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师徒间的第一次交锋

　　料理完丘处机的后事，杨康踏上了返回开封府的路途，他呆在重阳宫快有两个月的时间了，是到了离开的时候了。

　　在这段时间里他熟悉了全真教的教务流程，不过并没有更深的介入，也没有做出什么重大的变革，对他而言，这是一个陌生的领域，他目前要做的便是学习，何况他还不是全真教的掌教，胡乱指手画脚会招人厌烦的。

　　全真教能够不断的发展壮大，自有它的道理，贸然改变反而会适得其反。

　　杨康只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把漠北作为下一步传教的重点区域，他对宋道安的解释是草原上的民族心性单纯，更容易接受全真教的教义，可以开发出一个全新的信徒群体，不过他真实的目的是让这些去传教的全真弟子起到搜集情报的作用，在适当的时候也可以进行刺杀活动。

　　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眼下只是把种子播撒下去，期待将来可能的收获。

　　宋道安对此并无异议，这对全真教来说也是好事，于是在杨康离开终南山后不久，一批全真弟子便朝着漠北而去，准备在草原上建立全真教的道观，用中原道家文化来教化草原上的野蛮人。

　　杨康还不知道他的老师耶律楚材正在漠北，也无法预料到这批全真道士会给耶律楚材带来不小的麻烦。

　　耶律楚材在漠北游历了两个月之后，最终在铁木真的乞颜部安定下来，他给牧民传授知识，教他们防治疾病瘟疫，渐渐的有了名声，铁木真便派人把他请了过来，两个有野心的人物终于走到了一起。

　　正如刘邦碰到了张良，刘备遇上了孔明，朱元璋见到了刘伯温一样，这或许便是命中注定的相遇。

　　他们在一起谈了一天一夜仍然意犹未尽，铁木真想让耶律楚材来主管乞颜部，但被耶律楚材拒绝了，他目前还不适宜抛头露面，他的家族还在金国，于是耶律楚材成了一个藏身在铁木真身后的谋臣。

　　这位儒家的学者想用儒家的思想来教化和改变蒙古部落长久以来松散的局面，给他们建立规矩，这正如当年商鞅在秦国做的那样，乞颜部成了耶律楚材最好的实验地，然而他没想到此时全真教大举来到草原上进行传教。

　　儒家和道家的思想在这里汇集碰撞，彼此争锋。

　　而且草原上本身便有宗教存在，袄教在西域和蒙古都有很深厚的群众基础，这个教派来自波斯，也叫拜火教，崇尚光明，摩尼教便起源于袄教，在教义和信奉的神灵上没有明显的区别。

　　全真教的加入，以及本地教派的阻挠，给耶律楚材推行儒家思想带来了很大的阻力，杨康无意中给这位师傅出了一道难题。

　　当然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可以想见，在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这对师徒将以整个天下为棋盘，无数将士为棋子，进行一次次异常惨烈的厮杀。

　　杨康回到开封府，向完颜洪烈汇报了此行的经过，他没有提及和宋道安达成的秘密协议，这是他防备完颜洪烈的一张王牌，金国六王爷安抚了一番，便把全真教的事情暂时搁下了。

　　包惜弱听到长春真人死了，心中的一块石头落到了地上，她一直认为那个道士会给儿子带来灾祸，如今再也没有外人知道阿康的身世了，她才放下心来，只是这样一来，她又觉得对不起杨铁心，毕竟阿康是姓杨的，这种情绪困扰着这个女子，让她左右为难。

　　被包惜弱挂念的杨铁心正藏匿在临安府的一条巷子里，这条巷子虽然小，但在临安府却非常有名，这便是秦楼楚馆，花街柳巷，整条巷子里有数十家青楼，这里有众多娇艳名妓，无限风流尽在其中。

　　杨铁心可不是来光顾这里的，他在等人。

　　不多时，几个喝醉酒的军士相互搀扶着走了过来，他们在青楼里玩的尽兴，一边走一边还比对着哪个女子更有姿色，哪个女子更有身段，哪个女子更加娇媚动人……

　　突然，一杆铁枪从暗夜中带着旋劲而出，直奔其中一个军士的咽喉而去，这一招正是以刚猛著称的锁喉枪，那军士看到眼前的一点银光，知道不好，伸手拽过身边的同伴，挡在他的面前。

　　铁枪穿过前方之人的胸口，直刺到后面军士的身前，那军士早已酒醒，吓出了一身冷汗，转身便朝着烟花之地逃去，一边逃一边大喊，期望能引来救兵。

　　杨铁心抽出铁枪，快步上前，举起铁枪投掷而出，正在逃跑的军士听到身后传来的风声，猛地趴到地上，躲过一劫，铁枪直挺挺的钉在他的脑袋边，枪杆颤抖的嗡鸣声震得他耳内发疼。

　　转眼间，杨铁心赶了过来，那军士看清楚杨铁心的容貌不由得骇然，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杨铁心，这人正是杨铁心跟踪良久的段天德。

　　“我是朝廷官员，你若杀我便是造反，你……”段天德大喊道。

　　“朝廷官员又怎样？我要取你的狗头来祭奠义兄郭啸天。”杨铁心提起长枪，朝着段天德的心口刺去。

　　“杀你们是完颜洪烈指使我做的，那件事和我无关啊！”段天德看到枪尖逼近，急忙说道。

　　铁枪在段天德的胸口停下，段天德看有活路，便快速的说出了当年事情的真相，杨铁心听完，长枪直刺了下去，正中段天德的心窝，打断了他一连串讨饶的话语，杨铁心转身离开，按照先前观察好的地形，迅速的消失在了临安府的大街小巷之中。

　　原来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们连累了郭大哥一家。

　　在离开临安府的时候，杨铁心如此想着，杀掉段天德之后，他没有回牛家村，而是去了终南山重阳宫，他想见丘处机一面。

　　一方面是为了求证杨康所说的真实性，另一方面是想打探义兄后人的下落，根据段天德所言，在漠北的某个地方，郭家大嫂和那个孩子可能还活着。

　　不过当杨铁心来到重阳宫的时候，却被告知长春真人在半个月前就已经下葬了，不仅是丘处机，全真七子全部遇难，这让杨铁心有些茫然。

　　在思考了一番之后，他毅然决定到漠北去寻找郭大嫂和那个孩子，无论生死，总要有个消息才好，于是杨铁心又踏上了寻找的道路，似乎寻找便是他这一生的宿命。

　　在杨铁心走下终南山的时候，迎面看到一个面目丑陋的妇人正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朝着山上走去，那女孩脸上还带着泪痕，模样煞是可怜。

　　这个被带到山上去的小女孩姓李，名叫莫愁。


第十一卷 中都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