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嘴上叫伯母，心里叫岳母
顾揽之眉头微蹙，突然唤了一句，“冬青。”
以为是有什么别的任务的冬青，当即一脸肃色，“公子有何吩咐？”
“以后不许再叫她大少夫人，懂？”
冬青：……
不理解，但表示尊重的冬青从善如流的应声道，“好的，公子。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还要继续暗中配合着大少……不，沈小姐的安排么？”
日光洒落下来，透过竹叶的间隙，有星星点点落在了顾揽之脸上，更衬得君子如玉。
只见他虚眯着眼睛，望着那鲜翠欲滴的枝叶，缓缓道，“不必了，她自己可以。我要是插手太多，她会不高兴。”
“而且，她好像快发现了……”
就公子你这暗中窥伺、反复出手的频率，沈小姐那样聪慧之人，不察觉才怪。
冬青难得腹诽了一句，转而进一步确认道，“公子，那未免暴露咱们的存在，沈家夫人会借吊唁之名来给沈小姐送消息时，属下就不跟着了？”
“沈夫人过府么……”顾揽之嘴角微扬，“好，那你便不必跟了。”
冬青听到这话，着实激动了一下子。
难道他家公子终于醒悟了，不把他宝贵的精力放在奇奇怪怪的地方了么？
可还没高兴多久，顾揽之的下一句话将他的希望一盆冷水泼灭了。
只因为冬青听见自家公子说——
“既有见沈夫人的机会，还是我亲自走一趟吧。冬青，你去打听打听，沈夫人平日里最喜欢什么。”
“…是。”
冬青木着脸，迈着同样有些麻木的双腿缓缓离去，小院又剩下顾揽之一个人，清清静静、冷冷清清，树荫遮蔽下。让人瞧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出殡那日，沈夫人果然登了国公府的门，送来了挽联与吊唁之礼。
岑国公见到亲家母，一番热切自然是不必多提，对沈棠棠持家有方更是满口夸赞。
沈夫人寒暄过后，提出要瞧瞧自己女儿的近况，他也爽快的应允了。
满心欢喜的沈夫人，带着身后拿着大包小包的随行丫鬟踏进女儿的院子，可在瞧见院中的景象时，有些猝不及防。
“阿棠，你有客人？”
沈夫人看着那个坐在庭院里，正默默饮茶的男人，一时间辨不出他的身份来。
沈棠棠见到母亲来，立马迎了上去，“无碍的，母亲。这是顾家三郎，并不是外人。”
早在听到沈夫人的脚步声时，顾揽之便等着这一句了。
故而沈棠棠刚介绍完他，他就立马放下茶水，端端正正的行了一礼。
“沈夫人安好。初次见面，不胜荣幸。吾名揽之。家父便是已逝的崇文殿大学士，顾羡礼。”
“原来是顾大人的儿子，阿棠他爹曾经与他是同僚呢。”
沈夫人回想了一番，笑容满面的细细打量起眼前这个年轻人。
眉目俊朗，又进退有礼，叫人一看便心生喜欢。
顾揽之坦坦荡荡的任沈夫人打量，脸上笑容也深了些，“既然有如此渊源，那揽之就不客气了，以后便唤您一声伯母吧。”
“好好好。”
目睹这你来我往的一幕后，沈棠棠罕见的有些失语。
到底什么情况？
千万别告诉她，顾揽之一大早就赖在她的院子里，茶续了三回，茶汤都快淡如水了也不肯离去，等的就是她母亲？
可更让她惊讶的还在后头。
沈棠棠也不知道顾揽之是从哪里摸出来的一个檀木盒，打开后里头是一支上好的紫毫笔。
“这支笔是揽之今日偶得。初次见伯母，就以此物相赠长辈，希望沈伯母千万别嫌弃简薄。”
不是，你是怎么知道我母亲喜欢临字，最喜欢收集毛笔的？
沈棠棠用眼神质询着眼前的男人，可他却似瞧不懂般看过来，满脸莫名的动了动眼睫。
礼物送进了心坎里，收到的人自然开怀欣喜。
只见沈夫人笑容灿烂的招呼着身后的随行丫鬟，示意她赶紧把手上的包袱拿过来。
大包小包被放到石桌上后，沈夫人开始如数家珍。
“这些啊，都是原先我要带给阿棠的小玩意儿。里头有宝祥斋的蜜饯、最时兴的画本册子等等，都是她素日里最喜欢的，不是什么名贵物件。”
“揽之侄儿送了这样贵重的见面礼，伯母却什么也没准备，实在是失礼。这样吧，你若有瞧中的，尽管拿去顽。”
“娘！！！”
沈棠棠面对母亲是毫无办法。
她的阿娘她最了解。别看她素日里对待外人都是寡言少语，可一旦真正接受了谁，就会掏心掏肺。
这顾揽之，显然是把她哄住了！
沈夫人见女儿如此，还当是她舍不得，连忙嗔怪一句，“你啊，怎么还耍小孩子脾气。揽之挑去几件又如何？你若喜欢，阿娘再给你寻来更好的。”
顾揽之从未见过这样的沈棠棠。
一个鲜活的、会撒娇的、会耍脾气的她。
似乎在他的记忆里，这个姑娘一直是冷静内秀的，哪怕是当初利用勾引他，也没有见过她这幅小女儿家情态。
他的喉头微动，只觉得今日的蹲守实在值得。
看了看桌子上那些长辈哄孩子用的小物件后，最终，他拿走了一包蜜饯。
“却之不恭，多谢沈伯母，也多谢……兄嫂割爱。你们母女二人叙天伦，那揽之就不多打扰了。”
见了鬼的“兄嫂”。
还有那见了鬼的割爱。
她早都不稀罕这些了，真跟阿娘一样，把她当小孩子哄了？
沈棠棠见施施然的就走了，当即把这笔帐默默记下了。
而沈夫人盯着那高挑纤俊的背影，居然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当初替你定亲，怎么就选上了顾远舟呢？若是挑了他，真是不错。”
一直在一旁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的鸾儿听到这句话，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被沈棠棠给瞪了回去。
沈夫人觉得有些奇怪，问道，“鸾儿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阿娘，鸾儿她只是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了。”
沈棠棠连忙将事情岔了过去，“阿娘，咱们还是进去说吧。我让您查的消息，可有眉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