凯尔萨斯沉默着把字条接了过来，缓缓打开。
很短的字条。
凯尔萨斯：
我引以为自豪的孩子啊……现在，你面前应该摆着一个重大的抉择，无论是怎样的结果，或许对你来说都无关紧要。但是，我想请求你……请在做出抉择之前，一定要把对方放在正确的位置上。
巨魔他们不是怪物，不是物品。就算是仇恨的对象，但他们，依旧是和我们一样的智慧生命啊。
——最爱你的母亲
【正确的位置上……】
凯尔萨斯嘴角有些苦涩，他的母亲，这是让他放过巨魔吗？
或许在一开始，凯尔萨斯的确没有把巨魔当做一个生灵来看待，更多的是用来升级的怪物和经验。但是，这几天下来，其实他心里也隐隐约约察觉到了，自己以前的看法是错误的。那个老巨魔，还有那些病伤相互帮忙的巨魔，已经让他明白了这些巨魔是一种同层次的，有自己感情的生命。
但是……就算如此，凯尔萨斯也没有打算放过他们。就算从来没有很明显的表现出来，那个战士的死，依旧在他心底留下了仇恨的痕迹。
“索兰莉安……你回去吧。”
他有些闷闷不乐的说道，挥手让索兰莉安出去了。
星术师出去后，凯尔萨斯望着手中的字条，想要撕碎丢开。但最后他还是没有丢弃，握着它，趴在床上进入了睡眠。
母亲是什么呢？
前世在懂事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亲生母亲也没有再见过几次，关于她的印象非常遥远。小时候会恨，很恨，很恨，但长大后，留给他的，却只是遗憾和悲伤。或许，没有人比他更宝贵母亲这个人了。
他没有后母，因为父亲再婚后，自己并没有允许跟他们住在一起。
直到他十几岁死前，父亲再婚的对象，都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
所以……母亲是什么呢？
这个他追逐了一辈子的梦想，凯尔萨斯不明白。
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从没有抚养过自己的母亲，会在字条上写上那句话。
‘最爱你的母亲’
【你真的爱我吗？】
这个晚上，凯尔萨斯做了一个未知的梦。在他的梦中，有喜有哀，还有一个会笑着跟自己聊天、摸自己头的……美丽的女人。
然后他醒了，醒在凌晨，群星光芒黯淡，雾气迷蒙的时候。
他睁着眼睛静静躺了十几分钟，眼睛里面泛着血丝，有些害怕的蜷伏着。一直一直在想着这世母亲是什么样子的，如果他拒绝了，是不是又一次会失去母亲呢。他仔细想着巨魔的条件，一点一点分析着利弊，祖阿曼遗留的巨魔大部分都是平民而不是职业者，自己是否能够真正压制他们？他确定着结论，然后猛地捏紧了字条，起床走出了帐篷。
“殿下？”
守护他的士兵向他行礼。
“嗯……”
呼吸着有些冷的湿润空气，凯尔萨斯随口应了一声，问道：“那个巨魔在哪？”
“他还在那里，已经在那里跪了一夜……”
这个士兵回答道，让凯尔萨斯微微一愣。
【跪了一夜？】
那个老巨魔……
“我去和他谈谈！”
凯尔萨斯眼睛一闪，沉声说道。士兵没有疑惑，连忙呼喊着旁边的几个人，一起保护着凯尔萨斯朝老巨魔走去。
【两个世界，两种人生，但你是第一次肯跟我说爱我的母亲。】【不管真假。】【我从未为你做过什么，这次就为你做一次选择。】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巨魔能够真正展示他们的诚意。别人或许还不知道，但凯尔萨斯却明白，遥远的上古时代，暗夜精灵就是从巨魔种族中变异出来的，依靠永恒之井的魔力。万年以前，他们曾是同一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