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不让人省心

    傍晚。


    天边的云彩还没有消散，城市的霓虹已经点亮，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


    城市的夜晚也是喧闹的。


    四通八达的道路上车水马龙，晚高峰的公交地铁挤得水泄不通，要加班的人三五成群，准备聚餐泡吧的人也一群又一群。


    黎知韵一个人住，宅在家里，紧闭的房门隔绝了外面的动静，和往常一样，她自己一个人吃晚饭，外面的喧闹、忙碌、拥挤都与她无关。


    一个人的晚餐总是简单的。


    一碗西红柿鸡蛋面配一小碟蒸饺。


    餐桌上，除了黎知韵给自己准备的晚餐，还架着一台平板电脑，正播放着一档慢生活综艺。


    一边吃饭，一边追综艺或追剧，这是黎知韵的用餐习惯，就着电子榨菜一起，更下饭。


    和中午敞开肚子吃火锅不一样，黎知韵慢悠悠的吃着面条，细嚼慢咽，神态举止间散发着慵懒的随意，眼睛里也有笑意，可见她一个人独处的时光格外的轻松惬意。


    城市中万家灯火，有人享受独处的自在，也有人欣然奔赴一场家人齐聚的聚餐。


    城市的另一个角落。


    在夜幕降临之际，贺家老宅内灯火通明。被贺延年叫回家的贺家兄妹俩准时走进家门，拖家带口排排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大眼瞪着小眼。


    什么情况？


    看大哥的脸色，心情很糟糕的样子。


    贺延安给贺秀秀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看向正坐在单人沙发上翻看财经杂志的贺延年。


    多半杜女士又作妖了呗！


    贺秀秀眼睛往左边瞥了瞥，伸手指向厨房的方向。


    “怎么搞的！你们有没有用心做事？”


    “这鱼......火候过了，肉质有些老。”


    “还有，排骨怎么做成糖醋的，今天我想吃红烧排骨。”


    “虾也不行，油炸的不健康，重做一盘。”


    “再有，蔬菜必须要多炒两样。”


    厨房里，贺家老太杜女士正在指点江山，指挥着厨师重新准备菜品，对已经做好的几道菜诸多挑剔，哪哪都不满意。


    看她这架势，倒是不急着让儿女们尽快吃上晚饭，吹毛求疵一顿输出，直接让厨师和佣人们忙到飞起。


    “妈，什么时候开饭啊？孩子们都饿了！”


    贺延安是个急性子，回到家看见大哥黑着脸，他话都不敢多说，径直离开客厅，走进厨房找亲妈。


    “快了。”杜丽梅生着闷气，见到儿子也没有多高兴，“客厅桌子上有零食有糕点，先吃点垫垫肚子，那么大一盘吃的，你没看见？”


    “没有。”他光顾着看大哥的脸色了。


    “年纪轻轻的，眼瞎了？”杜丽梅没好气地说，“一个个的都不省心，你看看你大哥让厨房做的菜，不是甜的，就是油炸的，我跟你爸年纪大了，不能吃这些高油高盐多糖的菜，他能不知道？明摆着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一回来就给我们甩脸子！”


    “妈，这不是有清蒸的鱼，白切鸡，虾仁蒸蛋吗？这你还不满意？再说，糖醋排骨是你孙子孙女喜欢吃的，炸虾球是你儿子我爱吃的，烤鸡翅你外孙女喜欢吃，这一大家子人，老的小的包括我在内，大哥都照顾到了，我觉得很好。”


    杜丽梅的抱怨在贺延安听来简直是没事闲着找茬，他大哥多贴心啊，一大家子的喜好他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好什么好！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了？”杜丽梅气急，一巴掌拍在贺延安的后背上。


    她憋了一肚子气，还等着儿子给她撑腰呢，结果......


    就这？


    “妈，你能不能讲点道理？我哥多好的一个人，你能不能别老是没事找事？”


    这年纪大了，脾气见长，心眼子也越来越小了。


    别人是越活越通透，越活越包容，他妈却反着来，都年过六十的人了，养气功夫越来越差不说，为人也有点儿刻薄。


    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就是喜欢作妖。


    “我不讲道理？是你大哥......”


    “好了妈，孩子们都饿着肚子呢！先吃饭。”贺延安没耐心继续听杜丽梅抱怨，以往这样类似的抱怨他听太多了，早已经麻木到触底反弹，直接强势的不接招。


    “刘姐，开饭，把这些做好的菜都端上桌。”


    说完，贺延安转身就走了，留杜丽梅站在原地，气得她险些晕过去。


    杜丽梅：“......”


    这混账儿子生来就是气她的，压根指望不上。


    生块叉烧都好过生了他！


    “老太太，您看这......”保姆刘姐站在一旁有点为难。


    这个时候，她并不适宜跳出来刷存在感，但是贺延安说要开饭，她又不能当做没听见，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往杜丽梅的枪口上撞了。


    “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吃！”


    刘姐：“......”


    “妈，你少生点气，对身体不好。”


    已经走到走廊拐角的贺延安又走了回来，他不想刘姐为难，也想快点吃晚饭，为此，直接上手揽着杜丽梅的肩膀往外面走，“走，去外面坐着，厨房里油烟味大。”


    “不用你管！你这死孩子从小就跟你大哥穿一条裤子，总是帮着他跟我和你爸对着干，我迟早要被你气死。”杜丽梅挣脱开贺延安的手，抬头看着他，越看越嫌弃。


    快四十岁的人了，整天游手好闲，没本事还不肯努力，吃不了苦又管不住嘴，最近又胖了，又高又壮的，像头熊一样，身材都走样了。这难得回来一趟还净给她添堵。


    “我也不想管你，如果你不是我亲妈，我都懒得理你。”


    “就没见过你这么胡搅蛮缠的人，如果没有我大哥苦心经营公司，壮大家业，你到现在还被你娘家人看不起，你儿子我也没有现在这么轻松潇洒的日子过，做人可要知道好歹，别让我和孩子们都瞧不起你。”


    走完一段不长的走廊，话音落下，贺延安头也没有回，越过杜丽梅往客厅走去。


    “开饭了，贺知信你去叫你爷爷出来吃饭。”贺延安朝他儿子喊了一嗓子。


    他们都回来好一阵子了，老爷子还呆在房间里没出来。


    估计又在大哥的雷区上蹦迪了。


    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