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女孩们

　　这番交谈的时间并不算长，罗杰和卡罗拉面对面，几个女孩围坐在那里。

　　蘑菇远远的瞪着大眼珠子，不知所以。它从来没有过任何心理问题，因为对于它们来说，成功或者失败，都只是发生之后的一件事而已。成功不会让它们过分的喜悦，失败也不会让它们过于悲伤。但是他并不是不能理解罗杰，因为巨眼怪们是一个集体，单独的失败是不能说明任何问题的，而罗杰却只是自己一个人。

　　他只能依靠自己。

　　罗杰明白女孩们对自己担心，其实，心细的她们应该早就看出了自己也平时表现的不同，所以她们才会一直跟随着自己来到这里。其实罗杰自己也感到有些好笑，因为在从前，他从未因为自己的失败而有过任何担心。

　　“是啊，你之前从未因为失败而如此担心过，是什么改变了你？”苏菲双手捧着罗杰的大手，不自觉的揉捏着，那只手粗糙坚硬，如同钢铁。但是在有的时候，那只手却是最温暖的地方。

　　“是什么改变了我？”罗杰嘿嘿笑了一声，却没有回答。小白安静的从影子之中浮现出来，轻轻伏在罗杰的背后。一只耳朵紧贴着罗杰，听着他的心跳。

　　已经不需要罗杰回答了，因为每个人都知道是什么改变了罗杰。

　　是她们。

　　这些女孩们，这些翠鸟城的成员们。那些巨眼怪，那些影子傀儡，那些蚁族，那只巨大的蠕虫。对罗杰恋爱的苏菲，还是依靠罗杰才能复活的伊芙，还有小白，那精灵艾露妮。她们一点点的聚集在罗杰周围，依赖着他，信任着他。

　　这些都是罗杰的责任，这种压力不断的积累。从一开始，一点点的到现在，追求最强的他不允许自己的失败。

　　苏菲，和小白同时被罗杰揽在怀中，没人再说什么。这里没有傻子，她们都非常聪明，她们明白一切。

　　伊芙看着小白和苏菲，嘴角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话来，脸上带着些许笑容，寂静的站在一边。

　　“回去吧。”

　　罗杰说。

　　当众人回到翠鸟城后方的小广场，精灵们早就已经聚集在一起。她们激动的交谈着，谈论着过去的事情，很多精灵像都是曾经这些精灵的朋友们。她们相互之间交流着，用晦涩难懂的精灵语高速交谈。听上去就像是在唱歌一样，当然，罗杰依然还是听不懂。

　　看到罗杰出现，在精灵使面前的艾露妮立刻激动的跑过来。她一把拉过罗杰的手，带着罗杰来到精灵使面前。在这之前，艾露妮一直都刻意的和罗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她从未主动的碰过罗杰。尤其是在刚刚认识罗杰的时候，她对人类正抱着最大的不信任之时，罗杰曾经假意要侵犯她，这给她留下了很深的阴影。虽然现在早已不再对有任何戒心，可是她依然极可能避免碰到罗杰。

　　但是今天不同。

　　她太高兴了，因为重逢，因为团聚。

　　艾露妮拉着罗杰来到精灵使面前，三个精灵使此刻看上去比第一次见到的时候要和善的多。她们的脸上带着微笑，从罗杰出现到来到面前，她们的视线始终都在罗杰的身上。

　　“在刚才，女王陛下已经将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给我们。”精灵使维持着三个人同时说话的传统。“关于您的故事，我们也已经知晓。我们一致同意，您并非是一般的人类，你们并非是我们的敌人，您会是我们精灵的朋友，我们接受你的领导，并且接受你作为翠鸟城的主人。”

　　精灵使说的这番话让罗杰感觉脑门上都快见汗了，显然，在这里，艾露妮这个精灵女王并不具有太高的权限。如果这三个精灵使认为自己并不具有领导她们的资格，并且在这里立刻造反，估计着翠鸟城就会立刻分崩离析了。

　　“那么，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做？”弄来这么一尊大神，无论是实力还是辈分都比自己要高的，罗杰也实在是不太好对她们指手画脚。其实罗杰的想法很简单，只要她们能够留在翠鸟城，那就已经足够了。毕竟这精灵使甚至连真正的武神都能同时干掉两个，哪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而刚刚精灵使们至少已经承认了自己的领导权，这对于一直仇视人类的精灵使来说，已经是一个巨大的进步了。

　　“我们会帮助你，尽可能的满足你的所有需求。从女王陛下那里，我可以知道，你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而你的武魂也可以告诉我，你的品格。我们会全心全意的信任你，帮助你。”精灵使说道这个份上，连罗杰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虽然她们这样的选择很合理，但是却只是因为自己帮助了艾露妮，就能够赢得这样信任。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果然，精灵就是这样一种生命。她们不是人类，即便曾经充满仇恨，她们也还是太单纯了。

　　“谢谢你对我的信任，当艾露妮向我说道关于您的故事之时，我就已经被您和您族人的伟大所折服。现在，您能够加入翠鸟城是我们最大的荣幸。在过一段时间之后，我会有很多事情要向您询问，不过现在，我就不耽误你们久违的团聚了。”

　　罗杰非常自觉的没有在接下来的事情上耽误太多时间，因为他知道，既然精灵使已经做出了承诺，那么这些顽固的人就一定会坚持自己的承诺到底，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苛求了不是么？

　　太阳落下地平线，翠鸟城却灯火通明。这座小小的城市一直都是一座不夜城，但是今天更加是这样，因为没人会在今晚睡着。

　　当然，凡事总是会有一个例外的。罗杰回到自己的房间，疲劳的感觉让他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之中。

　　由于在晚餐的时候也没有出现，苏菲和伊芙一起来到罗杰的房间。门虚掩着，推开门，却发现罗杰已经熟睡。

　　两个女孩悄悄的走到罗杰身边，看着在梦中的脸。

　　即便在睡梦之中，他的脸上也并不是舒缓的。他仿佛随时在戒备着什么，刚刚两个女孩的到来明显让他的身体本能的警觉起来。但是当她们靠近之后，他的警觉反而消失了。苏菲坐在床边，双手托着腮，傻笑的看着罗杰的脸。

　　“你现在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花痴一样。”伊芙用蚊子一般的声音轻轻说道。

　　“是啊，我就是花痴，否则也不会放弃一切跟着他跑了。”苏菲倒是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她转过头，对一旁的伊芙问道：“反倒是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被苏菲问的一愣，然后伊芙的脸立刻变红了，她扭捏着，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似的：“我什么怎么想的？这家伙的事儿，和我有什么关系？”

　　看着伊芙的表情，苏菲感觉一阵好笑，她捂着小嘴儿，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我知道，你也喜欢罗杰吧。”

　　苏菲立刻道出了伊芙的内心，伊芙先是表情一滞，接下来反倒没做任何反驳。

　　“是啊，我喜欢他啊。”

　　长叹了一口气，伊芙，终于将藏在心中很久的话说了出来。

　　当伊芙说完这番话之后，她有在自己的心中确认了一番。是的，她并不是一时冲动，或者是吃饱了撑的，这便是她内心的想法。

　　“但是，我和你们不同。我一直一个逝去的亡魂，借助不朽的躯壳才能保留到现在，我并不是纯粹的人类，甚至将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身体也许就又会老去，腐朽，变成历史之中尘埃。我不奢望，也不敢。”

　　只是伊芙第一次说出自己的心底话，在那之前，她一直都将自己的想法埋藏在内心的最深处。也许是今天有些伤感的气氛，也许是罗杰今天的精神状态，不知道为什么。连伊芙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主动将这些事情告诉苏菲。

　　不过，说便说了，有能怎样呢？

　　对于伊芙的坦诚，苏菲也理解的笑了。她伸出手去，并没有去打扰罗杰，两个人静静的离开房间。

　　是的，她们应该谈谈心了。

　　凌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罗杰等着大眼珠子盯着天花板。

　　他原本就不是喜欢睡觉的人，而由于昨天夜里睡的太早，以至于他现在根本就睡不着了。不过天还黑着，他自问又没兴趣半夜出去做点什么有意义的事情。所以他无聊的躺在宽大的床上，盯着头顶的天花板，数那些纹路上的花瓣。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一阵若有若无的歌声传入了罗杰的耳朵。虽然听不清楚，罗杰去能够感觉到这歌几好听，甚至连罗杰都感觉到一阵身心愉悦。但是与身体的感觉相反，他反而开始昏昏欲睡起来。

　　晃了晃脑袋，罗杰将所有的睡意从脑子里面驱散开来，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床头的圆桌上，一盘精致的点心正摆放在那里。那是苏菲为罗杰准备的宵夜，她猜到罗杰一定会很早醒来，所以特地放在这里的。

　　将盘子直接端起，顺手扔了一块点心在嘴里。罗杰推开落地窗，来到阳台上。

　　歌声明晰起来。

　　那是一个动听的女声，从城堡对顶端的之上传来。

　　艾露妮躺在那里，双眼微闭。歌声从她的口中唱出，完全不同于她之前所唱的歌。这里没有任何哀伤，只有充满了幸福和喜悦。

　　精灵使和精灵像们现在都在图书馆之中，她们需要为成为这个城市的一员而坐一些准备。翠鸟城的精灵们都已经睡去，唯独艾露妮却兴奋的无法睡着。她期盼这一天已经太久了，她需要时间来消化今天发生的事情。她想要找人来诉说他的喜悦。但是她又不知道要如何说，如何做。

　　所以，她选择歌唱。

　　精灵从来就不缺少歌声。在精灵久远的文化之中，歌曲永远是最优雅的艺术之一。精灵们会用歌声来表达自己的各种感情，无论是忧伤还是换了。而现在艾露妮正在将她知道的是，所有用来表达欢快的歌曲全部唱出来。

　　她将自己的声音压到最低，以免打扰到别人。虽然现在她的欢乐无人分享，她却可能会一直这样唱下去，直到天亮吧？

　　“真有兴致。”

　　一曲终了，低沉的男声加入到艾露妮的下一首歌之前。

　　“非常有兴致。”艾露妮没有张开眼睛，脸上却带着笑容。

　　“那就不要让我打扰了你兴致，继续唱吧。”罗杰也非常干脆的直接躺下——当然，他注意着和艾露妮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听着身边的人躺下，艾露妮张开小嘴，虽然轻微，但是极为明晰的吐出美妙的歌声。在城堡的一边，四百米高的打图书馆在漫天的繁星之中仅仅只露出了些许的轮廓，偶尔有一丝光亮从里面投射出来，不过大部分时候，它都如同一个安静的守望者一般，只是静静矗立在那里。

　　一首，然后又是一首。

　　然后，她停了下来。

　　“睡着了么？”艾露妮突然问道。

　　“没有。”罗杰回答，原本他就已经不困了，而现在身边还有一个人在唱歌，这让他如何能够睡着？

　　“我非常感谢你，无论是作为精灵一族的女王。还是我自己，我甚至，甚至，我都不知道如何用语言来表达我现在的心情。”艾露妮一直给人的感觉都是那种恬静，安稳的样子。她从未像现在一样语言吞吞吐吐，说话不连贯。

　　“然后呢？你打算以身相许么？”罗杰闭着眼睛，只是在顺口胡乱接话茬而已。

　　“你这样希望么？”艾露妮一反常态，没有生气，只是突然反问了一句。

　　“我一直都是来者不拒的。”罗杰说。

　　艾露妮脸上飞起两朵红霞，她当然知道罗杰这只是在开玩笑而已。但是，此时，精灵少女的心中却有了一丝丝涟漪。

　　她轻轻的移动身体，让自己朝着罗杰的身边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越是靠近，艾露妮就越是感觉到自己似乎正在靠近一颗大树，他就如同曾经的世界树一样为所有的精灵们遮风挡雨。而现在，这个男人，正做着如同世界树一般的事情。

　　强而有力的手腕正随意的放在身边，她甚至可以沉重而且有力的心跳声。

　　艾露妮轻轻的抓起罗杰的双手，将他捧起。然后，她用力的闭上的双眼。

　　罗杰只感觉自己的大手一下抓在了一团极为柔嫩之上，他试着用力抓了一下，结果听到一旁的艾露妮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惊叫。

　　“这——啊！这是你应得的，但是再多就不行啦！”艾露妮一把将罗杰的手丢开，飞也似的逃跑了。

　　这到底都是啥啊？

　　罗杰甚至从始至终都没有睁开双眼去看，只是这事情的变化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一些。

　　天终于蒙蒙亮，罗杰一身露水的从屋顶站起来。武力升腾，将身上和衣服上的露水蒸干。

　　今天会有不少事情要做的。

　　翠鸟城的女孩们是起的最早的，伊芙正带领着她们进行晨练。太阳还没出来，那些女孩们就已经以整齐的队列，离开翠鸟城，朝着远方的小山跑了出去。无论何种训练方式，跑步永远是最基本的热身活动。苏菲则带着那些刚刚加入翠鸟城的小女孩们，她们在城市里面的小型训练场上跑圈，她们还太小了，所以不能进行太过于繁重的训练。但是要从现在开始为她们将来的生活打下基调，让有些事情成为习惯。

　　将已经受潮的点心塞进一块进嘴里，罗杰没有回城堡，而是直奔帕农的研究所而去。和罗杰猜想的一样，这个疯狂的炼金师依然还没有睡觉，实际上他一点困倦的样子都没有。他正双眼放光的面前的试验台，罗杰的到来吓了他一跳，不小心将试管之中的东西又加入了一些。顿时，试验台的烧杯之中，那些混合起来的液体不安分的沸腾起来，从里面释放出五颜六色的幻彩。然后一股浓烈的白雾一下子从那烧杯之中欧冠涌了出来。

　　“快跑！”帕农回头大声对罗杰喊道。罗杰二话不说，一把把帕农抓起来加在胳膊下面，直接冲出了实验室。

　　白色的雾气在十几分钟之内就被全部飘上了天空，但奇怪的是，那团雾气竟然完全不散开。飘飘洒洒的如同一块巨大的棉花糖，占据了方圆十几米的空间。

　　“哈哈！多加了一些！竟然成功了！城主大人！您真的是天才！”罗杰这才看到，原本是清秀小生的帕农此刻已经完全被埋入了毛发之中，如同一个孤独山中的老樵夫一般。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罗杰莫名其妙的问道。

　　“这只是一次小小的意外，先不要说这个！”帕农兴奋的左看右看，然后掏出一支弹弓，拿出一枚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成的晶体，直接打向远方的雾气团。

　　轰！

　　火焰如同膨大的气球一样占据了罗杰的视野，气压在瞬间降低了很多，然后狂风一下子将帕农给拽了出去。幸好罗杰一把将他给抓了回来，他才没有被这狂风撞到岩石上。

　　“成功了！哈哈哈哈哈！”帕农欢乐的笑着，鼻血甩的满脸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