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奇景

    深渊之城内，银空循着黑龙的气息，向前追赶。她的速度极快，瞬间便来到城中，黑龙的声音传来。


    “放开我，你这家伙。”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和无奈。


    一个女子的声音怯生生响起：“你答应带我回家，我才放开你。”


    银空怒气冲天，转过一个街角，看到城中央的广场内，黑龙正在与一个小小的身影纠缠在一起。


    此时黑龙的身高与银空相当，已是青年男子模样，身上裹着兽皮。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死死地拉住他的手。


    小女孩生得极美，眉目如画，身上也裹着一张兽皮。见银空赶来，黑龙要将女孩甩开，那女孩忽然哭起来：“娘，你终于来了，爹爹不要我……”


    这一声娇呼，让银空的怒火更炽，这是什么称呼？自己云英未嫁，什么时候做了别人的娘？


    银空怒道：“你是什么人？谁是你的爹娘？”


    小女孩哭道：“我叫海雾，是受了爹爹的点化，才化形成功的。圣人曾讲过，谁点化我成人，谁便是我的爹爹。”


    银空心中恍然，嘴上却依旧冰冷：“那是你和黑龙的事，与我无关。”


    海雾忽然眨了眨眼睛，道：“我见你急匆匆跑来，以为你便是娘。你若是与爹爹无关，那么，我娘在何处？”


    银空一路苦战，刚刚赶到深渊之城，哪成想遇到这么荒诞的场面？她仔细想了一番，对空冷笑道：“你们到底要干什么？站出来说话吧，不必如此下作。”


    龙腾走入广场，点头道：“不愧为龙族的九级修士，这么快便醒悟过来。圣人说，龙族修士到来之日，便是我深渊之城毁灭之时。”


    银空手持月光神枪，冷冷道：“我和黑龙已来到此地，深渊之城为何还未毁灭？”


    龙腾道：“圣人说，除非让龙族修士自相残杀，否则，深渊之城便会在十日内毁灭。”


    银空冷笑道：“你已把此事讲了出来，还指望着我会与姓黑的反目？”


    龙腾摇头道：“你看到的这些，是海雾与黑龙之事，与我无关。你和他会不会反目，进了轮回廊便知。”


    此时北烈阳和秋不二也赶到了广场，龙腾叹息道：“地渊英才不少，换了别人，我还舍不得开启轮回廊。你们稍等片刻，还有两个人没到。”


    北烈阳道：“龙城主，你是要等西海修士吗？他们可不止两人。”


    龙腾点头道：“西海修士虽多，有资格进轮回廊的，只有两人。他们马上就到，有了他们，那只老乌龟才肯出头。”


    老乌龟？北烈阳和秋不二心中疑惑，难道万妖老祖的原身，是只老乌龟？


    银空笑道：“你这个称呼倒是贴切，万妖这家伙，躲到地渊，缩头缩脑，真像个乌龟。”


    秋不二心中长出一口气，像是，那便不是。自己的亲娘是万妖老祖之后，自然不希望这位老祖宗，是由乌龟化形而来。


    众人一边等待，一边打量着深渊之城。只见这座城市样式古朴，布局却极为合理。街道宽阔笔直，建筑整齐划一。


    他们所在的巨大广场，看样子应是城市的中心。在广场中央，一座高大的圆柱，顶破光罩，进入了黑暗中。


    探出光罩的圆柱上，隐隐有光芒闪动。北烈阳走到圆柱旁，仔细打量，发现这座圆柱不是由石头砌成。


    圆柱的材料，黑沉沉的，泛着丝丝青色，给人一种古朴厚重的感觉。龙腾信步走来，语带自豪道：“此柱名为瞭望塔，也叫做天眼通。”


    北烈阳疑道：“龙城主，这瞭望塔深埋地下，要瞭望些什么？”


    龙腾道：“自然是瞭望着地渊发生的一切。”


    北烈阳沉声道：“也包括我吗？”


    龙腾笑道：“自然包括。地渊的一举一动，都在瞭望塔中记载。不过，只有需要关注某些人时，我们才找出来查看。”


    北烈阳沉思片刻，道：“什么人是需要关注的？”


    龙腾点头道：“问得好，圣人想看的，就是需要关注的。”


    “圣人是谁？”北烈阳追问道，“他在哪里？他怎么联络城主你？”


    龙腾摇了摇头：“圣人自然就是圣人，他高高在上，他说的话，会传递到瞭望塔中。正是因此，瞭望塔才又称作天眼通。”


    北烈阳不再说话，围着瞭望塔绕了一圈。他忽然走上前去，伸手摸在瞭望塔上。龙腾大喊道：“小心雷电。”


    瞭望塔上却毫无声息，北烈阳的手按了下去。一股冰凉的触感，随即传来。北烈阳随即被带入一个奇异的空间。


    一片苍茫中，北烈阳的视线变得无限高远。在他脚下，是一个暗淡的巨大圆球。此时圆球上，爆炸声此起彼伏。


    巨大的冲击波，几乎将北烈阳吹翻，他忽然想到，自己是谁？现在是什么样的存在？恍惚间，暗淡的圆球渐渐变得更加凝实。


    圆球上一片混沌，无穷无尽的雷电，自虚空而起，落入混沌中，消失不见。几个闪光的亮点，从北烈阳身边划过，落入混沌中。


    北烈阳抬眼看去，发觉其中有熟悉的气息，转念间，北烈阳恍然大悟，那是先天珠。那圆球，难道便是地渊？其他的几个亮点是什么？


    几个亮点落入地渊，混沌初开，渐渐看到上面的景象。地渊之上，一边是完整的大陆，一边是茫茫大海。陆地与大海之间，隆起一道高山。


    北烈阳仔细观瞧，那道高山便是岐兰山。他恍然大悟，这才明白为何玄清宗以徐州交换肃州，此地竟如此特别？令人疑惑的是，道花派为何肯换？


    大陆上，渐渐有了绿色。过了不知多久，大陆上空忽然裂开一道口子，无数妖兽奔涌而出。北烈阳心中叹息，原来号称地渊土著的妖兽，也是外来的种族。


    妖兽渐渐强大起来，忽一日，有一艘巨大的飞舟从天而降，舟中走下数千角人族。他们脸上的表情看不真切，北烈阳却能清晰地捕捉到他们身上的惊恐和哀伤。


    大战接连而起，刚刚降临地渊的角人族苦苦防守，人数锐减。渐渐有角人英雄脱颖而出，以他们为核心，角人族慢慢分成几部分。


    北冥大人的身影，出现得越来越频繁。他带领角人族战士，征战四方，直到武破虚空，飞升天域。


    那是一副奇景，雷电闪耀下，虚空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龙卷。龙卷的上端，是一道若有若无的门，龙卷的下端，则是强大的北冥。


    雷电散去，龙卷消散在虚空中，北冥大人随之不见了身影。北烈阳心潮澎湃，那副奇景，深深地烙印在他识海内。


    北烈阳耳边，忽然响起一声叹息：“这么快便有人突破了天地大阵，飞升成功。可惜差的太多，我们还要再等。”


    声音袅袅而散，北烈阳心中剧震，这是何人？是在说北冥大人差得太多？北冥大人飞升时的战力，以北烈阳的眼光看，远在银空之上，这样的修为，还有不足？


    北烈阳沉思间，那片奇异空间里已过去了千多年。又有角人族修士飞升成功，正是曾出现在北烈阳识海内的荒土。


    飞升之后，仍旧有人叹息。北烈阳越发奇怪，是不是天域之人，在一旁注视着地渊的沧海桑田，岁月变迁？


    想起花怜九曾说过的试验之事，北烈阳心中又有所悟。看来地渊大陆，的确颇多诡异神秘之处。


    奇异空间里，渐渐有妖兽化形成功，不知什么时候，万妖老祖的身影出现在大陆上。他身为人形，却浑浑噩噩地四处奔走，不知走了多远的路，过了多少时光。


    北烈阳的目光，紧紧跟随，他未曾与万妖老祖见过面，却又清晰地知道那便是他年轻时的模样。


    万妖老祖一朝清醒，修为突飞猛进，渐渐恢复了化形前的实力。他依然四处飘荡，居无定所。


    有一日，万妖老祖忽然发现了一处奇妙之所，他进入一处深潭，身影忽然不见。北烈阳赫然发现，那里便是北月得到霜天剑的深潭。


    不知过了多久，万妖老祖重回地渊，他叹息道：“妖界修士果然厉害，幸好我能说会道，告诉他们地渊有重宝，需要自己守护，这才得以脱身。”


    万妖老祖继续四处游荡，终于走到了黑雾森林，发现了圣泉。在圣泉边，万妖老祖几次悟道，容貌变得越来越老。


    他时常出现在角人族周围，凝视角人部落，痴痴发愣。这一日，风雷大作，一条黑龙和一个魔族修士，降临地渊。


    北烈阳耳边的声音再次响起：“哈，终于有其他种族的修士来了。种族融合，快呀，只有杂交，才能诞生真正的天才。”


    北烈阳知道，那便是黑龙和魔无病，一龙一人，找到万妖老祖。三人争执一番，开始在地渊大陆四处游走。


    看到此处，北烈阳心旌摇动，种族融合，真的是大势所趋？还是被那些天外的大人们，推动着一步步向前？


    北烈阳正在沉思，忽然感到有人推自己，那片奇异的空间猛然裂开。秋不二的声音响起：“烈阳，你怎么了？”


    瞭望塔边，北烈阳口鼻渗血，表情极为狰狞。秋不二站在他身旁，单手扶住他的肩膀。北烈阳摇头道：“不二，我没事。现在是什么时候？”


    秋不二沉默片刻道：“现在应该是大人历454年，你到了瞭望塔旁，不过一瞬罢了。”


    大人历？北烈阳闻听此话，识海内一阵剧烈震动，山峦拔高，大湖泛滥，直如刚刚奇异空间里的火山爆发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