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坚持到底

　　周围已经没有观众了，雨果想了想，阻止了准备继续下鼓点的福金，转过身来，看着一脸沮丧的佩德罗，雨果原本想要张口说点什么的，但他却注意到了其实尼尔和阿方索脸上的表情也明显兴致不高。

　　雨果的视线和福金对上，福金并不是一个习惯于将情绪外泄的人，但此时也可以看出他对刚才的情况并不满意。

　　站在原地，雨果不由想了想，其实刚才的情况谁都不满意，包括他自己也是如此，毕竟，任何一个表演都要有观众的参与和互动才能够成立，否则站在街头表演和在自己家浴室的表演又有什么区别呢？

　　对于摇滚乐队来说更是如此，观众的反应是乐队成长的养料，也是乐队表演的催化剂。刚才现场只有三名观众，这确实是一个很让人沮丧的局面，也让人打不起精神投入表演。

　　佩德罗个性本来就十分外向，容易受到外界的影响，在洛杉矶时就是如此，如果现场有一大批观众在欢呼呐喊，那么佩德罗的表演也会人来疯，展现出超高水准，反之亦然。就连福金都有这样的情绪，更何况是佩德罗呢。

　　福金经历了崭新一天从籍籍无名攀爬到圈内小有名气的整个过程，按照常理来说，福金对于今天这样的情况应该有足够的接受能力才对，但福金却忘记了，这里是旧金山，而不是洛杉矶，虽然旧金山也是一座街头表演十分兴盛的城市，但这里的街头表演更加丰富多样，音乐从来就不是街头唯一的亮点，所以即使是福金，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情况。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荣耀至死经过这段时间的练习和表演，自己的辛苦和拼搏总是希望得到观众的认可，他们在洛杉矶已经得到了初步的认同，但来到旧金山之后，却一夕回到解放前，这的确让人沮丧。

　　其实雨果看到现场只有三名观众时，心里也是一声叹息，更为遗憾的是，数字三是过去半个小时里荣耀至死面前停留观众人数最多的数据。

　　不过对于雨果来说，经历了金球奖事件之后，他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巨大的转变，特别是那次和凯瑟琳·赫本的交流，“只要有一名观众就愿意继续表演下去”的意志给雨果带来了强烈的震撼，这让雨果重新回忆起了穿越之前在地下摇滚打滚奋斗的生涯。

　　在之前的那个十年，雨果经历过各种各样的表演场合，三名观众的演出根本算不上打击，最可怕的场面是台下明明坐着一大群观众，但是所有人都在自言自语、做自己的事，根本没有在欣赏乐队表演，这才让人泄气。

　　所以，刚才看到现场只有三名观众时，雨果还是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没有影响表演。而乐队其他成员之中，佩德罗最先受到了影响，在最后的表演阶段，尼尔和阿方索的演奏也或多或少出了一点问题，这是整体气势受到打击才会出现的情况。

　　想到这里，雨果酝酿了一下这才开口说到，“虽然刚才观众并不多，但我们的表演并没有问题，除了最后一首‘一无所有（Nothing）’之外。”雨果的这句调侃让佩德罗第一个就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我想，我想这样的情况我们以后还是会遇到很多，毕竟，类似的情形在整个地下摇滚圈子里都并不稀奇，不是吗？”

　　在这个圈子里的人都知道，摇滚乐队要取得成功，实力只是要素之一，运气和机会必不可少，多少实力强劲的乐队都被永远埋没在所谓的潮流之中，那些有实力站在万人舞台上的乐队有多少都只能站在不到三十名的观众面前肆意挥洒自己的汗水。所以，正如雨果所说，观众稀少的情况绝对不会罕见，即使不是三名观众，仅仅只有个位数观众停留脚步的情况也是可能的。

　　“所以，我们必须认清这个事实。即使出现这样的情况也不能灰心，我们必须做好自己，才可能赢得观众；如果像刚才佩德罗那样，因为观众太少，就出现了波动，那么仅有的三名观众也要转身离开了。”雨果的话语再次让大家都轻笑了起来，佩德罗更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刚才的表演确实十分业余，现在想起来自己都脸红不已。

　　“我之前听一位伟大的演员告诉我，即使只有一名观众，她也会坚持表演到最后。”雨果把这句话说了出来，不仅是在激励自己，同时也是在激励自己的伙伴们，果然，听到这句话，佩德罗的情绪立刻就被点亮了，整个人充满期待地看向了雨果。

　　“这句话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有不同的意义，但对于我来说，我认为只要有一名观众在场，就说明他是喜欢你表演的，那么，你就必须对这名观众负责，你不能因为观众仅仅只有一名，就对他忽视，否则这名观众也会离场。一名观众与一万名观众的差异在哪里？呼声的大小还是舞台的大小，我认为差异应该是在于自己内心的态度。你将一万名观众看成是一万个‘一名观众’，那么就没有差异，因为你需要对每一名观众负责；但如果将观众的数字量化，从而导致自己的表演态度出现了差异，那么不管是一万名观众还是一名观众，都会转身离去的。”

　　雨果就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此时依旧没有任何人为荣耀至死停下自己的脚步，今天街头的漠然让乐队感受到了现实。没有观众的热情，也没有雨果巨大人气的拉动，荣耀至死对于更多人来说，就是一个无名小卒，没有人知晓这支乐队，也没有人愿意欣赏这支乐队。

　　“只要还有一名观众留下，那就说明至少有一名观众是为我们表演驻足的，那么我们也就应该让这一名观众为我们喝彩。所以，我会一直表演下去，一直到就连最后一名观众都转身离开时，我才会告别舞台，回到家里，站在浴室里自娱自乐。”雨果长舒一口气，将内心所有的想法都表达了出来。

　　站在旧金山的街头，看着不一样的队友，却恍惚间让雨果想起了自己人生第一次站上舞台时的兴奋，雨果真的想要成为这样的一名表演者，穷其一生都因为舞台而发光发亮，不是为了什么艺术的崇高，只是为了尽情展现自己的才华，哪怕只有一名观众也值得。

　　雨果的话让荣耀至死的四名队友都陷入了沉默，每个人都受到了剧烈的震动，因为刚才他们都或多或少因为观众数量仅仅只有三名而失望了而懈怠了。

　　福金无疑是其中震动最激烈的，虽然他没有像佩德罗一样犯错，也没有像尼尔和阿方索一样在最后时刻松懈，但福金内心的情绪他自己最清楚，这让他回想起一件最重要的事，“你们还记得为什么我们乐队选择这一次的公路巡演吗？”

　　福金想起了当初崭新一天要展开公路巡演时的情形，也想到了他和雨果一拍即合，决定让荣耀至死踏上公路巡演征程时的情形，为此，雨果甚至将正在不断攀升的演员工作都暂时搁置在一旁了，而他们却仅仅在第一座城市就气馁了。

　　“我们不就是打算着想要经历各种各样的舞台，累积更多的经验，然后应对未来可能出现的任何情况，增长我们的实力吗？”福金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所以此时由他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也更具有震撼力，“我们为什么知道未来乐队就一定能够成功？我们为什么知道未来乐队的演出就一定人山人海？当然不，所以像今天这样的情况，未来肯定会出现，那我们到时候应该怎么办？”

　　福金没有回答，而是沉默了下来。其他人也都沉默了下来。

　　尼尔长长吐出了一口气，他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容，“不要忘记我们乐队五个人是怎么走到一起的，乐队又是为什么而成立的。”

　　音乐。这就是荣耀至死聚集在一起的唯一原因，正如雨果所说，只要还有一名观众愿意欣赏他们的音乐，他们就应该竭尽全力进行表演，去感谢这一名知音对自己音乐的支持，这才是表演的精髓，同时也应该是荣耀至死的核心思想。

　　荣耀至死（Death.Or.Glory），他们乐队的名字就包含了这样的意思，但今天，在三名观众面前，他们却没有做到“荣耀”，而是选择了“死亡”，死气沉沉的糟糕表演根本就是砸了乐队的招牌。

　　尼尔虽然只说了一句话，却让所有人都惊醒了过来，难道洛杉矶期间表演取得的那么一点点成绩，就让乐队失去了方向吗？

　　佩德罗很是内疚，他第一个就开口说到，“抱歉，都是我的错，真的很抱歉。”佩德罗没有解释，他知道，作为贝斯手在乐队里的重要性，而他率先掉链子，这对于乐队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此时此刻，他再也没有开玩笑的心思了，只是在反思自己内心的浮躁。

　　“对不起，我刚才和弦出错了好几次。”阿方索也收起了笑容，正式道歉到。

　　“还有我。”尼尔也主动表示了歉意，“抱歉，我刚才拖累了大家。”

　　看着大家都沉默了下来，乐队的士气很是低落，雨果不由露出了一个笑容，“不要如此失落嘛，刚才至少有三名观众，而不是一名，这就是我们的成功，不是吗？”

　　“三名……”尼尔无语地重复了一遍，却越发觉得喜感起来，扑哧一下就笑出了声，然后是阿方索，再就是福金，最后佩德罗看了看大家，笑容也在嘴角上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