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尽戮！凶神！

    哒哒！


    季然的脚步踩着粘稠的血水，他的右臂生着不化骨，承载了一记惊鸾的反震，露出了几道裂痕。


    他低头，顿河马已经瘫倒在了地上。它蒙着眼睛的血布已经落下，露出了那一双黑宝石般的眼睛。


    在它的后背，炼金子弹炸开碗口粗的血洞，生着高温烫过的焦黑。它的身侧撕开了狰狞的伤疤，血水在锋利的铁皮豁口间流淌。


    它的面孔被勒出了狰狞的血斑，此刻却无比的平静。


    它就像是知道自己的宿命。


    这头战马，生命像是静静的顿河，默然流去。在这种族倾轧的战争中，它也是无辜的被迫者。


    至少，这匹烈马用命填了血债。


    季然弯腰，伸手蒙上那渐渐失去色彩的瞳孔。冷风吹动绒绒鬃毛，猛然掀起了一道热浪！


    砰！


    噌——


    一道刀光折射着残阳，劈开了一道迎面的火龙！


    身穿西装的炼金猎人，脸色极度难看。


    他口中怒骂着什么，季然听不懂，但语调应该是法语。


    季然踩着粘稠拉丝的血浆，走出了列车的缺口，带着一股血火中冲荡出来的杀气。


    熟悉的战场，熟悉的悸动。


    “别急。”


    他的目光好像慵懒的掠食者，平静，凶猛。


    “到你了。”


    砰！


    又是一声枪响！


    一道赤亮的火龙吞没了破开的列车缺口！但是季然的身影已经消失！


    他的身影略过了赤亮的火线，直奔那炼金猎人！


    噌！


    砰！！！


    面对季然昆吾的斩击，那炼金猎人竟是迎面而来，用那巨大的银色手枪抵挡！


    咔嚓——


    刀锋斩在了那银色的枪身上，灵具级别的刀刃竟然只斩开了一道印子！


    而此刻，那炼金猎人脸上露出了一抹狞笑！


    噗呲！


    他手中的手枪生长出锋利暗红的尖刺！


    那尖刺好似生长的藤蔓，瞬间贯穿了他手臂的所有肌肉！此刻，他的身上猛然生长出浓密的毛发，原本瘦弱的身躯仿若充气了一般胀大！


    尤其是持枪的手臂，疯狂生长的血肉吞没了整个手枪，只在掌心露出了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刺啦！


    黑色的西装瞬间撕裂！


    他竟瞬间化为了一头人狼！


    “呵。”


    季然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讥笑。


    2级，和自己玩贴身？


    你也配？


    噌！


    季然手腕一抖，昆吾甩飞而出！


    嘭！


    他的左手直接握住了这头人狼粗壮的手腕，然后猛然一挫一带！右手斜插在他手臂的反关节处，狠狠内扣弯折！


    反抱琵琶！


    咔嚓！


    那粗壮的手臂骤然向外弯折，骨裂之声炸响！


    “啊！”


    那炼金猎人一声惨叫，这回季然听懂了意思——这是疼了。


    猎人狰狞着面目，另一只手生着浓密的黑毛，朝着自己狠狠砸来！


    季然双手同时扣出！


    嘭！


    一双手如烙铁般，扣在了那粗壮的手腕！然后季然左脚为轴，猛然转身高抬手臂，一招樵夫担柴！


    那猎人的肘部关节被抗在了肩头！猛然下压！


    咔嚓！


    在骨裂之声响起的瞬间，季然再次面朝猎人，抬手便是八极拳中拉马式！


    在那猎人的剧痛中，季然左手拉肩，右手扣颈，将那猎人的脑袋猛然一拉，和自己的额头狠狠撞在了一起！


    咔砰！


    季然松手。


    体格硕大的人狼踉踉跄跄，双手好似面条一般晃荡，满口利齿崩碎，脑壳扁塌，轰然跪倒在了泥水中。


    季然捡起昆吾，横刀一抹——


    噗！


    那硕大的躯体砸入了泥水当中，随着脖颈“咕噜噜”的血水，肉眼可见的瘦弱下来。那些生长出毛发的位置，全部变成了密密麻麻的血洞。


    一把银色的手枪跌落，季然捡起收入储物空间，也顾不得查看。


    前方义和拳民还在鏖战，是结束的时候了！


    ……


    砰！


    “西摩多已死！！！”


    火车之上，硕大的旗杆挑着半截尸体，明晃晃的出现在了所有联军的面前。


    本就已经被白刃战杀得没气势的联军当即彻底没了心气。


    在义和拳的喊杀中，溃退向了杨村方向。


    季然看着这一幕，眼神一凝，不行！这些联军若是进入了巷子，凭借地势，枪械作用完全碾压这些拿着冷兵器的拳民！


    呼——


    当即，季然扛着大旗，朝着联军前方挡去！如今，他这一面壬字大旗已然成了这群拳民的主心骨！


    没有太多组织纪律的拳民，此刻完全跟着大旗走！


    旗在哪，人在哪！


    于是，那些联军好似被驱赶的羊群，冲入了铁轨外的青纱帐中！


    “火！”


    看着最后一名联军冲入青纱帐，季然一声低吼，周围立刻有爷们扛着火药桶跑了过来！


    “烧！”


    季然没有一点废话，立刻指向了一片簌簌飘摇的青纱帐！


    那汉子一愣，却没有犹豫什么，当即点燃了桶子，吼道：“请火德星君下凡咯！！”


    那一看便是做苦力的胳膊隆起精瘦的肌肉，将那桶子高高抛起！


    轰！


    一股沉闷的炸响，瞬间在青纱帐里炸开！汹涌的火焰瞬间点燃了这些干芦苇！


    “继续！”


    季然手中黑红色的壬子大旗一挥！


    所有拳民狂热着，将那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土质炸药甩入了青纱帐！这一刻，哪一个坛主大师兄，都不如这一面旗帜！


    孤身杀贼，金光护体！


    马踏连营，斩将悬尸！


    眼见为实！！


    在这些穷苦百姓的眼里，这简直就是话本里走出来的活霸王！


    此刻，不远处的铁轨上，一大队靖兵也是朝着这边奔来！


    为首的是一名精神矍铄的老人，留着山羊胡子，披着顶戴花翎，正在一群靖军的簇拥下，大踏步而来！


    “好汉子！壬子坛的几师兄？”


    拎着长枪的寅子坛大师兄纵身而来。


    季然眼神微动。


    【杨开疆】


    等级：2级


    身份：寅子坛大师兄


    技能：？？？


    被动：？？？


    专精·杨家枪法大师级


    特殊·护法神：【杨七爷】


    ……


    季然心间念头流转，也只是轻笑，道：“无名无号，白身拳民。”


    “那……”


    “且稍待！”


    季然抬手，却是在无数人愕然惊诧的目光中，大笑道：“看我追剿穷寇！”


    轰！


    所有人只见那黑红色大旗一挥，卷动好似赤浪的火焰，那好汉儿竟是一个纵身跳入了火海之中！


    “别！”


    “嗨呀！！”


    此刻，一身官服的老人焦急的跑了上来，道：“那汉子要做什！”


    杨开疆也是呆愣住，道：“他……他说要去杀寇！”


    “哎呀！”


    老人跺脚，道：“亏得老夫还觉得他神勇之姿，想举他做个武状元！给个出身！”


    “岂知是个莽夫愣头！”


    杨开疆苦笑，朝着老人抱拳：“董公，估计那壮士是觉得不去阻拦，火也烧不死几个。”


    芦苇荡里有些浅水，若是再跑得快一些，真死不了不少。


    “唉，且不提他！”


    “此番大胜，我必会向朝廷，为义和会请功看赏！”


    这老人乃是董福祥，是靖朝少有的爱国将领，平新疆、抗沙俄、阻联军。后被八国指为“首凶”，革职查办。


    此刻，散开的靖军开始打扫战场。


    有些拳民跑到辎重车厢，翻找烧过后还能吃的食物。有光屁股的孩子男人，去拔下死人衣服，乐呵呵的穿上。


    所有的兵器、马匹、衣着，全部收缴起来。


    当有拳民想要来拿，靖军刚想阻止，却是董福祥呵退！


    任由拳民取用。


    直到夕阳西下，这一片青纱帐的火才熄了个干净。


    无数拳民在董福祥和杨开疆的带领下，一同走入了泛着焦灰的浅水，想要去寻那义士的尸体。


    只是，众人走出几步，便看到了一具具焦尸。


    再走，焦尸越来越多，越来越密。


    最终，在一杆飘摇的壬子大旗下，堆积成山。


    杨开疆喉头滚动，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久居高位，一生鏖战的董福祥，双目瞪大，浑身微微颤抖，好似撞见了洪水猛兽！


    大日西沉，猩红如血。


    黑山尸海上，盘膝着一名红衣汉子。


    此刻听到动静，他睁开眼来。衣袖微荡，晃起一片骨灰！


    季然眸光平静，却又如吃人的凶神！


    他像是熟睡中被惊醒的猛虎，那一双眼扫来，竟没有一人敢与之对视！


    “人……人呢？”


    杨开疆声音有些僵硬干涩。


    季然站起身，脚下踩着焦骨“咯吱”作响。水底淤泥上密密麻麻写着一些偏移命运的小字，被一脚踩灭。


    “都在这里。”


    季然站在大旗之下，那烈烈残阳，正衬着壬子旗深邃的影子。


    他指尖扫过四周狰狞焦骨：“一个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