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两个路痴

　　百代唱片为荣耀至死安排的录音室其实就是他们签约的那栋大楼，位于第五大道和第一百二十八街的交界处。

　　这栋大楼最早开始是国会唱片（Capitol.Records）的纽约录音室所在地，成立于1942年的国会唱片是第一个美国西岸的品牌，在成立之后不到四年的时间内，他们就卖出了四千两百万张唱片，被认为有能力成为第六大唱片公司，但在1955年国会唱片被百代唱片收购，成为了百代唱片旗下的一个独立厂牌。在国会唱片至今为止五十年的历史之中，披头士无疑是他们最伟大的成就。

　　国会唱片的根据地是在洛杉矶，在那里还有一栋国会唱片大楼，圆柱形的碟盘建筑是当时世界上第一座环形建筑，也是洛城十分具有特色的一个建筑。当初百代唱片要签荣耀至死时，乐队的第一个想法也就是百代会把他们签在国会唱片的旗下，因为从各方面来看，国会唱片都是一个最好的选择，没有想到最终百代唱片却签在了总公司门下。

　　当然，这也就意味着百代对乐队有着更高的期待，也将会提供给乐队更多的资源，期待能够打开更为广阔的市场，不仅仅是在美国，还有欧洲。

　　再次来到签约的大楼，亨利带着他们很顺利地就来到了四楼，四楼不仅是练习室的所在地，在走廊尽头还有一间巨大的录音室，这也是目前纽约最为顶尖的录音室之一。

　　在唱片业兴起的初期，各个唱片公司都配备自己的录音室，整个专辑制作流程都在公司内部完成，但是伴随着行业的发展，分工细腻化是不可避免的，就好像电影行业逐渐将制作、发行等各个环节都独立起来一样，现在独立的专业录音室也越来越多，唱片公司也开始将录音的部分交给专业录音室来完成，分工合作以达到最完美的效果。

　　比如说雨果上次为“义海雄风”录制片尾曲时，就是到达远近驰名的声音之城录音室完成所有录制工作。

　　不过国会唱片在纽约设立的录音室当初其实就是专业录音室，并不算是分公司，录音室的设备和条件在音乐发达的哥谭镇也是顶尖水准，所以百代唱片也将这间高水平的录音室物尽其用，许多专辑的录制都在这里直接完成。

　　一行人鱼贯走进了录音室，却没有看到正在等待的专辑制作人，迎接乐队的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让大家都面面相觑。所有人本来都看向尼尔的，但随后又跟着尼尔一起看向了亨利，作为经纪人，这时自然是要亨利来解决问题了。

　　不想，亨利却是直接在沙发坐了下来，还寻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靠了起来，“不用着急，等着就是了，反正录音室又跑不了。”这一次乐队成员都看向了雨果，雨果点了点头，也是一副不介意的模样，乐队成员这才纷纷找地方坐了下来。

　　雨果站在原地看了看录音室的模样，其实这里的装修也不算新，依旧带着浓重的七十年代风格，看来在七十年代翻新之后就没有再修改了，但即使如此也比声音之城的录音室看起来很接近现在一些。录音室里的设备十分齐全，虽然没有雨果在二十一世纪十分熟悉的电脑录音设备，但音控台上的设备却让雨果眼前一亮。

　　在二十一世纪，人们已经学会利用电脑录音设备来省略繁杂的录音工作，得益于电脑的智能和简便，越来越多普通人都可以独自完成录音工作，网络视频上也出现越来越多翻唱达人，这都是电脑录音设备带来的便利。

　　但是真正专业的录音工作，却必须分为两个部分来看，一个是先进的电脑设备，一个就是传统的录音设备，将两种设备结合起来完成录音工作，这才是最完善的，有些细节部分仅仅通过电脑修改，虽然可以完成但效果还是有差别的。

　　这就好像刺绣这项工作，在未来通过机器也可以完成，而且也很完美，没有瑕疵。但是通过手工完成的刺绣还是有着机器所无法领悟的灵性。食物也是如此，机器打出来的面条和手工揉面、拉面完成的面条，口感就是有区别。音乐，也不例外。

　　雨果以前对电脑录音设备有足够的了解，但是这种昂贵的专业录音设备却可以说是一窍不通，现在有机会学习如何使用这些专业设备，雨果很是兴奋，其实这也是音乐理解的一部分，乐器的使用、录音设备的使用、混音的技巧对于编曲有着至关重要的促进作用。

　　雨果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投入录音工作了，但专辑制作人却好像消失了一般，等待了约莫五分钟也没有看到人影。雨果决定去卫生间解决一下生理需求，然后再回来继续等待。

　　百代唱片的这栋大楼占地面积还是十分广的，而且四楼由于练习室比较多，所以走廊也略微复杂，其中还有一条走廊是呈现环形将整个四楼平面连贯起来的。雨果磨磨蹭蹭找到了卫生间之后，出来之后却找不到回去的路了，他看着左右一样又不一样的道路，一头雾水。

　　其实四楼再怎么大，走廊可以通往的方向也都有限，所以雨果认为自己每条走廊都试一试，肯定可以找到录音室的，想也没有想，就挑选了左边的方向走了过去，但谁知道，绕了半天，居然又绕到了卫生间门口，这让雨果觉得脑袋很晕。

　　再往相反的方向走了一次，但结果却来到了他们面试时的那间练习室那里，也就是电梯口的地方，雨果这下是彻底弄糊涂了。

　　想象一下，“我在四楼弄丢了自己”，雨果就觉得额头上一堆黑线，这实在是太丢人了，就连他自己都不忍直视。

　　“嘿，你在找什么地方吗？”似乎雨果的迷茫和纠结已经从眼神外放了，斜前方练习室里走出了一个三十多岁却充满活力的男人，下巴留着短密的胡渣，一头黑色的卷曲长发以中分的姿势耷拉下来，但看起来却不怪异，搭配那件湖蓝色的衬衫和牛仔裤，反而颇有玩嘻哈年轻人的姿态。要知道，中分可不是任何人都可以驾驭的，一个不好就十分猥琐，但眼前这位三十多岁的男人却轻而易举地驾驭了这个发型，整个艺术人的姿态就出来了。

　　“是，我在找录音室。”雨果连忙开口说到。

　　“哦，你是雨果！”男人听到这句话，仔细看了看，一下就认出了雨果，看到雨果疑惑的眼神，他连忙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抱歉，往了自我介绍，我是你们乐队专辑的联合制作人，希兰·莱库宁（Hiram.Raikkonen）。”

　　“芬兰人？”雨果听到“莱库宁”的姓氏，第一反应自然就是芬兰的血统。

　　希兰却是笑着摇了摇头，“不，我祖父是芬兰人，我父亲和我都出身在英国。”希兰简单地说到，“所以，你在找录音室。”雨果连忙点了点头，“这不奇怪，四楼这里的建筑构造我一直都觉得让人摸不着头脑，听他们说，好像是一个圆环然后中间又连在了一起，交错起来，让人很难分辨出方向，这实在太糟糕了。我也正准备过去录音室，那就一起出发吧。”

　　希兰左右看了看，但却也露出了迟疑的表情，他小心翼翼地瞥了雨果一眼，然后干笑了两声掩饰自己的情绪，大胆地指着左侧，“就是这个方向，只是你要记得，看到分叉口时不要直走，必须拐弯才可以。”希兰说得十分果敢，自信满满的表情让雨果没有反驳的想法。

　　“所以，你们等了很久吗？”希兰一边走着一边说到，“我刚才去和另外一名录音师在讨论一些专业技巧，你对录音方面有研究吗？”显然，希兰看起来是一个很亲和很随意的个性，和雨果认识还不到三十秒钟，就已经主动搭上话了。

　　“不，我只知道一些简单的基础而已。”雨果并没有托大的打算，诚实地说到，“你成为一名专业录音师多久了？”雨果看希兰的年龄并不大，而且他也没有听说过有名的音乐制作人叫做“希兰·莱库宁”，所以雨果才有此一问。

　　“七年。”希兰干脆地说到，“这里就应该往左边拐，前往不能直走。”来到了一个岔路口，希兰友好地给雨果指引到，“我之前都是在诺曼·史密斯手底下学习，从去年才开始正式独立为一些新人歌手录制专辑。诺曼，你认识吗？”

　　“当然，披头士，平克·弗洛伊德。”雨果点了点头，看来希兰也是师出名门，但经验还是不够丰富，果然如同亨利所料，百代唱片没有派出大牌制作人，毕竟要让大牌制作人向雨果这个新人低头妥协，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相反还很有可能会起冲突。不过，希兰的专业功底肯定是十分出色的，而且摇滚功底也得到了认可，还是可以看出百代唱片是经过精挑细选的。

　　“呃……希兰，你确定是这个方向吗？”雨果话音还没有落，就露出了不确定的表情，因为他又再次看到了卫生间。

　　希兰转头顺着雨果视线看过去，也看到了卫生间，然后有些懊恼地挠了挠头，“我明明记得是这样啊。”说完之后，他重新看向了雨果，“抱歉，我在这里已经待了六个月，但还是对地形不太熟悉，我天生就对方向没有太大的辨识度，你不觉得东南西北、前后左右的东西真的太麻烦了吗？”

　　雨果这下是哭笑不得了，这两个路痴碰到了一起，他们难道要“迷失”在百代唱片的四楼里了？“是的，我也这样认为。”雨果深感认同地点了点头，“但是……你平时是怎么找到录音室的？”

　　“总是会有人路过的，要不然就敲开一间练习室的门，怎么样，好主意吧？”希兰脸上还洋溢着得意的表情，显得很是自信，一点都不担忧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