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XI. 至纯的浓度

　　“真没意思，就一堆破纸而已，还是残本了。”

　　李思特失去了兴致，上半本在这里，下半本还不知道搁哪去了。

　　但不得不说，西大陆艺术造诣的确很高。

　　李思特略懂一些鉴赏。

　　被当成艺术的事物，都存在互为驳斥的两种特质之一，而所属特质，都要达到极端。

　　一个极端是没上价值的艺术，只是一种纯粹的自然之物，宏观的，直观的，直抵灵魂的。

　　绘画例如撑阳伞的女人，则比较少见，例如老人与海。

　　另一个极端是疯狂上价值的，玩的就是真实。

　　绘画则比较少见，例如伏尔加河的纤夫。就太多了，上价值上到窒息，仿佛在雷普，你是谁？姬无命吗？这是一个名字，一个代号，你可以叫姬无命，我也可以叫姬无命，每个人都可以。但把这个代号拿掉之后，是谁？

　　主打一个格式化意识形态重装系统。

　　最后快进到，是我杀了我！

　　李思特喜欢一个词，叫做余韵，是他鉴赏所有东西的唯一标准。

　　作品以余韵定高低，多年以后还能被回想起，并且能再次触动。

　　那就是艺术。

　　反之，再碉的东西，没有印象点，没有胖起来点睛之笔，就稍次一些。

　　这和上述的两种特质并不冲突，都体现在两种极端所造成的猛烈余韵，

　　至于在中庸位置的，上价值了，但只上一点，那不如不上呢，虎了车，傻了吧唧的，可以说是废品，无论技术层面再碉，都没有那种……神之一手的感觉，而达到至纯的浓度。拜托，你很弱唉。

　　当然也有一些论外。

　　巧妙，诡谲，看不懂但大感震撼的存在。例如说呐喊，毕加索，以及后现代解构的一些变态之物，还有一些离谱的侦探，杀个人整得像是在证明哥德巴赫猜想似的，太他妈抽象了，一刀秒了，有什么好说的？

　　但这种影响力就要小太多了，可以登临红尘仙境界，但无法证道，上述两种是可以证得仙帝果位的。

　　说仙域，话天路，古来征战，大帝皆成空。

　　望天路，苍凉一梦，白发披散，碧海青天枯。

　　多少圣贤尘灰中。

　　李思特开始装杯。

　　和一行四人讲起自己的理论，不过当然是改进后的西大陆版本，指点江山一样负手点评着展厅内的艺术品。

　　韦伯二号胎教肄业，不知所谓。

　　斯万无语了，他妈的要剁人了还扯艺术呢？

　　“这欣赏了的余韵后劲，不得被打进地狱啊。”

　　莫里森不懂艺术，但懂棵体，看着一张全棵的女人油画，认为李思特说得很对，这余韵太劲了。

　　梅瑞狄斯是上过学的，虽不如佩丹国立，但也是相当高级的学府，她觉得有些稀奇，这种亡命徒嘴巴里竟然还有这种高论。

　　而现在这艺术展里的东西。

　　的确都能拿出台面，真金不怕火炼。

　　李思特看了一些画和一些雕塑，都是出自西大陆各个国家已逝名家之手，艺术成分的确很高。

　　之所以艺术品被炒出高价，实际上并不是艺术成分决定的，而是影响力决定的，关系复杂。

　　说不定哪个无人问津的已死艺术家，家里就放着曰天曰地的震撼世界之作。

　　“哥们儿，伱是真懂艺术啊！”

　　一个旁边站着的暴发户听到了李思特的话，当即惊为天人，他哥是宫廷里的权臣，上面有人罩着，做铁矿生意，随着亚兰铁路基建展开。

　　最近属实赚到要吐血了，准备等会儿去私展区看看，买点东西放在家里，显得自己有品位，混的是高端圈子。

　　本来是找了个所谓艺术鉴定家来帮忙的，看看什么东西值得拍，什么东西不值得，不然做了冤大头，那不傻叉么。

　　但这个鉴定家不是很靠谱的样子，问他专业问题，就说起什么色彩，笔触，线条，年代感之类玄之又玄顾左右而言他的春秋笔法。

　　就是觉得不靠谱。

　　刚才听了李思特一席话，醍醐灌顶，原来这他妈叫他妈艺术啊，特质浓度加影响力，文化价值和操盘手托起的经济价值结合，铸就了这个圈子。

　　嗯？

　　李思特向声音传出的地方看去。

　　穿着名贵魔兽皮毛大氅，十个指头六根戴着狠货，都是大颗的玉石宝钻，那质感一看就是真的，手腕项链更是不差事的，手杖都他妈是镀金镶钻的。

　　就差把暴发户写脸上了。

　　好家伙，要是你走在天国港，老子上去就是两刀捅死把你给扒了。

　　你该庆幸你身处在一个法治国家，不然全家都给你绑了拿去当肉票。

　　“你说的不是废话么，没有人比我更懂艺术，让都格丽再次伟大。”

　　李思特开始装杯。

　　斯万用手肘捅了捅李思特，正事要紧，没时间和富豪爵爷扯关系，之所以认为是爵爷，这暴发户身边跟着两个骑士保镖的，既然能佩剑进来，那就是妥妥的爵爷。

　　李思特使了个眼色，暗示不急，他不知道私展区验资需要多少钱，自己当然算得上是大款了，但跟这些何不食肉糜食民而肥的贵族老财比，那还是差远了。

　　说不定能混个门路，直接进去呢。

　　暴发户大感震撼，艺高人胆大啊，能说出这种话的，不是脑瘫，就是有两把刷子。

　　“兄弟，我想找你帮个忙。”

　　暴发户凑近李思特旁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着，害怕别人看出自己不懂艺术，被耻笑。

　　都格丽这地方，主打一个装杯，人人都是端着的，你不摆架子，山炮儿似的，被人笑话。

　　暴发户说出了自己的苦衷，想让李思特帮他掌掌眼，一起去私展区，看看什么东西好可以拍下来。

　　李思特无语了，大哥，你穿得这么时尚，哪个敢耻笑你，你这种级别已经达到了指鹿为马，说是艺术就是艺术的境界了。

　　只要是你收藏的东西，来巴结你的人，哪怕是一文不值的废品，也给你吹到天上去。

　　“你他妈看不起谁呢？我也是要去竞拍的，指不定等会儿跟你上火呢。”

　　李思特打算从这暴发户身上剐点钱下来，想要当一哥，那自然钱是不嫌少的。

　　“害，这有什么，我拍两件送给你就是。”

　　暴发户直言不讳。

　　李思特人都傻了，你真是你妈神豪啊！还得是老亚兰人装杯啊。

　　而此时此刻。

　　赛弗老爷在私展区逛着，完全不知道即将面临的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