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文职干部（三）

　　余副部长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

　　高健脸色尴尬地看了看林啸，也明智地住嘴了。

　　林啸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个敬副部长，开口就带着敌意，让他都不知道怎么接了。

　　就在这时，门忽然打开了。

　　“首长好！”高健看到来人，立马一个军礼，恭敬地说。

　　余副部长也站了起来，笑着打了个招呼。敬副部长脸皮抖了好几抖，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勉强起立点了个头。

　　“哎，你在这……”进门的是一个高瘦男子，看到屋里的几个人，都很随意地点了点头，在看到敬副部长的时候，这才露出了疑惑。

　　“敬副部长说也想考察下新人。”余副部长苦笑。

　　“敬副部长？”高手男子抗的军衔，林啸都吃了一惊。

　　两颗金星，中将！

　　这可是军区的二号人物，一般军区，只有司令员，政委才是三星上将，其他二星就顶天了。甚至有的军区，司令员都不是上将，只是上将待遇！

　　高手男子又重复了一遍：“敬副部长？”

　　没人敢答话，气氛很诡异。

　　他忽然大笑起来：“敬副部长啊，我说这是政治部的事情，你的思想建设还不够彻底啊。”

　　敬副部长脸青了起来。

　　“政治部于部长，于建国。”高手男子倒没有掩藏身份，对林啸笑道：“林先生一表人才……”

　　一声粗重的呼吸声在房中响起。

　　于建国愣了愣，再次笑道：“林先生，请坐。”

　　林啸看了看敬副部长，他猜到了一个可能。心态忽然就转变了，他也变得拘束起来。

　　坐下后，于建国笑道：“本来我是不用来的，不过听到‘敬副部长’来了，我女儿也催着我来看看。俗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说正事！”敬副部长更加咬牙切齿了。

　　余副部长被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说的想笑又不敢笑，憋得内伤。高健也是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发出一声声音。

　　差不多明白的林啸，更是肃容以对。

　　谦虚，诚恳，上进，任何年轻人必须具备的优点，此刻在他身上闪闪发光，如同圣母降临，就连微笑都如沐春风。

　　他瞬间进化到了完全体。

　　“嗯，老余，合约拿出来一下。”于建国这才整了整脸色说到。

　　很快，一叠合约就递到了林啸手上。

　　“看看吧。如果没有问题，就签下来。”

　　林啸随意地翻了翻，点头道：“可以。”

　　“你都没仔细看，怎么知道可不可以？！”敬副部长黑着脸开口了：“难道是觉得我们军区开的条件不值得一看？还是你根本不放在心上。”

　　如果有外人，都会发现此刻一个老头话特别多，而且句句带刺。

　　林啸斟酌了一下，要没猜错，这老头恐怕就是南京军区一手遮天，省长，市长，书记都得给面子，中国豪门之一的秦老爷子了。

　　当然，如果不出差错，恐怕是他未来的岳父。

　　他真没想到第一次见岳父是这种啼笑皆非的情况下发生的。堂堂一个司令员，居然自己搞了副少将军衔，冒充副部长来“三堂会审”他。

　　这可是太子换狸猫啊。

　　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笑，其实这个老丈人还是挺有趣的。

　　俗话说女婿见岳父，气都短三短，就算这位“敬副部长”再怎么挑刺，他也觉得在情理之中。

　　谁叫自己连对方父母都没知会就把别人女儿拐跑了。

　　再加上两位哥哥“助纣为虐”，其中一个还变成了合作伙伴，岳父没当面把自己撕了已经算很耐得住脾气了。

　　也难怪，这个房间里，军区高层齐聚，平时哪可能有少将面试？有个大校正师级已经很给面子了。

　　“敬副部长，秦司令员说过，要广纳贤才，打造南京军区文工团的名声。”于建国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特别是勤学上进的新人，要大力培养。看样子，敬副部长的思想工作没有做到位啊。”

　　某位副部长的脸色越来越黑了。

　　林啸连忙打圆场：“不是，我只是完全信任南京军区，而且我根本就没有离开南京军区的打算。”

　　他心里在叹气，这算什么事啊，结果是自己来圆这个场子。

　　现在的情况就是，一个一触即发的地雷旁边跟着一个拼命点炸药包的部长，最后剩下地雷的目标，他。还在一个劲地给引子灭火。

　　剩下两个人，此刻已经想化为空气消失了。

　　敬副部长深呼吸了一下，脸色这才稍微好了点，他也感受到了对方的诚意：“你不离开南京军区文工团？”

　　“嗯，这样也好，能和司令员多亲近些。”于建国很腹黑地插嘴：“也许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遇到了。司令员可是很重视文工团建设的。”

　　叫你乱带军衔！他心里乐开了花，几十年的交情，从建国初期到现在，对方不会介意这个，不过他现在感觉很爽。

　　“于部长，我记得今天上午你还要安排一个巡演任务？”

　　“我已经安排完了。”

　　“……”敬副部长深吸了一口气，决定视他为无物。转头对林啸说：“你可以不看，但是我不能不说。免得你以后说不公平。”

　　“我相信各位。”

　　怎么听得有点刺耳？敬副部长压了压火气：“首先，你每年有十场演出。本来你是艺人，可以安排拍片，不过考虑到你现在的地位和拍片的周期，还是演出更适合你一些，这是我……这是政治部商量的结果。”

　　林啸很诚恳地点头。

　　“第二，你签约后的军衔，不可能高于副师级。而且很长时间之内可能不会有变动。部队不仅要有成果，更要有资历。你明白？”

　　“我明白。”

　　“第三，在部队必须出现的慰问演出上，要求你出现的时候你必须出现，不得推脱。”

　　“第四，如果部队点名你演出影片，你不得推脱。”

　　“第五，每一部片子必须提交南京军区政治部审核。剪辑之后再次提交审核。”

　　“第六，不得出现有关色情，暴力等有勃大纲领的东西，不得宣扬反动迷信。”

　　“第七，也是最重要的一条。”敬副部长一口气说完，深深看着林啸说：“除了合约之外，你必须签订一份严格的保密协议！在军区的一切生活，行程，和军区相关人员的生活行程不得外露。并且你从此将脱离地方法律，一旦触犯，交由军事法庭审理！”

　　于建国也不开玩笑了，几个人都认真地看着林啸。

　　这七条要求，明明白白地写在合约中，甚至可以说有些苛刻。当红艺人，恐怕要磨的非常多。

　　“我答应。”没想到，林啸想都没想就点头了。

　　几个人的脸色都怔了怔。敬副部长更是不动声色地抬了抬眉毛。

　　他们都是明白人，对方这么明白地答应，显然是因为感情在里面，他把感情看得和事业一样重。

　　而且更是有自信，绝不会因此让自己事业下滑，这才敢如此坚决地答应。

　　敬副部长脸上首次露出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微笑，但很快消失了。

　　“这小子还不错，难怪于莲让我来。”于建国暗自点头。

　　他明白，刚才七大要求，虽然很多地方都可以通融，敬副部长这么说出来，就是想考验下对方的感情有多深。

　　每一条，都可以限制艺人的道路，甚至具体待遇都没提，不过，也只是说说。

　　这个“不得违反”由谁来判定？自然由军区最顶级的几个人。

　　黑冰这种反派主角缉毒片都出的来，因为那是司令员儿子投资的。

　　而且，这七条虽然有一些限制，但是作为部长的他知道，文职干部得到的好处绝对要大于这七条！

　　不说八一的大片，必定先找部队的人，这种宣扬主旋律的题材，必定是大片，不拍好中央的面子他都说不过去，而参演的艺人，注定会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更重要的是最后一条，进入军事法庭。

　　听起来很吓人，其实不然。

　　这是一种变相保护！

　　也就是说，如果林啸在地方上犯了事，他完全可以亮出身份，说明自己只接受军事法庭的审核，然后，这中间值得转圜的地方就太多了！

　　部队可以不买地方的帐，但是地方大多要买部队的帐。尤其在南京，武汉这种地方。

　　但是，最值得关注的，是那条隐形的线。

　　文职干部中，和上将，中将有关系的人比比皆是，特别是老艺术家，很多人被媒体指责，都会有真正的豪门出来摆平，甚至媒体都不知道怎么就没事了。

　　比如上次林啸的偷拍事件，媒体甚至完全不知情。广影部出手，军区发话，一明一暗，不到一个上午就消弭于无形。

　　这才是最主要的好处。

　　“他想的很清楚，决心也很大。”于建国暗想。

　　“你确定了？”敬副部长问道：“那就签字吧。”

　　林啸龙飞凤舞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到了这里，他才松了口气。

　　起码在岳父家第一次“面试”过了。

　　中国婚姻，三堂会审几乎是一个必须的步骤了。

　　“行了，我还有事，先走了。”他的心情好了，某位副部长的心情却不算好，找了个托词就起身了。

　　于建国也不方便多留，自然而然地离开了。

　　“林先生，一周存档之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我很期待你的发展。”余副部长这才发话了，刚才几乎都忘了有这个人，都是敬副部长在操纵着。

　　“不如在南京多呆几天，让小高带你熟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