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半道半魔 （三更求点击，收藏）

    那是整片荒凉城池的巅峰，一座居高临下的烽火台。


    秦玄将少女托在怀里，亦步亦趋 的跟着雷鸣刃灵朝着数千级的台阶爬去，秦玄想要沟通浮屠塔中的黄傀三，却是引来识海中的阵阵剧痛，先前刹那间的觉醒，已经令秦玄的灵识之海变成了一片干涸，无法分出哪怕是一丝精神力，去与浮屠塔取得联系。


    “我要登上去。”足下风雷踏也没无法催动，秦玄不为所动，坚毅的向上登去，原本风干了血渍的身体，再次出现密集的裂口，血液有气无力的朝外蔓延。


    那丹田上，有一道黑色的漩涡火焰，在丹田彻底干涸之后，那漩涡竟然也停住了，变成了一个精致的火焰图腾，烙印在丹田上。


    雷鸣刃灵不时回望着后方的秦玄，此等意志，令他动容。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玄的双眼已经失去了神采，托着少女的手臂，已经没有了知觉，每一次抬腿，落下，都引起强烈的痉挛。


    “就要到了，你可要坚持住啊。”雷鸣刃灵郑重的道，“上面是这片空间中凝聚的半道半魔池，那人魔两族之战，惨烈异常，我也是后来感受到的，从我有灵智的一瞬，我便被抛弃到这片区域，被无情的兵解，七道碎片刀身化作七杀空间，封印了七方地域，而我，则留在了第一道残片刀身之内.......那半道半魔池，是这空间内所有死去的人族魔族，四散在天地中的能量，最终那些能量汇聚在此处，化作了这一汪池水。”


    秦玄的灵识已经断断续续，无法听清雷鸣太多的话，只是觉得在某个瞬间，丹田上那黑色的火焰图腾发出一声喜悦的轻鸣，周遭的天地能量已经浓郁到了粘稠如雾的地步，沿着秦玄成千上万的毛孔透体而入，穿过四肢百骸，缓缓的汇集到丹田处，像是千百条触手 ，推动着黑色火焰图腾旋转起来，火焰图腾旋转引动了吞噬之力，更多的天地能量朝着秦玄汇集而来，推动着那火焰漩涡越来越快，秦玄干涸的丹田中，终于出现了一缕湿润，久旱逢甘霖般贪婪的吸收起来。


    “停下，你小子停下，”雷鸣刃灵见秦玄终于攀到了此处，还不待松上一口气，便见秦玄抱着少女，朝着半魔半道池的深入走去，慌忙惊呼。


    这是数十万人族魔族陨落后，能量汇集而成的半魔半道池，这本身就是一处险境，若 是在外围浅尝则止，那倒不必担心什么，可越往深处，那天地能量越是狂暴，能量中蕴含的道韵和魔心便越加精纯，道韵还好，如果炼化了，有益无害，可那魔心若是沾染到，怕要就此葬送在这池水之中，万劫不复。


    秦玄陷身于能量雾气之中，早就阻隔了听觉，良久之后，识海中终于也浮出一抹湿润的能量，这不禁令秦玄全身一震，朝着更深处走去，在那里，有着如雨一般的天地能量充斥，丹田的黑色旋涡威能大放，旋转中发出了阵阵呼啸之声。


    “你小子，千万不要死翘翘了，不然我这堂堂的神器之灵，也注定要撒手人寰了。”雷鸣刃灵此刻也悬浮在半道半魔池的外围，这些天地能量虽然庞大，但是与他的本源格格不入，这里没有浩瀚的雷属性，也没有锋锐的杀气，雷鸣刃灵只能勉强的在半道半魔池外围游荡，进入深入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益处，却有着可能被魔心侵蚀的危险，他犹豫再三 ，还是没有踏入内部。


    三天，雷鸣刃灵担心的观望着半道半魔池内部，喃喃道：“已经走到那么深了么，千万不要出事啊。”


    七天，雷鸣刃灵能够感受到，秦玄已经站立不动了，这令他不知该喜该忧。


    秦玄此刻宛如站在了汹涌的能量浪潮之中，能量潮汐迎面出来一股股巨大的推力，将秦玄的身体朝外推去，秦玄双脚稳稳的站立，宛如长枪插在地面，笔挺伫立，却无法继续前行。


    秦玄没有主动的意识，完全是出于本能的想要踏入这半道半魔池的最深处，能量潮汐毫不留情的拍打在破碎的衣衫上，无数次的拍打，已经将两人的衣衫尽数拍成虚无。体内的黑色旋涡已经停止的吞噬，全身传来阵阵胀痛，黑色的旋涡中分出一道道细密的黑丝从秦玄的丹田处蔓延而出，缓慢的附着在秦玄千疮百孔的经脉之上，此时此刻，秦玄的丹田内，已经充盈，无法再进一步吞噬吸收任何能量，但秦玄的修为却不见增长，那是因为经脉破碎的太过严重，全身真气无法形成周天，而那少女则更加奇异，丝丝白色的神韵从少女的体内散发而出，牵引着诸多天地能量进入少女体内，而少女寸寸尽断的经脉中，此时被那白色神韵接连在一起，竟然在能量的冲击下，破而后立，重新焕发出生机。


    一个月后，雷鸣刃灵听到那半道半魔池深处传来一声轰响，紧接着周围的天地能量开始大规模躁动起来，仿似那深处有着诺大的黑洞，在疯狂的吞噬一般，雷鸣刃灵疑惑的观望着。他感受得到，秦玄又开始朝着更深处而去了，但却是走走停停。


    两个月，秦玄感受着身体中澎湃翻滚的真气，那丹田处的雾海也粘稠的茫茫一片，无穷无尽。


    秦玄当前停留的位置，是真正的半道半魔池中心，汹涌的天地能量在这里泾渭分明，青色的是道韵，黑色的，是魔心。时间点滴而过，不知不觉，秦玄来到这半道半魔池，已经半年之久，雷鸣刃灵此时还刁着半口气没有消散，估摸着，它只能再支持三个月的时间，便要归于天地了，“哎。吾之命运，毫无波澜，出生之时便算是巅峰，而后，一路走向了死亡。”在刃灵郁郁不得志的叹息中，整个空间以半道半魔池为核心，滔天的黑色风暴席卷而开，风化了无数年的残垣断壁被摧枯拉朽的夷为平地，那隐藏在空间中的玄奥阵法也都接连拔地而起，闪耀着璀璨的阵法符文顽强的抗衡着者剧烈的魔息风暴。


    “入魔了？”雷鸣刃灵见那风暴中心正是秦玄所在的位置附近，顿时面色大变，最不妙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秦玄昏昏沉沉的，仿佛进入了梦境。


    自己是一个贫困潦倒的书生，此时放下了手中的书卷，站在满是灰尘的窗棂前，望着青天之上。天空刚刚下过雨，视线是那么清晰，不时有微凉的风，穿过自己单薄的衣衫。


    秦玄的身后，是一个穿着黑褂小衫的书童，正开口道：“公子，您每日看书，学识了得，却又不去考取功名，我实在是不懂。”


    秦玄盯着苍天，淡然道：“吾追寻书山之道，功名利禄怎能与吾之道心相比”。


    “公子，家里没有粮了，不若咱们去街上乞讨，好歹能混口饭吃。”那书童的眼神，有些幽怨。


    “你走吧，这是我的一点积蓄，不要再回来了。”秦玄将袖口中的一锭银子，递给了书童。


    “公子，这是邻家大小姐给你的，我可不能要，不若我拿着这些银子去买些粮食吧。”书童赶忙道。“说着把银子塞还到秦玄的手中。


    “不然。你若带着银子离开，也算斩断了我心中的一丝羁绊，”秦玄望着天边，那里不知何时，悬起一道彩虹，气色的光芒，令人惊叹。“如果买回粮食，我吃下后，便增添了更多的羁绊，我将无法得以证道。”


    “公子，这--这......”书童惊慌失措，稚嫩的脸上终于泛起浓烈的黑色气息，仓皇的化作黑光，遁入地底而去。


    在秦玄的注视中，天边七色的彩虹缓缓散去，竟然凭空留下一分留恋和轻叹，回荡着颇为无奈的韵味。


    “为证道，一切，皆可放下。”秦玄口中坚定的说着，可手掌却颤抖的把那锭银子狠狠的捏着，这锭银子，意义非常，就如同一个，定情信物。“为什么，我一心向道，如此坚毅，却还放不下。”


    秦玄伫立在窗前，单薄的衣衫被过往的风，吹得摇摆不定，这一站，便是一天。


    “是我错了，还是道错了---”秦玄陷入了痛苦的循环之中，再也没有底气开口说出，自己终于得道的豪言壮语，那一刻，曾为了登上书山之巅而读过的书，化作凌乱的笔画，一一消散，那曾经亮如星辰的双眼，变得空洞而迷茫。整个人渐渐失去了蓬勃的生机。


    “我问，你答，是否成魔？”


    “成什么魔，我杀了该杀之人。”


    “何为该杀？”


    “欺凌弱小者，杀！奸Y掳掠者，杀！不忠不孝者，杀！”


    朦胧中，秦玄仿佛听到了另外两人的交谈，当各证天道四个字出现的时候，宛如一道惊雷在心中炸响，奔涌的甘泉涌向即将干涸的脑海，秦玄猛地一拍窗棂，灰尘散落，露出满眼精芒，“秒哉！自己没错，道亦没错，羁绊又如何，在我追寻大道之时遇到的所有阻碍，本身就是大道的一部分，我的道，便是自然之道！


    半道半魔池上方汹涌的黑芒中，骤然间爆发出一道冲天金光，刹那间，昏暗的天地变得明朗，翻滚的黑芒纷纷坠入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