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一世亦九世

    北烈阳站起身，狠狠瞪了妖冉一眼，翻身上马，直奔花怜九离开的方向而去。这一次不知跑了多远，北烈阳不喊停，妖冉便一路向前。


    在大草原上纵马而行，北烈阳从未做过。开始时，他还有些怄气，跑了一阵，便将惆怅不快抛到脑后。妖冉自知理亏，一路疾奔，不敢停步。


    没有遇到自己时，花怜九一样横穿魔窟。他与花怜九同行，根本就是受照顾的更多。想到此处，北烈阳便不再那么忧虑。


    秋不二落到草原上，眼神中满是疑惑，这是哪里？为何天地灵气中，竟有仙灵之气？难道这就是圣灵魔胎诞生之地？


    此地的仙灵之气远超西海，秋不二自然不能放过如此好机会。无相仙魔诀全力运转，滚滚灵力，涌入仙纹中。


    进阶飞天境后，秋不二的修炼速度慢了下来。到了此地，竟有意外收获，仙灵之气对于秋不二极为关键，是生成原初之气的基础。


    秋不二四顾无人，不知道北烈阳去了何处，干脆取出阵盘，摆开法阵，痛痛快快地修炼起来。


    一片缥缈中，秋不二忽然看到杜雪宁走了过来，他起身施礼道：“杜娘子，你怎么来了？”


    话已出口，秋不二觉得不对，眼前的杜雪宁眉心上三色莲花开得正艳。秋不二道：“原来是你，烈阳告诉我，你叫石念沙？”


    那女子点了点头，幽幽道：“我是石念沙，石墨的姐姐。”


    秋不二沉默下去，这个深藏在自己识海中的女子，竟是五百年前名扬天下的传奇人物。


    见秋不二不说话，石念沙道：“公子，我修炼的功法，叫做九转炼心诀，要轮回九世，方证大道。”


    秋不二点了点头，心乱如麻。自己在圣泉洗礼中结识的人，是第一世的石念沙，而肃州城的杜娘子，又是第几世？


    石念沙看破了秋不二的心思，道：“雪宁是我第九次轮回的转世身。此生圆满后，我便要飞升天域。”


    秋不二面对这个传奇女子，不满道：“什么是圆满？寿活三十六岁，算得上吗？”


    石念沙摇头道：“公子，你还不明白，人生圆满不圆满，与年龄长短无关。有人浑浑噩噩虚度百年，也是无用。”


    秋不二摇头道：“我只想杜娘子多陪陪我，没有奢望百年姻缘。”


    石念沙叹道：“我知道公子的心意，可惜修短有命，不是我能够扭转的。说起来，遇到你，才让雪宁这一世变得圆满。”


    秋不二冷声道：“是杜娘子的圆满？还是你的圆满？九转炼心诀，到底是什么样的功法，串起来的，是自己的命运，还是别人的命运？”


    石念沙闻听此话，陷入沉思，过了半晌，她幽幽叹息：“公子，你果然是绝世天才，一言点醒了我。”


    秋不二不知该喜该悲，会不会因为自己一句话，让杜娘子的寿命再次缩短？石念沙继续道：“今日受公子指点，我的功法终于圆满。此生非彼生，一世亦九世。”


    随着话音，石念沙身上，多了一丝缥缈之意。她环顾四周，道：“这里是圣灵之境，能诞生魔胎，亦能诞生圣灵。公子，在这里你有大机缘。”


    秋不二摇头道：“我的资质已然绝顶，机缘对我无用。我只想知道杜娘子有无延寿之法。你见多识广，能否指点于我？”


    石念沙沉默不语，秋不二道：“我知道杜娘子的寿命越长，你等待的时间便越久。这一问，你可以不答。”


    过了不知多久，石念沙叹息一声：“九转炼心诀最难熬的，便是如此。你明明最早遇见的是我，喜欢的却是别人。”


    秋不二皱眉道：“你不是说，一世亦九世吗？我喜欢杜娘子，便是喜欢你。”


    石念沙脸上一红，道：“你不知抱过雪宁多少次，如今和我相处了这么久，为何不见你抱抱我？”


    秋不二闻言一愣，眼前的女子，除了眉心的仙纹之外，与杜雪宁生得一模一样。可她的身份，又让人不得不敬畏。


    石念沙眼神有些迷离，凝视着秋不二。秋不二举步向前，将她揽入怀中，喃喃道：“雪宁，离开这么久，你在肃州还好吗？”


    石念沙身体一僵，想要挣开，却又忽然软了下来。她暗暗叹息，与公子相处时，自己便是杜雪宁吧。


    肃州城内，杜雪宁从睡梦中惊醒，猛地从榻上坐了起来。身边的梅水生迷迷糊糊地问道：“雪宁姐，你怎么了？”


    杜雪宁道：“我梦到了公子，我不该让他去魔窟。王贺之对周府虽有恩情，清明虽与你有渊源，却不是让公子轻身犯险的理由。我为何会同意让他去？”


    梅水生清醒过来，摇头道：“我不知道，雪宁姐你不必苛责自己。公子看似随和，却很有主张，没有你同意，他也一定会去。”


    杜雪宁轻轻躺回榻上，沉默不语，过了一阵，两人又进入梦乡。梦境里，杜雪宁站在那株莲花前，冷冷地凝视着。


    有人出声道：“雪宁，不用看了，大姐不在。你说要与那个秋不二成亲生子，大姐这一次，是去做送子娘娘了。”


    送子娘娘？杜雪宁眉头一皱，怒道：“我在肃州城，她去送什么子？难道要让公子给他人种个孩子吗？”


    那人笑道：“别急呀，不是你想的样子。你是转世之身，哪有那么容易身怀有孕？大姐是为你好，当然也是为了我们好。”


    杜雪宁冷声道：“说到底，还是为了她自己好。你们告诉她，若是伤了公子，我拼着不入轮回，也要把帐和她算清。”


    那人还要说话，石念沙自莲花中走出，看着眉头紧锁的杜雪宁，叹道：“我修炼五百年，就是这一世，被人威胁最多。”


    杜雪宁摇头道：“这不是威胁，这是我的底线。公子在魔窟中如何？”


    石念沙走到杜雪宁身边，伸手将她抱到怀里，喃喃自语：“雪宁，离开这么久，你在肃州还好吗？”


    开口的是石念沙，声音却是秋不二的。杜雪宁脸上一红，挣脱开石念沙的怀抱，后退几步，看着这位神秘莫测的大姐。


    石念沙看着杜雪宁，忽然笑道：“我此番遇见公子，收获极大。此生非彼生，一世亦九世。雪宁，不必着了相，你我姐妹是一体。”


    杜雪宁念叨几句，娇躯一震，施礼道：“多谢姐姐指点，我明白了。”


    石念沙摇头道：“你该感谢公子，是他点醒的我，我不过传话给你听罢了。此行公子有惊无险，而且，会给我们带来一个孩子。”


    杜雪宁脸上又一红，不解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石念沙笑道：“你以后便知道了，总之，这是我们姐妹的大事，也是我们在九天十界的牵挂，让我们不会迷失。”


    杜雪宁不再说话，石念沙道：“姐妹们，公子身处圣灵之境，有我的木桨为引，你我也能吸取仙灵之气。”


    莲花一阵摇摆，仙灵之气如潮而至。杜雪宁被仙灵之气冲刷，越发清丽脱俗。过了不知多久，敲门声传来。


    杜雪宁被惊醒，窗外已是一片红日。身边的梅水生还在酣睡，把她的胳膊抱得很紧。杜雪宁轻声道：“何事惊慌？”


    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杜娘子，周福大哥急报。昨日他与小黑饮酒后，小黑留下字条，说是与银空一起，去西海寻仇了。”


    杜雪宁听秋不二讲过西海之行，知道黑龙与万妖老祖素有仇怨，先前他实力低微，报仇无望。如今银空到来，这对冤家竟然跑去了西海。


    此时梅水生醒了过来，见杜雪宁担心，道：“雪宁姐，没事的。大不了公子回来，让他去救小黑银空。公子与万妖老祖有渊源，他去肯定能行。”


    杜雪宁拧了梅水生一把，怒道：“公子还没有从魔窟回来，你便要让他再闯西海不成？”梅水生不再说话，房内陷入一片沉默中。


    秋不二怀中的佳人忽然消失不见，他就此从修炼中惊醒。刚才发生的，是梦境还是真实？秋不二感到自己眉心微微胀痛，便不再修炼。


    收起法阵，秋不二继续前行，很快遇到一个湖泊。那湖泊清澈见底，一缕缕黑丝，在水中飘荡。


    秋不二忽然涌起一阵冲动，他猛地跳入水中，黑丝立刻缠绕过来。秋不二不躲不闪，任由水底的黑丝缠在自己身上。


    无相仙魔诀随即而起，湖水被吞噬进秋不二的仙纹中。天地灵气，又一次化作龙卷，一同被吞噬。魔天方等魔族修士的身影，出现在地平线上。


    魔天方远远看到一个龙卷，沉声道：“魔明，你去看看。”魔丁领命前行，魔天方和魔太灵使了个眼色，魔天青和魔太虚跟了上去。


    走了一阵，魔丁与二女来到湖边。此时秋不二紧闭双眼，正在深沉的修炼中。


    魔丁摆了摆手，道：“此人是肃州城周旋木，与我有恩，你我回去复命吧，就说什么也没看见。”


    魔天青勉强点了点头，看向魔太虚。魔太虚冷眼相对，也勉强点了点头。二女想法惊人的相似，周旋木算不得什么，不必为此让情郎心生怨恨。


    此时二女的情丝，全部萦绕在魔丁身上。只觉得眼前的魔王，一举一动暗合天意，是个叱咤风云的奇男子、伟丈夫。


    魔丁看着二女的灼灼目光，一时志得意满。他猛下决心，走上前去，将魔天青和魔太虚一边一个，抱在身旁。


    二女修炼多年，依然忍不住羞涩，齐齐低下头来。魔丁心中大喜，这两个见面就争斗的魔族少女，都在自己的怀中，简直如做梦一般。


    魔丁正在得意，忽然一个声音响起：“在我面前，还敢放肆。魔明，你难道不要命了？”


    秋不二冷冷地看向魔丁，魔丁肝胆俱裂，拖着魔天青和魔太虚，向后急退。秋不二暗叫侥幸，此时这家伙若是翻脸，自己还真不是对手。


    取出问情剑，纵身而起，秋不二向远方狂奔而去。天空中，花千树的身影慢慢浮现出来，他挺直身躯，举目远眺。


    魔天方怒道：“花千树，原来是你，今日我看你往哪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