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节 无言的对视

    落凤域满都城，赫连府后花园之中。赫连查哈满面笑容看着宫占山，他甚至后悔当初魏安平提亲之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


    “占山，小女在书信上说，这次陨离山之战多亏了你的照顾。客气的话伯父就不多说了，你们年纪都不小了，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谈婚论嫁之事。”


    赫连查哈期待的目光看着宫占山，按说这种事都应该男方主动提出来，他是实在担心到手的乘龙快婿飞走，只能厚着老脸主动说出来。


    宫占山为难的看着赫连查哈，他现在哪有心思考虑这些事。更何况宫占山心中的伴侣是叶颖儿，即便是能娶三妻四妾，占山觉得至少也得让颖儿同意才行。


    “伯父，明月现在正是苦修冲击地品的当口，我觉得还是~。”


    “不急，只要把亲事先定下来就不着急。我听说宫家要与郭家联姻，到时候老夫也会去祝贺一番。正好，可以在宴席上与你们宫家长辈见个面。”


    宫占山挠着头，“那~那好吧，到时候再说。”


    爷俩正尬聊着，就看到赫连昊匆匆走了过来。宫占山一看，赶紧岔开话题。


    “赫连兄，查的怎么样？”


    赫连昊微微给父亲施礼，这才说道，“宫兄弟，根据线报，那吴天一和许常德确实不是去了罗河城，而是石湖城。”


    宫占山心中冷哼一声，“我就知道交易场不会给我准确的消息。”


    赫连查哈奇怪的问道，“占山，交易场可是域主李启煌的私产，若是为了区区当年小事想出口气，不值得这样做。”


    “伯父，占山不是小肚鸡肠之人，是因为这件事牵扯到~一桩命案，所以晚辈想找二人查证一下。”宫占山不便说出自家的血案，却也不想让赫连查哈误解自己成名之后要去报复。


    赫连父子微微一愣，赫连昊担心道，“占山兄弟，这天下的交易场原本就是是非之地，若是占山兄弟追查下去，岂不是~会牵连到域主身上？”


    宫占山内心升起寒意，表面上却平静的说道，“赫连兄，我知道含冤不一定能够昭雪，但真相还是有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赫连查哈也叹息道，“占山说的对，查是该查，但不一定要去面对。古往今来的上位者，有几人手上没有沾染鲜血。一场战乱，不管是胜者还是失败者，死去的冤魂更多，谁又能够让他们安息。这天下原本就是强者的规则，普通黎民只能是适者生存。”


    宫占山苦涩的笑了笑，他不否认赫连查哈说的很真实，不管前世还是今生，高高在上者确实掌控着天下黎民的生死。若不是自己进入银龙院有了今日的成就，恐怕他们宫家依然不安的活在生死存亡的阴影之下。别说域主李启煌与宗泽这样的强者，即便吴天一许常德那样的小人物，都能让宫家瑟瑟发抖。


    当夜，宫占山与赫连父子告别，直接奔向了石湖城。离开银龙院之前，宫占山向师尊与司徒季敏详细的告知了当年祖地发生的惨案。不过宫占山没有提及域主李启煌，只是从寒冰指和金钾护卫的线索上，直指凶手为当年的圣宫大总管宗泽。


    魏安平与司徒季敏听完也非常震怒，但是既然牵扯到了圣宫，两人都很慎重。毕竟圣宫李氏牵连的势力太过复杂，银龙院表面上有着霍青阳这种天境大能威压天下，实则无法真正的左右落凤域的一切。司徒季敏与魏安平支持宫占山追查下去，但必须要有实际证据才能让天下人信服。不过司徒季敏也告诫宫占山，一旦牵连到域主李启煌，切不可鲁莽行事。


    落凤域石湖城，这座城池虽然没有满都城繁华，却让人感觉到一种朴实的祥和。宫占山从大街上溜达了一圈，直接奔向了城主府。虽然宫占山不认识石湖城的城主孙连韶，却跟他的儿子孙海山并肩战斗过。


    城主府大门之外，孙海山惊喜的看着宫占山，“宫长老，真的是你？刚才下人传报，我还以为弄错了呢。”


    “海山兄，还是喊我占山吧，咱们可是生死之交，别弄的这么生分。”宫占山高兴的走了过去，在陨离山修罗战场之时，他就发现这个孙海山值得交往。


    孙海山开心的拉住了宫占山，“如今宫长老可是名震天下，海山若是直呼其名，恐怕家父都得责怪对银龙长老的不敬之罪。”


    “少来这套，还是喊我占山听着顺耳。怎么，也不请我进去坐一坐。”


    孙海山笑道，“何止是坐一坐，今日是不醉不罢休。占山兄，里面请！”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着当日的陨离山之战，况且孙海山已经得知天后传承的消息，心中即是羡慕又觉得自己很幸运。从陨离山之战，孙海山看的出宫占山潜力极其巨大，能与这样的人物搭上关系，孙海山也感到很荣幸。


    正厅门前，一名中年男子早已等候，看的宫占山出现主动迎了过来。


    孙海山急忙引荐，“占山，这位是家父。父亲大人，他就是孩儿说的那位银龙院最年轻的长老宫占山。”


    中年男子双手抱拳微微躬身，“石湖城城主孙连韶，见过宫长老。”


    “这~这可使不得，孙城主言重了，在下是海山的朋友，应该向您施晚辈之礼才对。”宫占山赶紧扶了一把。


    听到这话，孙连韶不禁破有些激动。如今银龙院可是能与凌霄阁天外天相匹敌的庞然大物，宫占山更是被誉为落凤域年轻一代的最强者。孙家若是能跟此人攀上交情，那可不是一般的惊喜。


    孙连韶当即命人摆下宴席，看到孙家父子这么隆重，让宫占山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得知了宫占山的来意，孙海山说道，“占山兄放心，我石湖城虽然在诸城池中不是最强，但城中大小事务还轮不到别人插手。即便交易场是域主私产，在我石湖城也得听从城主府的辖制。不知占山兄是准备把他二人叫道城主府，还是我陪你去一趟交易场？”


    宫占山心中一怔，从孙海山的话语之中可以听出来，这石湖城孙家可比赫连查哈父子控制的牢稳。别看石湖城在十二城主之中不显山不露水，但敢说这话的可没几人。


    宫占山想了想，不好意思的问道，“海山兄，这二人牵连到银龙院所调查的一桩命案，有些事情问完之后我还得去一趟圣都。但不知~海山兄与伯父可敢触碰交易场的底线？”


    孙连韶微微一怔，当即明白了宫占山的意思，孙连韶犹豫了一下，悄悄给孙海山递了个眼神。


    孙海山问道，“占山兄，是否想让我替你把他们看护起来？”


    宫占山尴尬的点了点头，“这只是我个人请求，与银龙院无关，海山兄即便拒绝也是应该。”宫占山知道这样做会给孙家父子招惹麻烦，但是他需要人证，总不能把他们二人送往银龙院。


    孙海山爽朗的一笑，“你我兄弟面对幻海四域都没怕过，何惧区区一个交易场。”孙海山说完，当即命人前往交易场请吴天一许常德二人前来。


    孙连韶也毫不在意的说道，“宫长老放心，他们只要进了城主府，什么时候出去你说了算。”


    宫占山也被这父子二人的豪气吓了一跳，拘押交易场的管事，恐怕连号称第一城主的赫连查哈都不敢这样做。


    “伯父，你们可想好了，万一域主李启煌追问起来~？”


    孙连韶微笑着摆了摆手，“就说我石湖城有一桩命案需要他二人协查，况且在我府内好吃好喝，难道域主会为了区区玄品小人物事必躬亲。”


    宫占山一听，感激的端起了酒杯，“伯父，海山兄，我宫占山敬您父子一杯。若是日后石湖城因此事招惹麻烦，占山定会一力承担。”


    孙连韶端起了酒杯，心说如今的落凤域已经不同往日，圣宫跟银龙院比起来，那当然是站在银龙院一方。更何况孙连韶原本就不是域主李启煌的脉系，得不得罪都无所谓。不过三人酒宴还未结束，就接到城主府管家的急报。吴天一与许常德二人已经于一日前离开了石湖城，去向不明。


    宫占山心中一惊，他知道此事必定跟自己有关，鬼才相信会有这么巧合，他正在调查二人的行踪，结果两人就一起离开。越是这样，宫占山认定此二人必定知道当年的某些机密。否则，不管是宗泽还是李启煌，根本不必在这种小人物身上耽搁工夫。


    “伯父，海山兄，看来我的亲自去一趟交易场。“宫占山说着站起身。


    “占山，我陪你去。”孙海山也站起身。


    孙连韶没有阻拦，两人起身告辞，离开城主府直奔石湖城交易场。此时交易场内，当家做主的只是一名档主。看到城主府海山公子前来，当然不敢怠慢。宫占山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跟着孙海山来到了后堂内院。孙海山询问着吴天一与许常德的去向，宫占山却是释放出魂力，遍布了整个后堂。


    孙海山非常强势，甚至动用了手段逼问众人。宫占山也没想到孙海山敢动用手段，难怪孙家父子能牢牢的把控住石湖城的一切。就凭这份胆识，就不是其它城主能比的。


    孙海山没有追问出什么，宫占山也能看的出来，这些档口主事确实不知二人的下落。二人走出交易场，宫占山却悄悄传音道。


    “海山兄，千万莫要大意，这交易场里有暗藏的高手。你我相互下一个禁制，一旦有什么情况也好有个照应。”


    孙海山不禁一愣，“有高手？我怎么没觉察出来。”


    “对方的气息很古怪，我也是仅仅感觉到而已。吴许二人的突然离去，恐怕我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今日傍晚我就悄悄离开，就不打扰海山兄了。石湖城这边，你们一定要小心。”宫占山提醒着孙海山，刚才在后堂之内，识海中的如意斧居然做出了强烈的示警。若不是如意斧，宫占山也不敢相信小小的石湖城，居然还隐藏着能够激发如意斧示警的高人。


    孙海山也是爽快之人，“好吧，若是需要人手，海山随时听从调遣。石湖城这边你不必担心，我城主府虽然实力不强，却也不是任人宰割之辈。”


    宫占山感激的拍了拍孙海山，“那好，先回城主府。”


    两人离开了交易场向城主府行去，交易场后堂偏房一个普通的账房之内，一男一女把刚才的一切看的一清二楚。两人穿着极为朴素，更像是一对打杂的中年夫妻。但是这位中年男子，却是落凤域最神秘的暗夜之王~段海。而那位女子，则是他手下有着毒娘子之称的白夫人。


    “段大人，这石湖城孙家，确实有些嚣张了。要不要~？”


    “不必惹是生非，宗泽消失在圣都，恐怕吴天一许常德也是受宗泽那老贼的指使隐藏了起来。域主有令，此二人必须击杀。白夫人，你带人去追杀吴天一许常德，本大人随后去跟你汇合。”


    白夫人看了一眼，“怎么，大人对那个宫占山感兴趣？可是~域主不允许招惹他，别忘了霍青阳如今已经是天境。”


    段海嘴角弯起一道带着嘲讽的笑意，“域主有些过于谨慎了，你放心，没有万全之策我不会动手。去吧，别让吴天一那两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跑的太远。”


    白夫人犹豫着还想劝说几句，但是看到段海眼神之中绽放出的凌厉之色，白夫人只好点了点头，抄起一个菜篮子，像个村妇似的走了出去。


    宫占山回到城主府，并没有把心中的担心告知孙连韶。得知宫占山傍晚就要离开，孙连韶客气的挽留几句，也没再强求。但是让孙家父子奇怪的是，还没到傍晚时分，宫占山就绽放出魂力不告而别。


    宫占山如今的速度，融入灵力与斗气之后，三力融合即便是师尊都无法比拟。刚才他突然觉察到了一股奇异的波动，而且这股波动直接激发了如意斧的示警。宫占山追到一条相对偏僻的街巷，这股波突然消失不见。宫占山谨慎的走着，街巷之内人不多，三三两两的散落在各处。但是宫占山魂力觉察出，这些都不是普通之人。


    宫占山停下了脚步，目光看向其中一名身披蓑衣的‘老者’。两人目光对视，宫占山脸色异常的严肃。识海中的如意斧剧烈的颤抖，强大的威压已经封锁了四周，宫占山没想到此人的杀意这么强大。


    这老者正是易容的段海，他的目光好不掩饰的绽放出杀意。此时宫占山所处的位置，已经进入到他布置的陷阱之中。但是段海没有发出击杀的命令，他没想到一个地品初级，居然让他内心有一种直面死亡的感觉。


    两人足足对视了十息工夫，段海忽然露出一丝怪异的笑容。宫占山的额头之上，一滴汗珠顺着脸颊滴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