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宁为暴君，不做囚徒
京城图书馆。
月色透过图书馆的窗棂，洒落在了书架间的一张桌子。密密麻麻的书架投洒下漆黑的影子。
偌大图书馆此刻只有桌子上的绿顶台灯，散发着暖融融的光亮。
哒！
一名老者戴着一副圆框金边眼镜，花白的头发梳理得整齐，穿着一身黑色衬衫，挽着袖子，露出了左手腕上的古朴银色手镯。
此刻，他手中捏着一枚象棋，落在了棋盘上。
在他对面，另一名老人穿着一身夹袄，五官消瘦，年纪看起来要更大一些，更加的苍老，但一双眼睛却在灯光下，亮得吓人，仿佛两柄利剑一般，刺得人汗毛直立！
啪！
老人落下了“马”，卡在了刚刚落子的过河卒前。
“咱们舆论管控现在做的挺好。”
“下午我看到在【相亲相爱一家人】群里，转发了一段视频，里面有一只刀劳鬼。”
“我侄子说，那是政府研究的超级战士，外逃被击毙了。”
“……”
对面老人推了推眼镜，道：“我让八区只控制了媒体，没有动用特殊力量封禁。”
“哦？”
老人抬头，静静道：“你想要公开诸天界的存在？”
“是。”
眼镜老人再次推了一下过河卒。
对面老人淡淡道：“有些事，一步走出，就再也无法回头。”
啪！
马一步落下，锁死了过河卒的方向。
老人眼镜折射出橙色的光晕，扬起那棱角分明的脸，手指一推，将过河卒推到了马口下。
“小卒过河，不是因为他想要过河，而是必须过河。”
对面老人微微一顿，看着和小卒在一条线上的车，放下了手中的棋子，倚在了靠背上，道：“看来，你已经有了决定。”
“是。”
“东八、七、六三区将主，序列队长，全部得我命令，今天中午出发围拢逢魔界。”
“每一名区长，都持有一件禁忌级命具。”
“他们会在这几天，将逢魔界的边界测量出来。”
“年后，我会筛选出千名3级以上行者，一起带过去。”
哗啦——
台灯的光亮在镜框上折射，老人一边说着，一边将面前的棋盘轻轻推开。
两名老人中间再无其他物件，目光在重迭的光线间对碰。
这戴着金色眼镜的老者不是别人，正是特行部元帅，止戈！
老人盯着止戈，眼神收缩，似乎明白了面前的男人要做什么，但还是开口问道：“你要怎么做？”
“我不喜欢那些牛鬼蛇神，来破坏现实世界的生活。”
止戈双手交叉，落在桌子上。
镜片后，他的眼神锋利坚定，道：“日本遭遇逢魔界，就是一个例子。”
“北海道几百万人，现在全部困在了厉鬼世界，挣扎求活。”
“我不允许类似的事情，发生在我们这里。”
“当然，还有一点。”
“现世的特殊，可以不被其他诸天发现，很可能是唐末的那批行者，在消失前特意为之。”
“你必须承认，现世的人历经诸天，几年的时间，顶的上其余世界百年修行。”
止戈顿了顿。
他突然抬手，整个世界骤然一亮，图书馆的实体墙壁、书架、桌椅、天花板……万事万物，都在此刻淡化透明，仿佛虚无。
一条光线浮现，紧接着，是第二跳、第三条……
成千上万条线，在天空中浮动，如同交织而成的流苏，原本的灰白色，在止戈抬手间，化为了流光的金辉。
这是，因果线。
无数因果线横贯南北，织成覆盖世界的网。
止戈和老人都看向了透明化的墙壁，目光凝视金色的华盖。
“我走过百余个世界，现世是唯一一个因果线横着流淌的。而且它们互相交织、融合、同化。就算是普通人的因果，都无法直接追本溯源。”
“横行线遮蔽了所有窥探，这就让现世的人，命运都无法占卜与预测。像是一个屏蔽天机的茧。”
“其他世界，因为与灵界联通，被诸天界牵引，因果线都是竖起的。无数空隙，可以让高位者轻易捕捉到因果的轨迹，改变命运，亦或是倒果为因。”
止戈看向远处的城市，在巨大的因果海洋中，有稀疏的因果，竖起流淌向了天空。
那是行者的因果。
“现在，我和蝉音都无法明白，唐末的那批行者，是如何封闭的现世。”
“只能猜测，他们带走了所有和灵界产生联系的人，以诸天回廊的列车、甲辰区，给现世铸起一道护城河。”
“但当我们这一代行者开始出现，联系又不可避免了。”
止戈凝望着稀疏的因果直冲天际，道：“二十四年前，第一个世界循着因果找来，就已经代表封锁开始失效。”
“逢魔界的降临，虽然有神隐会的暗中帮助，但根本还是因果线指引了方向。”
旁边老人指尖敲着桌子，道：“神隐会那群老鼠，早就应该除掉了。”
“但他们非必要不用蝉音，也不踏入甲辰区。”
止戈双手抵住下巴，道：“如果换个世界，解决他们轻而易举。但在现世很麻烦。”
“哪怕蝉音，距离太远，也无法穿透现世的因果封锁，来窥伺人间，找到他们的具体踪迹。”
“不过，这一次应该能将他们解决。”
寂静的灯火下，止戈微微坐正，双眼与面容隐没在了一团书架的影子之中。
对面老人长出一口气，道：“说说吧，你的计划。”
止戈低头，耳畔发丝垂下，平静道：“宁为暴君，不做囚徒。”
“我要反侵逢魔界。”
灯火静谧，老人闻言沉默。
止戈看着他，平静道：“虽然不知道唐末的前辈，为什么要封锁世界，孕育横向因果。”
“但现在，横向因果遮掩天机。新一代行者百余年积累，足以媲美有着万年岁月的世界，说明上一代行者谋划的东西，成功了。”
“你，我，我们，都是受益者。”
“我打算尽可能维持现世因果状态，减少行者的干扰。”
“反侵逢魔界，让所有行者从诸天回来，以逢魔界为主要活动地。”
“让逢魔界作为现世的桥头堡。”
止戈看向老者，道：“这次请你来，是想你去坐镇日本岛。”
“啧，你这是来找门卫了？”
止戈笑了笑，道：“那是一个厉鬼世界，你熟练掌握那个禁术，是最适合的人选。”
“没问题。”
老人看向止戈，道：“现实世界你打算怎么处理？”
“公开。”
止戈盯着老人，道：“现世行者的数目不少，还有很多是散修。让他们慢慢以逢魔界为活动的中心，不可能彻底隐藏。”
“除夕晚会后，我会让特行部直播公开逢魔界的存在。”
“只公开逢魔界？”
“没错，一步步的来。”
止戈点头，道：“年后，我会公开秘部，同时面向治安员体系内部，以及高校的部分专业，进行秘部公务员招考。”
“行吧，你知道的，我修那个禁术触碰了禁忌。最多看个门，其余的你来解决吧。”
刷拉——
老人站起身，踱步站在了透明的墙壁前。
止戈也随之跟了过去。
“你觉得，那些竖起的因果像什么？”
“鱼线。”
“啧。”
两个老人站在一片流萤般的因果前，书架的影子斑驳了绿顶台灯的光，让夜色昏昏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