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府兵

赵淑从来不怀疑太后和永王对她的疼爱，前世她那样的刁蛮任性，在太后那里她都依然是最得宠的孙女。


    而她父亲永王，在削爵后，为了能让她在顾家好过些，愣是饿着冻着也不愿让人去要过一分钱，最后冻死在去乾州的路上。


    那时，太后和明德帝已经不在了，继承帝位的是四皇子赵弼，赵弼乃宁妃顾氏之子，宁妃恨毒了太后和明德帝，又怎么会让他们父女好过呢？


    现在想来，当年得宠又傻的自己，怕是顾家最大的垫脚石，让宁妃得太后的眼，让顾重宣顺利成为新科状元。


    是了，在很早之前，就传言顾家公子乃状元及第之才。


    想到穿越前的种种，赵淑不由得握紧拳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将心中的滔天恨意压下去，不管怎样，现在还不是时候。


    ‘好不容易’被永王劝着不亲自下厨了，那些姨娘们似乎也被她‘忘记了’，赵淑便磨着永王每天给她讲故事，起初永王迟疑，男女大防这种事他是不会想到的，他想着的是日日给女儿讲故事，那自己还有没有时间去斗蛐蛐？牡丹社新编的大戏没能第一眼看上怎么办？


    不过女儿好不容易愿意亲近他了，怎么样也不能让女儿失望。


    于是，破天荒的，斗蛐蛐的那几个京城纨绔们没看到永王的身影，牡丹社班主也望眼欲穿没望来永王。


    这可是大金主。


    一连三五日，永王都搜肠刮肚想方设法的找故事讲给赵淑听。


    “今日父王给你将穆阿琼挂帅的故事。”在沉松院里，永王一本正经的，开始有点贵王爷的模样了。


    赵淑立刻很配合的一脸崇敬的看着自己父亲，男人嘛，最需要的就是妻儿的崇拜。


    故此，永王越发的严肃了。


    “话说穆阿琼出生草莽，武艺超群、机智勇敢，因阵前以杨宗保交战，生擒杨宝齐并招之成亲，与杨家将一起征战卫国，屡建战功……”抖抖索索把故事讲了一通。


    赵淑听得津津有味，在现代的那些日子，看了许多小说和电视，这穆阿琼的故事与穆桂英挂帅差不多，她想着虽然大庸的历史与二十一世纪的那些历史不一样，人物却有相似。


    “父王，原来女人也能挂帅啊，阿君也要学那穆阿琼，将来做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回来，父王父王，咱们去练武去！”


    她爬起来就往外拉永王，永王无奈，却不能真的放任女儿与那些武夫为伍，“去哪儿练武去？女孩子家家的，文静些。”


    “才不要，文静能挂帅吗？去嘛去嘛，阿君要做大将军，父王咱们去嘛，咱们府上的府兵肯定知道在哪儿能练武。”赵淑是很少对永王撒娇的，往日里也多是冷淡的请安，哪像现在，简直让永王整颗心都软了。


    大庸郡王爵以上的宗室亲贵都能在府上豢养府兵，永王府如今也有八百府兵，这是王府中的最高配置了，其他王府最多也只能有六百人，更少的就只有一百或者几十。


    家丁和府兵不同，当初赵淑刚醒来不带府兵，带家丁，便是怕御史弹劾，有些人惯会颠倒黑白，府兵也能说成私兵的。


    “好吧，不过说好了，不能太过胡闹，知道吗？”永王点了点赵淑的额头，宠溺得不行。


    福伯和毕巧两人眼眶都湿润了，郡主真的懂事了，愿意亲近王爷，不嫌弃王爷了。


    带着丫鬟婆子，父女两来到府兵住的地方英武堂，这里有个大大的练武场，一排排兵器摆在练武场两边，三五成群的府兵像是烈日晒蔫了的白菜一样，无精打采的。


    两边的兵器更是有的都落上了厚厚一层灰尘。


    赵淑欢快的撒开永王的手，跑到那排兵器前，两眼放光，不大的个子费力的将一杆长枪取下来。


    大家都吓坏了，小祖宗，伤到怎么办？偏偏赵淑不让人帮忙。


    那些府兵乍见自家小郡主突然跑过来，还要去动兵器，早吓得脸都白了，这小祖宗怎么来了？


    扭头，好家伙，王爷也来了，建府后王爷第一次来这里……


    “郡主，快放下，好脏。”细心的毕巧看到赵淑新做的衣裳被蹭得黑了一大片。


    兵器，就是士兵的生命，然而永王府的练武场兵器却积了厚厚的灰尘。


    “魏统领呢？”


    低头行礼大气不敢出的府兵们一愣，暗叫不好，郡主怎么知道魏统领的？


    赵淑扫一眼站成三排的府兵们，重活过，察言观色的本领见长，那些个府兵们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却并不是真的害怕。


    也对，父王和自己都不怎么来练武场，更是从未动用过府兵，他们心想着王爷郡主看腻了自然就会离开，只要忍过了这一会就好。


    “郡主问你们话呢，魏统领呢？”福伯冷声问。


    福伯长得胖，弥勒佛似得，就算声音很冷，却没什么效果。


    不过，好歹是大管家，府兵群中站出一名似乎是百夫长的府兵，“回王爷，郡主，魏统领家的三姨娘今日临盆，魏统领回家去了。”


    “你胡说，今日我怎么没见着魏统领前来父王那里告假？”


    魏统领魏树此人，在前世的时候竟然卷了王府仅存不多的大半财产，然后举报王府意图谋反！


    当然，证据不足，只能算是永王亲近废太子。


    那时赵弼一心一意要废掉父亲这个永王，什么谋反，不过是削爵更理所当然的理由罢了，毕竟太后和明德帝都说了，永王永不削爵，除非谋反。


    当年也有好些老臣反对的，但一朝天子一朝臣，谁还顾什么先皇遗言呢？更何况，也没谁与永王府亲近，姻亲都不管，谁还会去管？


    被赵淑这么一吼，那人顿住了，眼睛咕噜噜转，拼命的想法子帮魏树瞒混过去。


    然，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不甚熟练，心里暗恨自己刚才说错了话。


    “父王，魏统领既然如此看不上咱们王府，您不如成全他，让他回家看孩子罢，想来他那庶子乃人中龙凤，他心疼得紧。”


    府兵统领与福伯一样，在王府唯一的主子是永王，出府离岗自然是要找永王告假的。


    竟然擅自离开，今日就要将他赶走，反正她赵淑就是那么的刁蛮任性，而永王也就是那么的纨绔荒唐。


    永王才不管什么魏统领呢，只要自己女儿开心就好，立刻大手一挥，“去告诉那魏……魏什么来着，以后不必来王府当值了。”


    福伯扶额，王爷，您可以更不靠谱点不？哎哎的道：“是魏树。”


    “对，魏树，让他在家养儿子吧，不必来王府了。”永王补充道，说罢不忘与赵淑挤眉弄眼，那意思是看父王多疼你。


    赵淑满意了，“福伯，告诉魏树，新统领确定下来，会找他来交接。”


    福伯后背发汗，怎么感觉郡主不是一时兴起才撤掉魏树的？


    这时，郭嬷嬷领着宫里太后身边的钟嬷嬷过来，钟嬷嬷身边还跟着一个林秀雪。


    林秀雪此时的举止，符合极了名门淑女的标准，一笑一颦，一言一行，端庄贤淑，甄静大方，得体极了。


    “阿君，我来看你了，你这猴儿，竟然来练武场这种地方，快和我回去，莫要沾染了兵痞之气，真是的，一晃神不看着你，就乱来。”


    她担忧的过来拉赵淑的手，那模样就像心疼妹妹的长姐，任凭谁看了都要说一句林姑娘是真疼爱君郡主。


    赵淑，瞪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无辜的问：“林姐姐的意思是说那些兵都不是好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