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冒犯的艺术
皇家侍卫长一颗心几乎提到嗓子眼。
他当然知道安德烈国王杀过人，也不觉得他能拦住一个真正的战神，更不敢随便有所动作或者出声。
一来他被伯利亚人的侍卫盯死了，二来在这种时候，甚至一个男人的声音也可能被对方视为攻击的信号。
这时候，奥尔洛夫公爵等嘉宾无不在心中破口大骂——皇太子难道是白痴吗？和和气气走个过场不行？也不会看看日子？回头政坛上互怼算个屁。今天是人家登基的大好日子啊！
其实，谢尔盖是真的后悔了。
他同样感受到什么叫尸山血海。
他所有的荣耀和权力并不来自于他自己，他只不过是一个蒙父荫的二世祖罢了，只不过他老父亲是个皇帝。
他这种没上过战场的小白脸，怎可能是开枪和开机甲杀过鬼子，满身业力的张山的对手。
那种仿佛整座拉乌尔山倾倒朝他碾压下来的恐怖威压感，根本不是他能承受的。
唯一让他牙关咯咯作响、双股颤颤还站在这里，只不过是身为拉斯科家族嫡子的傲气勉力支持着他。
这时候，公主佐娅出声了，她鼓起勇气，弱弱软软地说道：“你们在搞什么，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今天是安德烈陛下的大好日子，皇兄，你失言了，快道歉。”
她用力拉了一下谢尔盖的衣角。
自家皇妹给了谢尔盖最好的台阶，让他能勉强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笑……话……而……已……”
张山也笑了，笑容很残忍，以至于旁人觉得他眼里的谢尔盖早已不是人，只是一条放在砧板上待宰的死狗。
张山做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举动：本来他是剑脊放在谢尔盖右肩上，忽地一收剑，然后剑脊再次放到了谢尔盖左肩上。
一套动作下来，意味彻底变了。
直接剑架脖子上，那叫威胁，这事传出去，贵圈里谁的面子都不好看。
架左右两边，反而成了一个欧罗巴特有的、每个贵族并不陌生的仪式——册封的仪式。
小到骑士，大到公爵，向其主君效忠时，主君都会拿剑打横在其双肩上各点一下。这有着封臣把性命交给主君的含义。
张山只不过把右边的剑放的时间长了‘亿’点而已。
“巧了，我这边也是笑话。刚刚我册封谢尔盖为亚马托一个【鸟不拉屎】岛屿的骑士。当然，谢尔盖，你可以拒绝。如果你觉得玩不起的话，你就当这是一个助兴的笑话好了。”
就在张山把皇太子谢尔盖的话原封不动地还回去那一瞬，他的语言和动作已经升华为艺术！
冒犯的艺术！
谢尔盖那张苍白得很像吸血鬼的脸，此时精彩极了，把一个火锅当头糊他脸上，估计也没他脸色这么精彩。
皇太子似乎还想挽尊放狠话，这一次他没来得及放话，就被自家侍卫长狠狠地一拽，当场架走。
开什么国际玩笑！
谢尔盖你这蠢货你在人家地盘上啊！
皇太子的愚蠢举动，治好了在场不知多少达官贵人不曾有过的低血压‘顽疾’。
这也是大部分贵族的顽疾，但凡可以不讲理的地方，他一定不讲理。他跟你讲理了，那多半是因为被迫讲理。
第二位上来的是奥尔洛夫大公爵。
他一面古怪地叹气：“安德烈，虽然我很欣赏你，但你刚刚还是太……”
张山笑了：“为什么我刚刚公开发言说【真理只在剑锋之上】？如果面对一个身份高贵的白痴我还要忍气吞声，那伯利亚的千架飞机、万辆坦克和百万大军岂不是白养了？”
【真理】在手上！
我说话就是可以大声！
奥尔洛夫大公爵被小小地呛了一下，他稍微一愣，笑了：“安德烈，如果安东有你这样优秀，我就不用犯愁了……”
奥尔洛夫公爵没说完，老弗拉基米尔就出来打圆场：“哪有的事，安东也很不错了。来来来，以后远东就看安东和安德烈的了。”
“确实，安东，过来跟安德烈陛下多多亲近……”
张山对这位安东毫无印象，这不妨碍他做表面功夫，跟这个满面雀斑，又明显对他有点畏惧的三十岁‘年轻人’拥抱了一下。
在他俩身后，张山的‘笔友’盛装出席。
“您好，马尔科*伯利亚斯基子爵！”笔友小姐并不是真的在生气，她在想办法缓和刚刚那剑拔弩张的气氛呢。
有点不明真相的奥尔洛夫公爵张目结舌。
张山笑了：“您好！‘旁系血脉’的玛利亚*奥尔洛娃小姐。”
“哼！”
“别生气，我今晚第一支舞留给你。”
“真的？”玛利亚立即转‘怒’为喜。她原本以为自己肯定争不过佐娅公主，只是没想过自己真能排第一。
这回答，让玛利亚很高兴。
却让奥尔洛夫公爵有点纠结。
政治领域中，首脑人物在特定场合的每一个举动都可以成为重要的政治信号。
放以往，奥尔洛夫公爵会很高兴。
在安德烈和康斯坦丁皇帝等于彻底开撕的当下，奥尔洛夫就不得不掂量掂量了。他对着老弗拉基米尔投以一个抱歉的眼神。
老弗拉基米尔先是点头，然后笑着摇摇头。
这是老兄弟，忠实盟友之间的默契。
奥尔洛夫公爵秒懂——原本没这档破事，他是真希望促成自家跟伯利亚斯基家族的联姻，涉及内战风险，这就是另一回事了。伯利亚大公国跟拉乌尔山以西三家选帝侯远隔一万公里。奥尔洛夫家族的西部边界就在拉乌尔山东侧，紧挨着皇帝家族的拉斯科领。一旦内战开打，奥尔洛夫家族就成了首当其冲的倒霉蛋。
就算伯利亚人再强，非必要的话，奥尔洛夫家族是不会选择跟对面三家开战的。
即便内里深度结盟，至少表面上奥尔洛夫家族中立，皇帝就没借口逼奥尔洛夫家族站队。
说到底还是皇太子白痴，擅自打破拉西亚贵族圈的政治结构。
这年头不是说自己黑化，不守规矩，就能真的变强的。
谢尔盖根本不知道，规矩其实保护的正是他这样的贵圈蠢蛋啊！
这样也好，奥尔洛夫公爵知道了拉斯科一族的态度，就能早做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