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节 心中有愧

    落凤域车古城，景云山庄，林成风与常振中亭中对坐。霍青阳的突然失踪，林成风比任何人都着急。明面上他是带着两个儿子外出历练，其实林成风一刻也没停止追查霍青阳的下落。


    林成风看着花园景致，感慨道，“常兄，我现在真羡慕你们这些远离圣都的世家。自身逍遥快活，也不必顾及圣宫以及银龙院的压制。看来，老夫也得寻一处景色宜人之地，安心养老了。”


    常振中淡淡的笑道，“林兄，你可是落凤域护国世家，我等可不能跟你相提并论。”


    林成风哼了一声，“若是再嘲笑我，小心把你的园子给毁了。”


    常振中笑呵呵斟了杯清茶，“林兄啊，我知道你有些心灰意冷，其实大可不必。青阳长老突破天境，就目前天下局势来说，对我落凤百利而无一害。我倒觉得，与其争来争去，莫不如安静几年再说。”


    林成风叹息着摇了摇头，“我林成风何尝不想安静，只可惜圣都难容二虎。天境大能延寿二十年，就算老夫能够隐忍，渐渐坐大的李启煌也容不下我林家。”


    常振中看了林成风一眼，端起茶杯轻声说道，“要我看，恐怕青阳长老未必有二十年的延寿。”


    “哦？”林成风眼神一亮，“常兄，莫非有什么消息？”


    常振中摇了摇头，“连你林兄都打探不出来，我常家哪有这种能耐。只是在下觉得，青阳长老失踪的有些蹊跷。而安世海那封书信，也出现的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难道安世海带到圣宫的书信是伪造不成？”


    “这道不是，在下只是觉得，青阳长老为何只见了安世海一人？若要天下稳定，青阳长老最该见的应该是你林兄和李启煌才对。况且当日林兄身为抗敌主帅，青阳长老突破天境之后，难道不该去疆域与众人现身一见？至少也该振奋一下我落凤域儿郎的士气。”


    林成风苦涩的说道，“正是因为如此，老夫才有些心灰意冷。说实话，虽然我林成风看不起李启煌，但是面对外敌，即便战死疆域我林成风也绝不会退让一步。只是没想到，我林某对待落凤域一腔热血，却被人视若无物。估计在青阳长老眼里，我林成风始终是个乱域逆贼，不值得一见。”


    常振中微微摇了摇头，“林兄，此言差矣。我到觉得，青阳长老应该有难言之隐，不得已而为之。否则的话，如此提振人心之举他不会不做。”


    林成风心中一怔，探身问道，“怎么，常兄还有其他高见？”


    常振中笑了笑，“谈不上高见，我觉得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青阳长老在陨离山与武皇对抗之中身受重创，不得不闭关静养。甚至说，恐怕已经跌落天境，为了不让幻海四域得知真相，只能以游历人间为借口。”


    说到这，常振中传音说道，“据我所知，天后和武皇几乎同时选择了闭关。林兄，这天下三大强者全部隐迹起来，你不觉得这事情有些巧合吗。”


    林成风倒吸了口凉气，琢磨了一下说道，“常兄，可是我得到的消息，青阳长老与武皇只是对了一掌，应该不至于受伤。”


    “呵呵，天境大能的对抗，恐怕一招即分胜负。若是再打下去，估计必然要损落一方。”


    “若真像你所说，那青阳长老为何要单独会见安世海？难道他们之间还有什么秘密？”


    常振中叹道，“正是因为单独会见了安世海，我才觉得青阳长老应该是身受重创。在我落凤域四大世家之中，你林兄与胡家都是斗气武修，而安世海的灵力明显要压我一筹，若是青阳长老需要灵力疗伤的话，安世海是最好的选择。”


    “银龙院司徒季敏的灵力级别，可不在安世海之下。”林成风反驳道。


    “天境重创非同反响，多一位疗伤圣手有备无患。所以我猜测，即便你林兄闹得天翻地覆，估计大老张也不会出面压制。因为~他已经无法抛头露面。”常振中说着，别有深意的看了林成风一眼。


    林成风身躯微微后仰靠在椅子上，他不否认常振中分析的有道理。但是林成风也明白，常振中是想利用他来探探霍青阳的底细。万一霍青阳现身压制，其它世家必然不敢再与李启煌抗衡。一旦霍青阳没有出现，那就验证了常振中的分析，他们完全可以各自为政不再受圣宫的差遣及纳贡。


    林成风沉思片刻，“看来，在下有必要去一趟慈湖城了。就算霍青阳有什么秘密，安世海也不能独享。”


    常振中淡淡的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他知道其他人可以隐忍，甚至听从圣宫的指令也无所谓。但是林家不行，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恐怕李启煌也不会容忍林家在圣都的强势。


    林成风匆匆告辞离开了景云山庄，常振中站起身，正想返回去给儿子常子旭写一封书信，突然感受灵力波动，常振中一伸手，夹住了一道灵火疾书。看到疾书上的灵力印记，常振中不禁有些疑惑。


    “圣宫传来的密信？”


    常振中心说圣宫有什么指令，一般都会下达给城主，怎么会直接传给了他？虽说四大家族在圣宫里都留了传递消息的印记，但很少收到来自圣宫的密函。


    常振中打开了一看，短短数言却让他心中震惊不已。常振中没想到宫中的密函，竟然是揭露李启煌暗底藏身之地。常振中略一沉思，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


    “看来这圣宫之内，也不都是李启煌的班底。有意思，不知这一网下去，能打上几条大鱼。”


    常振中掌力一震，灵火疾书化为灰烬。虽然知道了暗底藏身之地，但常振中明白他能收到消息，恐怕其他世家同样也得到了情报。常振中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引线，或许所有的迷雾，都能在莫城变得清晰起来。


    此时，圣宫之内，宫占山第一次走进这座落凤域最高权利殿堂。不过廖奇没有把他带入大殿，而是直接引领到了落凤台上。


    李启煌背负双手俯视着圣都，感受到宫占山上来，这才微微转身。廖奇在台阶口停下了脚步，宫占山凝心静气，走过去微微施礼道。


    “银龙院宫占山，拜见域主大人。”


    “占山啊，不必客气，这里不是大殿，无需多礼。”李启煌热情的招呼着，示意周边护卫以及廖奇退下。


    宫占山四下看了看，李启煌指着下面颇为霸气的说道，“占山，站在此台之上，是否感受到志向之高远。”


    宫占山淡淡的一撇嘴，“在下去过天外天摘星台，域主大人觉得此处与摘星台相比，谁更高远？”


    李启煌一愣，脸上略显一丝尴尬，李启煌掩饰着笑道，“占山啊，陨离山之战，本尊还没来得及对你奖赏，不会对本尊有什么意见吧。”


    宫占山可没心情跟他说这些，“域主大人，几年前我宫家祖地惨遭灭门，在下可没心情要什么奖赏。但不知，域主大人对宫家祖地一事，知道多少。”


    听到宫占山毫不掩饰的直来直去，李启煌这才略显悲痛的叹息了一声，“本尊邀你来此，正是为了此事。宫占山，实不相瞒，当年在下身为少主之时，确实受了宗泽的蛊惑，同意他带人去查寻一番。只是没想到，宗泽会做出如此恶毒之事。”


    “查询什么？”宫占山冷冷的盯着李启煌。


    “据宗泽说，满都城出现的墨龙，或许与当年木靑主悬赏的摄魂令有关。不过本尊向来不相信这些谣传，若是幻海大陆当真存在什么摄魂令，为何从未有人见过。”


    “域主，难道不是你在幕后主使吗？我宫家虽然是个小族，却也是落凤域隐族的一员。灭杀祖地，这可是触犯了整个隐族的禁忌。即便是高高在上的域主，也不能草菅人命吧。”宫占山毫不客气的当面指责，一想到老祖以及祖地亲人的惨死，宫占山实在是无法隐忍下去。


    李启煌没有震怒，反而平静的看着宫占山，轻轻的叹了口气，“占山啊，你并不知道当初本尊所处的地位。其实那时候本尊的权限，还不及宗泽一个圣宫大总管的权势大。不管是交易场还是金钾护卫，几乎都在他的掌控之内。但不管怎么说，本尊确实对宫家有愧。”


    “有愧？”宫占山心说整个祖地惨遭灭门，难道一句有愧就能了事。


    “域主，石湖城吴天一许常德，可是你派人所为？”宫占山强忍着问道。


    李启煌装出略显惊讶的样子，“吴天一和许常德？他们是什么人？”


    “怎么，当初你可是为了他俩，专程给赫连查哈去过书信，难道连满都城交易场的大管事都不记得了。”宫占山冷笑道。


    李启煌点了点头，“本尊好像记得有这两个人。占山，以前交易场是宗泽统管，现在交给了廖奇，本域主操劳天下，光是四大世家还忙不过来呢，哪有工夫过问这些小事。”


    宫占山咬了咬牙，不管李启煌是不是伪装，至少他敢承认当初的失察，这倒是很出乎宫占山的意料。至于说的是真是假，只要找出宗泽一对质，宫占山相信会水落石出。


    “既然域主大人承认知道我宫家祖地惨案，细节上在下可以暂时不问。但不知，域主能否给在下一个满意的答复。”


    李启煌点了点头，严肃的说道，“占山，今日请你过来，并非是因为你宫占山今非昔比，本域主迫于银龙院的压力。而是因为身为落凤域主，不管家族大小必须一视同仁，方能天下归心。当年宫家之事本尊有失察之德，如今我已经派人查明，当初跟随宗泽前往魏仑山脉的两人，都已经离开了圣宫。这件事，本尊会以域令昭告天下，缉拿宗泽及其党羽。到时候，本尊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宫占山心中有恨，但是李启煌话都说道这份上，他也不能再指责什么。毕竟人家是落凤域一域之主，或许真向他说的那样，一切都是宗泽所为。况且堂堂域主能主动低头，对于任何世家来说都是莫大的面子，宫占山只能表达谢意别无他法。


    宫占山拒绝了李启煌的挽留，有些失落的走出了圣宫。如今之计只能寻找宗泽的下落，才能让老祖入土为安。但是天地之大，要想找出一个隐藏的灵修那可不是一般的难度。


    宫占山正失神的走着，忽然一个瘸子拦住了去路。宫占山心说这圣都还真他妈奇怪，怎么走到哪都有人拦路。宫占山感受出对方不是普通人，停下脚步默默的看着对方。


    “银龙院宫占山长老？”


    “是我！”


    “有人给你留了封信。”瘸子说着把宗泽的书信递了过去。


    宫占山警觉的魂力一扫，没发现有什么危险，这才接了过来。


    “宫长老，书信送到，在下告辞！”


    “告辞？”宫占山心说周围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呢，你还想告辞。


    瘸子眼神之中露出了决绝之意，身躯猛然一震，嘴角上溢出了血迹。宫占山吃惊的都忘记了拆开书信，他没想到这瘸子竟然震断心脉自尽了。


    宫占山吃惊的摇了摇头，赶紧打开了书信。当宫占山看完书信之后，眼神之中不禁绽放出精光。


    “莫城，白杨林？宗泽在那等我？”


    宫占山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落凤台上的李启煌，直接幻化出羽翼飞向了圣都之外。


    这一次，宫占山没有鲁莽行事，一道灵火疾书传向了银龙院。既然李启煌的暗底和宗泽都在莫城，宫占山也不敢大意，他需要得到银龙院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