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小小东吴，焉敢窥视我大汉疆土
永安都督府，夜已深沉，但书房内的烛火依旧通明。邓艾端坐案前，并未披甲，只着一身深色常服，目光锐利如鹰，审视着眼前的不速之客——严朔与其子严涵。
严朔心中忐忑，将田峪、刘擎与东吴盛曼勾结，计划于望月之夜举火为号、里应外合献城的计划一五一十地禀报。他言语间不时强调自己的“忠心”与“被迫”，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邓艾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波动，仿佛在听一件与己无关的琐事。待严朔说完，他并未立即回应，只是缓缓从案几旁拿起一卷竹简，随手丢到严氏父子面前。
“捡起来，看看。”邓艾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严涵年轻，动作更快些，他拾起竹简，展开只看了数行，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手也开始微微颤抖。严朔凑近一看，更是惊得魂飞魄散！
那竹简上，密密麻麻记录着的，竟是他们三家族长数次密会的时间、地点、甚至部分谈话内容！包括严朔那句“并非我等不忠于蜀汉，而是刘谌欺人太甚！也怪不得我等了”的抱怨，也一字不差地记录在案。
更令人恐惧的是，连他们昨夜秘密前往建平郡与盛曼会面，何时出发、乘何船只、何时归来，都记载得清清楚楚。
“这…这…”严朔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抖如筛糠，话都说不完整了。他原想卖友求荣，换取邓艾的宽恕和好处，万万没想到，自己等人的一举一动，早已在对方的监视之下！
邓艾这才冷冷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冷笑道：“永安城内，绣衣使者无处不在。尔等蝇营狗苟，真以为能瞒天过海？”
严涵强自镇定，拉着父亲跪下，叩首道：“大将军明鉴！家父虽一时糊涂，参与密议，但实际上是打入敌人内部，刺探情报，好将一切禀报大将军，我严家对大汉、对秦王、对大将军绝无二心！”
邓艾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寂的永安城，冷笑道：“若非知道你父子二人真心来投，老夫早就要了你们的性命了。起来吧！”
“谢大将军。”严氏父子面色苍白，连忙站了起来。
缓缓道：“盛曼是什么东西？老夫在打仗的时候，他还是一个童子呢！”
严氏父子听了连连点头，哪里敢反对。
他转过身，目光如刀锋般扫过严氏父子：“你二人既来‘告发’，本将军便给你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回去之后，一切如常，切不可让田、刘二家看出破绽。待到望月之夜，依计行事，他们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是，是。”严氏父子顿时松了一口气。严朔更是连连磕头：“能！能！罪臣定按大将军吩咐行事，万死不辞！”
“下去吧。具体细节，自会有人与你们联络。”邓艾挥了挥手，仿佛驱赶两只苍蝇。
他出身魏国，整个蜀汉，除掉刘谌，其他人根本不放在心上。
待严氏父子战战兢兢、倒退着离开书房后，屏风后转出一人，身着寻常布衣，气息内敛，正是永安绣衣使者指挥使罗明。
邓艾并不回头，只是问道：“他们家能找到谯周的罪证吗？”
罗明摇摇头，说道：“谯周很谨慎，从来都是派人传信，仅仅凭借这个，无法将其治罪，此人名声太大，不能轻易动之。”
“这个老狐狸。”邓艾握紧了拳头，不甘的说道：“先对付盛曼吧！小小东吴，焉敢窥视我大汉疆土？”
邓艾连孙休都不放在心上，更何况小小的盛曼！
望月之夜，银盘高悬，清冷的月光洒在永安城头，为这座险峻的城垒披上了一层诡秘的纱衣。江风带着水汽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徐徐吹拂。
城外，东吴建平太守盛曼立于船头，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与贪婪。他遥望着沉寂的永安城，只待城内火起，便可里应外合，夺取这入蜀的门户，建不世之功。他身后，吴军士卒悄无声息地集结，战船如幽灵般蔽江而来。
城内，田峪与刘擎亦是心潮澎湃，他们集结了族中私兵部曲，焦灼地等待着约定的时刻。田峪不时望向都督府的方向，眼中既有恐惧也有疯狂的兴奋。只要今夜成功，荣华富贵便唾手可得。
“时辰到了！举火！”
田峪咬牙低喝。
霎时间，几处约定的地点，火把猛地燃起，在黑夜里格外刺目！
“成了！”城外的盛曼看到信号，大喜过望，立刻挥军前进。“儿郎们，破城就在今夜，随我杀！”
吴军船只迅速靠岸，士卒如潮水般涌向看似毫无防备的城门。城内，田峪、刘擎也率众暴起，呼喝着杀向城门守军，企图从内部打开通道。
然而，就在吴军前锋即将冲入洞开的城门之际，异变陡生！
城头之上，原本稀疏的火把骤然增多，瞬间亮如白昼！一面“邓”字大旗在火光中猎猎展开。
“轰隆隆——”沉重的闸门猛然落下，将数名冲在最前的吴兵砸成肉泥，也彻底断绝了城内外的直接通道。
“不好！中计了！”
盛曼在后方看得分明，心头猛地一沉，惊骇欲绝。
还不等吴军反应过来，城墙上、街巷两侧的屋舍内，无数弓弩瞬间闪现，冰冷的箭镞在火光下闪烁着死亡的光芒。
“放箭！”
邓艾身披甲胄，出现在城楼最高处，目光冷冽如冰，他大手一挥。
一声令下，万箭齐发！如同疾风骤雨，倾泻而下刚刚涌入瓮城以及尚在城外的吴军头上。刹那间，惨叫声、惊呼声、箭矢入肉声不绝于耳，吴兵成片倒下。
“有埋伏！快退！快退！”
盛曼魂飞魄散，声嘶力竭地大喊。但此时阵型已乱，船只拥挤在江边，进退维谷。
与此同时，城内也爆发出激烈的喊杀声。严朔、严涵父子“依计”行事，却并非配合田、刘，而是带着家兵，以及早已埋伏在侧的邓艾精锐，反向包围了作乱的田、刘两家私兵。
“严朔！你竟敢卖我！”田峪目睹此景，目眦欲裂，挥刀欲扑向严朔。
“奉邓将军令，诛杀叛贼！”
严涵年轻气盛，率先带人冲杀过去，毫不手软。一时间，城内叛军陷入重围，被分割剿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