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画皮开机（四）

　　孙丽瞠目结舌地看着林啸，忽然涌起一阵羡慕。

　　曾经，对方还和她一起拍戏，创造了一部收视率30％的奇迹，也只能称为电视新人。而现在，面对着功夫巨星的耍大牌，对方居然敢迎头对上，丝毫不给面子。

　　她眼睛稍微扫过去，赵微，周讯这两人显然是站在林啸一方的，脸都寒了起来，一句话没说。

　　几分钟后，三辆车出现在路口。

　　随着“框”一声巨响，一名精悍的男子提了提自己的衣领，满脸怒容地走了出来。

　　在他身后，跟着梁停，以及不少于十名团队。

　　“林导。”甄子丹黑黄的面容上连一丝面子上的笑容都欠奉，冷冷地说：“我来了。”

　　林啸看了他半天，不冷不热地说：“我记得剧组的电话是六点前集合。”

　　“是吗？飞机晚点了。”

　　林啸轻笑了一下：“甄先生，你是我的前辈。”

　　甄子丹傲然抬了下眉毛，仿佛是说，这不是很显然的吗？

　　“你在这个圈子里混了这么久，这种拙劣的借口你会相信？”

　　“你说什么！”

　　一句话，就点燃了战火。

　　这简直是在赤裸裸地点出甄子丹耍大牌，自己做是一回事，别人说出来就不行。

　　他如何能不怒！

　　“别的我不想说，大家都不是新人，这里每一个人放到外界，都敢说自己能扛得起一部片子。”林啸没给对方继续开口的机会，反而寸步不让地直视着对方的眼睛：“一个剧组，导演最大，如果次次拍片不把导演放在眼里，谁还敢再找他拍戏？最后被弄得差点被雪藏，还怨天尤人？”

　　“艺人，都要讲艺德。”

　　“你说谁耍大牌？！”甄子丹被气得嘴唇都在发抖。

　　“你说谁被雪藏？！你说不敢找谁拍戏？！”

　　竟然有人在他面前直言不讳地暗示他耍大牌？！洪金宝都不敢说这么直白！虽然没提他的名字，字字句句都在暗示他的经历！

　　艺德？！你林啸何德何能和我谈这种东西！这是你一个第三年的艺人该谈的？！

　　几股火焰交织上升，顷刻就染红了甄子丹的脑海。刹那间，梁停都能听到他的拳头捏的“咔咔”直响。

　　“怎么？甄先生想动手？”秦心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步就走到了两人中间，虽然害怕，却丝毫不让。

　　“身为邀请的艺人，对导演出手？功夫之王真是好功夫。”赵微冷笑着开口了：“我赞成林导的话，艺人就得讲艺德，答应了就得做到。剧组请的是人不是爷，想要拍出好片，必须拧成一股绳。”

　　甄子丹的目光电射而来，死死盯了一眼赵微。

　　他没想到，赵微站队站得这么彻底，连一丝面子都没留给他。

　　“我只知道，导演让怎么做，就怎么做，有意见可以沟通，而不是耍大牌。”周讯只稍微权衡了一下，就淡淡地开口了：“如果认为能比林导拍的好，大可以自己去拍一部。”

　　林啸上来就没给对方留面子，她只能选一方站队，显然，和好姐妹一起舒服得多，而且，既然都得罪了，不如得罪死，免得两边都对她不满。

　　混圈子的人，不心思玲珑，只能四处碰壁。

　　“甄先生！甄先生！”梁停看着眼睛都气得发红的甄子丹，连忙拉他的袖子。

　　甄子丹腮部肌肉拼命地抖动，那是磨牙磨的。

　　一双眼睛吃人一样看了几人一遍，深呼吸了好几下，才褪下了眼中不正常的红色。

　　然后，他竟然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走了？”孙丽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这可是国内最红的新生代和老一辈的交锋，就这么雷声大雨点小地偃旗息鼓了？！

　　看到这一幕的，人不多，但并不是没有。不远处，没走的李蔷薇等人正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

　　“哇哦，又一出好戏啊。”罗美尔男人一样吹了声口哨说。

　　“注意矜持。”冯基卡洛提醒。

　　“戏是好，开头很精彩，却没有高潮直接到了结束。”李蔷薇淡淡地说：“甄不是笨蛋，他在圈子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从武星到红星。自然明白什么时候该耍大牌。”

　　“你们觉得他为什么不表态就走了？”

　　“难道不是因为林啸，赵微，周讯三人联手？他牌再大也大不过这三人吧？”冯基卡洛说。

　　“所以说，我让你多注意点片场里的东西。”李蔷薇恨铁不成钢地说：“这只是一个方面，却不是最主要的。”

　　“一部片子，之所以敢耍大牌，是因为导演本身技术不过硬，需要艺人来提升票房和知名度。艺人有了这些条件，就有了耍大牌的资格。”

　　罗美尔好奇地说：“林啸本身就不过硬啊？”

　　冯基卡洛也疑惑地开口了：“是啊，他就算演的再好，也是第一次拍片，三年积累能换来片子的流畅就是导演天才了。他有什么硬的资格？”

　　“或许是这样，或许不是。”李蔷薇目光闪烁，陷入了深思：“如果真的是这样，他凭什么对甄子丹态度强硬。要知道他如果导演水平不够，换来的就是赵微，周讯，甄子丹的再不合作，并且剧组人心崩离，几人的意见将会顶替他的意见。”

　　“只有真正有水平的导演才有底气对甄子丹这样的人发这么大的火，他不会不明白。甄子丹恐怕也这么想的……如果林啸水平真的不错，那么他的耍大牌，将会迎来全体剧组的抵制。”

　　“所以，他要看一看，并没有立刻表态，他要看看林啸到底能不能导完这部片子。看看林啸这么硬的底气是不是真有几把刷子。”李蔷薇叹了口气：“这就是中国人说的狐疑，虚虚实实。这些东方人的心理，还真不好猜。”

　　“别说这些了，我都饿了。”罗美尔笑着说：“中国的美食可是很让我垂涎的，你们继续，我先走了。”

　　她走以后，李蔷薇脸部仅剩的柔和全部消失了，看着冯基卡洛说：“做好你的工作。”

　　“不过李总裁那边……”

　　“不用管他，他就算对林啸有再大的怨气也不敢拿公司的一千五百万开玩笑。我们只需要做好片子，记住，李克宝先生只是和斯蒂夫凯斯先生联系的桥梁，有取而代之的机会，我们绝不能放过！”

　　“我明白了……”

　　当天晚上，林啸，赵微，周讯，孙丽，黄翔等人坐到了一个桌子上，而甄子丹自然没有到。

　　他们也没有等。

　　“黄先生，我敬你一杯。”林啸笑着和黄翔碰了一杯：“黄先生能答应做画皮的副导，我相当感谢，先干为敬。”

　　男人的交情，是喝出来的，这话颇有几分道理。

　　“林导，你知道我不懂导演，拒绝了你三次。直到第四次才答应，总感觉这个位置有失偏颇啊。”黄翔端着酒杯感叹。

　　“黄先生对色彩的理解独步艺术界，我相信黄先生的眼光。并且黄先生有任何提议，或者任何拍摄地点的考量，都可以直接告诉我。”林啸笑道。

　　老画皮，画面不能说精致，好的导演不是个个都像张一谋那样，有世界级的色彩触觉，而他非常明白，大片，剧情是一个方面，画面的色彩基调，明暗则是无形中影响了观众一个半小时的东西。

　　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强弱项，导演水平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培训，也只能说还不错，但是和冯晓刚，张一谋比较，绝对还差一个等级。

　　他需要在这部片子中完成蜕变，而差的一部分，一个全国顶尖的风景摄影师显然能给予不少帮助。

　　而林啸开出的价码，黄翔也无法拒绝。当然，他还需要参与到服装的色彩，道具的色彩当中去，权利可谓导演之下第一人，真真正正的副导演。

　　“啧啧，第一年的小林，第二年的林老师，第三年的林导，真是羡慕死人了。”赵微娇嗔地说：“就不敬我们一杯？”

　　“哪敢呢？”

　　碰了一下，周讯才若有深意地说：“小林，这部片子，编剧一百分，阵容就算八十分吧，投资一百分，剩下你这个导演……我可不想给打低分啊。”

　　“阿讯。”赵微轻轻拉了一下对方。

　　“不碍事。”林啸笑道：“我知道，大家不信任我，赵微你也别拦着她，这些话，总窝在心里也不好。”

　　“我不敢说我拍的多好，我只能说尽力而为。我也知道，你们就是看朋友面子上过来帮我扎场子，就算我拍的烂你们也不会说啥。”

　　“但是。”他表情凝重起来：“我绝不会拍差！否则我自己都原谅不了自己！更是在你们的履历上抹黑。”

　　“我既然敢拍，必定有把握！”

　　“拭目以待。”赵微，周讯同时说，孙丽地位不够，只是默默笑了笑。

　　第二天，开始整理道具，化妆师拿出一些受潮的化妆品晒了起来，整个宫殿门口，摆满了一幅幅古代铠甲，刀枪剑戟，更有一身身衣服，朱钗，步摇，胭脂，绫罗……

　　第三天，所有人员报道，核对数目，做着最后的准备。

　　夜，林啸坐在横店特别安排的房间里，看着天上的星空。

　　“怎么？睡不着？”秦心拿着一杯奶端给他。

　　林啸默不作声地接过来，忽然拉住了她的手，莫名问道：“我是不是看起来特胸有成竹？”

　　“嗯。”秦心点了点头：“难道不是？”

　　林啸笑了笑，叹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者谓我何求。”

　　“我现在，从未有过的紧张。这几年，没有一刻有这种紧张的期待。”

　　“冷了，去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