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 回巢

　　力能龙的冲锋并没有任何异能笼罩，甚至连招牌的强力吐息都没有释放，白河感受到有些儿戏。

　　龙之间打架有这种路数？

　　一接上手，只格挡了几下，白河突然察觉到一丝怪异，这个力能龙似乎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纯粹来打架的？

　　博罗迪亚一动上手，便发现这个身躯比自己短三分之一的白色怪物十分不好对付，白龙的力量超过了体型应有的规格，那一层甲壳不仅坚硬得让龙无语，而且还会变形。

　　白河此刻也是有些难受，力能龙的体型和力气都在他之上，而他此刻体内似乎出现了问题，力量消耗殆尽变得透明的万能球死寂地沉睡在副脑之中，这让他短暂地处于魔力不应期，战斗施法效率大大降低，力能龙的攻击如同狂风暴雨，白河一时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两条龙一个力场护体，一个身披坚甲，如果在正常的状态下，相互肉搏绝对是个坏主意——因为双方对于物理攻击都具有极其可怕的抗性，白河和博罗迪亚斗殴了几个回合，就觉得这是个很蠢的主意，这力能龙却似乎有些乐此不疲，他依仗着巨大的身体频频地挤压着白龙，甚至使出了龙类互殴之间很少使到的摔跤技巧，打上了十几个回合，白河就觉得蛋疼，他猛地一声咆哮，身上的vi装甲化成了几根弹簧，狠狠一弹之间两条龙拉开了距离。

　　“你们打什么啊？！”辛帕希娅早就想阻止，奈何体型太小，两条体型奇大的龙相互扭打让这个本就不算太大的浮空岛变得一片混乱，她根本参与不进去，此刻看到两条龙分开，她连忙拦到中间，跳着脚阻止起来。

　　“谁知道你这个叔叔发什么神经？”白河戒备地盯着博罗迪亚，后者却在辛帕希娅的奇怪注视下变回了龙形，慢条斯理地拍了拍衣衫的下摆，用那双灰色的眼睛看着白河，脸上露出怪异的审视神色：

　　“你的肉搏技巧确实差劲得很，传闻中霜寒之翼行为古怪是因为某种缘故丢失了传承，单就这个战斗技术来看，传言果然存在着一定的可信度。”

　　“你和我打上这一场就为了证明这个？”白河变回人形，怪异地看着博罗迪亚：“你以前不知道吗？”

　　“以前的你没有资格让我去‘证明’这个，也没有资格让我去了解你的信息。”博罗迪亚抬起头，傲慢地说道：“如果不是辛帕希娅的请求，我们之间绝对不可能有任何的交集。我也不会去认真观察一条血统低下的彩色龙冰川种。”

　　“现在呢？”白河盯着博罗迪亚的眼睛，微微有些解气：“为什么不继续用鼻孔对着我？”

　　“当然是因为你表现出了足够让我正视的资格，不过我仍然有一些疑问。”力能龙看着白河，眉头微微皱起：“获取力量，真的那么重要吗？”

　　“难道不重要？”白河颇为惊奇地看着力能龙不以为然的表情：“没力量拿什么保卫自己的权力？”

　　“这个世界上总不是每一个生物都可以拥有强大的力量的。”博罗迪亚认真地说道：“比起力量，似乎‘位置’更重要一些，每一个生物都有着命运赋予的位置，不安于自己的位置，违背命运的安排，我并不认为这是一种可取得做法。这种事情总是会引发混乱与灾难，结果也未必与意图改变命运者的最初的想法一致。”

　　“这就是力能龙的世界观？”白河楞了一下，然后大笑：“看不出来你这个浓眉大眼的居然还是个秩序的守护者？”

　　他哈哈地笑完了，猛地提高了声调：“每个人都安于自己的命运？你认为这是美德？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比这个美德更可笑的事情了！

　　命运？什么是命运？！你做过的加上世界为你做的一切就是命运！

　　什么都不做等待着世界为你安排一切，那不叫顺从命运！那样的生物还不如一截一无是处的烂木头！”

　　“混乱？灾厄？！究竟是谁的灾厄和混乱？是统治者的还是广大弱小生灵的？还是凭空想象出来的？

　　改写命运必须抗争！抗争就会产生冲突！做事就要承担后果！这就是代价！

　　不敢面对所作所为产生的后果，有什么资格去改变命运？！

　　立志改写命运剧本的人，又岂能因他人的只言片语动摇？”

　　只有高高在上的家伙才会喜欢众生去那样地‘顺从命运’！因为他们掌握着世界的秩序和规律，弱者改变命运的行为只会威胁他们控制下的秩序！

　　力能龙，在你置疑其他生物为了改写命运做出的努力之前，你是否想象过，如果你并非一条只需要睡觉就能够站立在世界之巅的传奇龙，而是一只蝼蚁蜉蝣，是否还能够如此骄傲地将顺从命运作为无上的美德？

　　也许我们还可以讨论一下对命运的认识：你凭什么会认为那些努力改变自己的所谓‘命运’的生物不是在完成世界赋予他们的命运呢？

　　还是在你看来，如同一只死猪一样吃了睡睡了吃什么也不做就是我们龙族应该履行的命运？！”

　　白河一听力能龙的言论，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本世界的‘既得利益者’正在屁股指挥脑袋，试图维持阶级固化，压制受压迫阶级翻身，马上义正辞严地给予反驳。

　　这力能龙被白河夹枪带棒地批判了一番，并没有动怒，而是垂眉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良久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也许你说的是有一定道理的，但我还是很难理解，如同你这样抱着这种世界观的龙类真的非常罕见。

　　我很难认同这种做法，你的行为必然将你推到秩序的破坏者的位置上，但是正如你所说，任何生物都要面对自己行为所带来的后果，希望你都准备好了。”

　　博罗迪亚身躯逐渐升高：“无论如何，你拥有让我平视的资格。这确实了不起。

　　但是霜寒之翼，你务必要认识到一个事实——辛帕希娅找我来帮你，并非是因为你有多么强大的力量，而仅仅是因为她觉得你需要帮助，希望你能够分辨清楚。”

　　呃？

　　这突然转变的话题不仅仅让辛帕希娅表情一变，白河也是一愣，表情顿时古怪起来。

　　“博罗迪亚叔叔你够了！”变作人形的辛帕希娅恼怒地跳了起来：“事情都干完了你也该走了吧！祖父还等着你呢！”

　　博罗迪亚摇了摇头，他的视线从白河的脸上抬起，意味深长地斜瞥了辛帕希娅一眼，就又转回到了天空，他开动了一个法术，身躯在传送的光芒中消失：“希望后会有期。”

　　“呼~”辛帕希娅恼火地按着太阳穴，又狠狠地盯了怪笑的白河一眼：“笑什么？”

　　“因为好笑啊，你叔叔叔叔的那么亲密地叫他，他临走还不正眼看你一眼，这是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啊。”白河蛤蛤笑道。

　　“有什么好笑的？！博罗迪亚叔叔对谁都是这样的！我们的族群里面，他会正眼相待的只有祖父大人一个。”辛帕希娅瞪了白河一眼。

　　“我要回巢了，你也要来吗？”白河手持传送卷轴，伸手发出了邀请。

　　“不了，我自己回家。”辛帕希娅哼了一声，坐在这个星界岛屿的一块石头上，托着下巴不知为何生起了闷气，还时而偷偷瞄着白河，露出的表情似乎是淡淡地不满。

　　白河叫了起来：“亲爱的辛帕希娅老师，你这也太敷衍了吧，是个龙都能看出来你情绪不对头，我怎么敢把你一个龙撂在这里啊？”

　　“我的情绪很正常。”辛帕希娅瞪着白龙：“倒是你，强大的霜寒之翼大人，偌大的大冰川和北地等着你去征服，为什么还在我这个弱小的未成年水晶龙身上浪费时间呢？”

　　“或许吧。或许都是还算有些分量的事情。”白河负着双手，飘到了辛帕希娅：“不过这里的事情还没做完呢，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

　　他贴近了辛帕希娅的脸庞，红色的眼睛让辛帕希娅有些手忙脚乱：“你……你要做什么？你你你你……”

　　“谢谢。”白河低声道。

　　辛帕希娅楞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

　　“不，你不需要我的帮助，即使我们不来，地狱的事情凭你一人也可以解决，是我多管闲事。我这么弱小的龙怎么能够不自量力地妄图帮助你呢？”

　　“这个话就不对了。”白河笑笑：“我谢你的时候可没想过我究竟需不需要你的帮助这种事情，只是因为你来帮我而已，何况你确实帮到了我。”

　　“回家吧，辛帕希娅老师。”白河留下一道双出口的传送门，身躯在其中一个岔道上消失了。

　　辛帕希娅哼了一声，辨认了一下传送门出口的方向，站起来挪着脚步走了进去，从另一个岔道返回了大冰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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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这霜寒之翼通过传送门回了大冰川东南角的巢穴，因为不知道过了二十年这巢穴究竟变成了什么鸟样——哪怕一群人一直通过时空交流向他报告，但究竟不是亲自观看。白河准备在外围看上一圈，然后慢慢走进去。

　　巢穴的情况倒是和白河想的差不多，因为强烈地忌惮着提亚马特的搜索，一票主持者采取着低调发展的路线，从外面看和白河离开之前并无二致，只是上头的大冰川上出现了一座小镇。

　　这个发现让白河暗暗点头，寒铁矿还是得到了很好的运营，那只母人类没有背叛他，就是不知道经济圈有没有更深入地建设起来。

　　巢穴正向入口的森林里狗头人的活动似乎更隐蔽，不过数量却更多了，让白河惊奇的是洞**处蔓延向内的植被显然有着改造的痕迹，显然是做过手脚。

　　此外，原本在冰宫之内的冰宫镇不知何时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搬迁到了寒铁矿场边上，另一部分则到了冰海之边，两个情报部的特工负责驻守，还各分配了几个研究员参与实地研究。

　　这白河的到来并没有瞒过拥有灵魂契约的他们，他们冲着白龙隐身观察的地方颔首置疑，白河给予回礼，便从直通实验室的后门进入了阔别已久的巢穴。

　　经过了看守后门的情报员斯塔林，他进入实验室，小电视欢快地跳了出来，到了实验室中心的大圆球，一个活蹦乱跳的小豆丁就出现在全息投影屏幕上：

　　“回家啦回家啦终于回家啦！回家的感觉太好啦！泛安塔斯大乐园计划可以开始了吗？”

　　“这……这什么乱七八糟的。”白河眉心暴跳。

　　白河的正式归来并没有引起研究部门的广泛注目，倒是寄居的二哈听闻此事大声地哀嚎起来：“我邪恶的兄长又回到大冰川开始散布灾难了，赞美巴哈姆特大人，快点感化我的兄长，把他引入美与善的正途吧。”

　　这二货趁白河不在的时候在居室里头放了巴哈姆特的神龛日夜参拜，白河听了此事，也懒得管他，提亚马特他都谈笑风生，这种神棍龙王见得多了，他吩咐研究所用法术封锁了可能存在的神力窥探，这就让二哈相当多次的祈祷做了无用功。

　　白河此时的心情倒是非常之不错，因为他的女仆居然都没有过期——区区二十年对生命与龙差不多的精灵来说是小意思，就连赛娜都只是变大了一两岁的模样——她是天生龙脉，寿命介于龙与人之间，二十年的时间也不算太长。

　　这两个小家伙看到白河也是惊喜不已，这白河久劳得闲，此番回了老巢，大为开怀，于是夜夜笙歌，大施那个啥，胡天胡帝不提。

　　直到斯利安总结了白河不在的这段时候的某些情报，才把白河从安乐窝里揪出。

　　这白龙看着那其中一张标着红色加急的，心情就变得不那么美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