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XXXIX. 狂欲的悲剧残骸

　　就像做了个怪诞的梦似的。

　　醒来时梦中的内容已经全部遗忘。

　　连是噩梦还是春梦都已经无法知晓。

　　只隐隐记得些模糊的呢喃低语，但也记不清了。

　　不知睡了多久，但只像是刚过去没有一会儿。

　　意识断联了那么一刹，可马上又精神抖擞起来。

　　“发生什么了？”

　　迈卡自己也不知道，看着地下石窟隔着自己和那恶魔的强烈阳光场域，还好，没过去多久，那恶魔现在仍然还过不来。

　　黑暗魔经呢？

　　迈卡看向身侧树状的展台上，那本书竟然在熊熊燃烧着，冒着幽绿的奇异火焰，狂烧至虚无。

　　而那本书中所记录的咒文仿佛有着生命似的，随着书页的焚灭，从里面像一条条蛇似的蜿蜒腾飞而出，开始向迈卡的手臂上缠绕。

　　“怎么回事？”

　　迈卡连连倒退，但闪避根本没用，如附骨之疽般跟了上来，从他的指头开始蔓延烙印，渐渐抵达躯干，蔓延到四肢，最后涌上脖颈，一串蠕动的咒文也从脸颊升到额头，沿着头皮绕了一圈，竖状的咒文刺青将他四分之一的脸，从右眼正中心断开。

　　最后整本黑暗魔经上的咒文烙印在了他身上。

　　迈卡只感觉浑身燥热难耐，还伴着难以忍受的剧痛，以及一种，根本无法遏制的最原始最野蛮的冲动。

　　见事态已经平息，嘉莉看着迈卡。

　　这不可能！

　　他竟然还没有死。

　　这种事，真存在有人可以成为魔神的眷从？闻所未闻！

　　不，并不对。

　　是除开死亡和受尽永世折磨的两种可能性。

　　用于沟通魔神的古纪元咒文烙在他身上，看来结果远远要比想象中的更加悲剧。

　　此人成为了活祭品。

　　的确如嘉莉所想的一样，卡莉拉波斯那种伟大存在，是根本不会在意凡事的，就算有眷从，也是各个异度位面最为强大的超绝之辈，狂欲的神选冠军。

　　迈卡远远不够格。

　　但也因其某些奇妙的特质，在湮灭领域中，被从属卡莉拉波斯的眷从，变成了活祭品，某种传达狂欲意志的代行者。

　　迈卡根本克制不了自己，那种欲望前所未有的强烈，而此时此刻眼前正有一个一丝不挂的魅魔。

　　可是，随着那种狂欲的冲动发酵，魔经咒文烧蚀着他的灵魂，用于活祭。

　　迈卡痛至跪地，被咒文烧得浑身冒出浓烟。

　　每有一份炽热的狂欲，便带来一份至痛的虐杀。

　　如同冷水将迈卡彻底浇醒。

　　“都让你别打开那本书了，你偏不听，看看你现在成了什么，不人不鬼，也不是魔族，只是一种可以说话的祭品道具。老兄，你比三百年间来这里的所有人，都还要更加悲剧，还不如直接死了好。我来给你个痛快吧。”

　　嘉莉伸出颀长的舌头舔着嘴角，这男人越是痛苦，她则越是高潮。

　　还从没歼淫过活祭代行者，等会儿是要真正的把迈卡榨取到死，只可惜不能吃了，天知道吃下那浑身都是咒文的怪物会发生什么。

　　迈卡跪伏在地上狂呕着清水，表情极度精彩，也掌握到了其中的微妙规律，平静，必须保持平静，有任何冲动这咒文都会处刑自己。

　　他身为医师，明白这种疼痛根本不是什么化学性质的，肉体性质的，而是超越了上限阈值的灵魂折磨。

　　很快，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开什么玩笑！”

　　迈卡双手抱头，卫宫切嗣脸。

　　嘉莉等着裂痕光照角度的改变，马上就可以了，把这代行者歼杀至死。

　　终于。

　　太阳的角度移开一丝，露出很窄的阴影处。

　　嘉莉化为幻影飞掠而来，各种意义上要把迈卡品尝吞噬，吃干抹净。

　　危机显现。

　　救了自己一命的团长惨死在这恶魔手上，自己想要报仇，可现在，黑暗魔经反而把自己变成了荒唐可笑的怪物。

　　自己真的要死了。

　　“我操了！”

　　濒死前绝望的大吼，不甘疯狂扩散，每季度上千金龙的股息，即将全都随风而散。

　　愤怒，杀戮的狂欲也在迈卡心中疯涨，但任何欲望不能得到满足，黑暗魔经上的咒文又开始焚灭着他。

　　似是唯有虐杀能够止痛一样。

　　迈卡现在已经不是人类了，潜意识的，本能危机应对的，手臂上的咒文像蠕虫般游动，溢出大量飞旋的黑色流沙。

　　这些咒文，也让迈卡自然而然就能施展出法术。

　　卡莉拉波斯是纵欲的魔神，也是虐杀的魔神。

　　湮灭能量在迈卡手上缠绕汇聚，黑色流沙吹成了一只巨大的冰冷钢铁利爪，外附在迈卡的手上，漆黑的处刑尖锐爪子上面烙满咒文，带着湮灭之力，可以把魔兽都给撕成稀巴烂。

　　朝着飞来的梦魔幻影狂抓过去，光线都给撕开，一片氤氲。

　　连能量都被分裂紊乱，攻击到了嘉莉的实体，这一击远远比魔导步枪有效。

　　被命中的嘉莉不得不避其锋芒，重新显形，腹部被撕裂的五道口子流着暗灰色的沙子。

　　“活祭品代行者，也要有自保的力量么。”

　　嘉莉有些震惊。

　　似是咒文本身察觉到了危险，迈卡根本不由自主，俯身手拍在了地面上，黑色咒文如潮汐般涌出去。

　　烙着字符的黑色钢铁尖柱像是流动的浪潮，从钉子长成巨刺，从地面拔起一道道向着嘉莉刺去，每根尖柱都又快又很，还带有湮灭能量。

　　嘉莉急于躲闪，但她现在太虚弱了，根本不是迈卡的对手。

　　咔！

　　一根巨大尖刺洞穿了嘉莉的腹部，将她给挑了起来，升到半空中，嘴角流出暗灰色的沙子，再狠狠甩到地上。

　　迈卡这才稍稍恢复了些许身体的掌控权。

　　“这是什么力量？”

　　看到那些咒文又全部爬了回来，烙在自己体表，迈卡知道自己这辈子都摆脱不了这些他妈的恶心刺青了。

　　但是极其强大，带给自己难以置信的力量。

　　只有一点，这个梦魔说，自己是可以说话的祭品道具，这是什么意思？以后只能按照这咒文的规矩行事，无法忤逆一点么？

　　开什么玩笑！

　　随着迈卡的情绪巨幅波动，黑色咒文又开始处刑他的精神，痛到在地上钻爬，全身颤抖痉挛。

　　迈卡……

　　动了真怒。

　　自己已经是最下三滥，最恶臭，鄙视链最低端的东海海盗了。

　　现在……

　　就要连自己最终唯一的乐趣也要夺走么？

　　迈卡绝不允许。

　　他极其艰难的站起身来，挺着难以忍受的剧痛，慢慢向虚弱至极的嘉莉走去。

　　哪怕是地狱。

　　自己也要下去。

　　不成的话。

　　马上就死也无所谓，自己没什么好牵挂的了，就算是上千金龙的股息，用不到刀刃上，那也只是最傻逼的富人。

　　和海伍德一样，嘉莉的生命力旺盛到不可思议，怔怔看着向她走来的迈卡，那身影挡住了射进石窟的阳光，把她笼罩在阴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