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血战关家垴

　　那老爷子接着说了下去：“俺家原来确实是地主，可当年那个日子啊，俺小时候的记忆里，那饭吃的也紧吧。不闹饥荒的时候啊，那还好，有鱼有肉，可只要闹饥荒，那就得省啊，可劲儿的省！可俺这个脑子里，没记得几年不闹饥荒，记得多的都是饥荒年啊，所以，俺这儿就应了那句话，地主家里也没木有余粮！”

　　“呵呵呵……”这话又引得高元元和阎妮的一阵娇笑。

　　吴祥也想听听听过，再说，他是不好意思走了。

　　老爷子也笑了，可他还没说完，只听他继续说道：“俺们家是地主，还有亲戚在县城，那也都是有钱认啊。但有钱认呢，都活不长啊！”

　　“啊？”这话就让人纳闷了，那怎么就活不长呢？

　　“俺有个大舅，那家里特别有钱，娶了好几房姨太太，可惜抽上了大烟，身体虚，没到三十就马上风死了！俺还有个二舅，大舅死了又木儿子，那钱就都是二舅的了，可二舅啊，当时不到二十五，就被人家绑了票，当时交了一大笔银元，可那最后也木回来，尸体被发现在老林子里，都被野狗给咬的是就剩下个鼻子眼儿。谁绑的票呢？就是大舅的二姨太，她勾结这外面的土匪做下的，可惜啊，这个二姨太也木有得到好，木多久在河里发现一具浮尸，虽然脸肿的很，但身上几块胎记还是看的出来是她……”

　　“……”这故事听的三人毛骨悚然，虽然吴祥之前听过类似的故事，可这回再听，还是觉得有点儿心里发凉的意思。

　　“你们可能觉得这是俺舅舅家，可俺们家呢？俺们家也没得着好，俺排行老三，俺大哥，被小鬼子给杀了，那会不知道怎么就来了鬼子，俺还很小，人死了我们才知道跑。后来俺们家也报不了仇，还得给人家交粮食，不交你还得死人。白狗子也这个样子，当年打仗的时候，那征粮征的，俺们家当时最后的口粮都被他们给抢走了，一大家子人啊，最后活下来的真是没几个，二哥就是这么饿死的，还有几个姐姐妹妹，为了口粮食，把自个给卖了，最后有木有活下来的，那也是知不道了，这就是俺这个地主家庭啊，再后来俺就跟着咱们的队伍走了，不走俺也活不下去了，你说俺会恨这个党？”

　　“这，这您家这遭遇也……”那高元元和阎妮都有点儿要哭出来的意思了，这也太惨了。

　　“你这闺女，俺告诉你啊，俺这还不是最惨的呢。俺在队伍上时候，也碰见过跟俺成分差不多的，甚至人家比俺家原来还有钱，人家是大城市里的，可那有怎么样？就有一个同志讲，他们家啊，有钱是有钱啊，上数三代，木一个活过五十的，活过四十都木几个！”这讲故事简直就成了讲死人的事儿了，可那老爷子讲起来却不觉得有什么，仿佛是别人的故事一样：“那个年代啊，你有钱，别人惦记你。你自己又会作，使劲儿的作，可咱们建国以后，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那以前不是也很困难吗？”这个问题是阎妮提出来的，其实大家都知道，刚建国那会，真的是一穷二白。

　　“困难是困难呢，可是死的人少了呀。而且这什么都分了，俺家也是没有什么钱了，那就木有人惦记，木有人惦记俺就活的长啊。俺后来参加地方上的工作，俺工资虽然少，可是俺这日子不比地主差啊。当时不光俺，就是城里一个普通的工人，那日子也不比以前的地主差，俺原来就是地主嘛，会骗你？！再说了，你们看看俺，俺今年都75了，能活到现在，有儿子，女儿，有孙子，孙女，他们工作的好，学习好，还有上大学的，这都是谁给俺的？俺能恨咱们的党？就算是当年俺被斗死了，那俺都不恨！能活那么多年，俺都值了！俺还敢说，只要是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他就不会恨，他还一定会感激！”

　　说到了这个时候，那老爷子似乎有些累了，站起来笑着说道：“好了，好了，今天就说到这儿，老头子也说的累了，走了，走了。”

　　这故事到这儿也就自然的结束了，吴祥和高元元、阎妮往回走，那高元元好像有点儿来情绪，这眼泪都要出来了。

　　“吴导啊，你是不是特意找好的这个老头，来给莪们俩上课啊？”阎妮这又用了自己的陕X话。

　　“呵呵呵，我有那闲心？”吴祥这能不笑嘛，其实他知道，就这片啊，好多这类的故事，要不是地主，那就更惨了，当初啊，那真是因为实在活不下去了，那个旧社会，必须得被打破！

　　而且，听故事的也不光是吴祥，就来这蔚县拍戏，好多导演编剧都来这儿找老乡取材。就前不久姜玟的那个《鬼子来了》，他自己都说，这电影情节也有一部分是根据了当地人口述的。

　　要怎么说这地方她就好呢，特别适合拍这个题材的戏。

　　这个时候高元元这眼泪都止不住了：“民国的时候，真的像这个老大爷说的那么惨吗？”

　　其实，阎妮也想知道，虽然她们接受的历史教育都告诉她们，那个时代有多么的悲惨，可是她们都很难想象。

　　“哎……”吴祥谈了口气：“元元啊，阎姐，我就说一个很简单的方面，你合计一下就能明白了。你们记得不？以前好多电影电视剧，都说过这样一个数字，就是‘四万万五千万’，这后面还加上个同胞。”

　　高元元和阎妮都点了点头，这个数字经常的出现在那个时代的剧中。

　　“咱们要注意啊，好多电影电视剧都不是同一时间的，民国时间可不断，但为什么一直有这么个数字呢？”吴祥继续道：“清末的时候做过一个人口普查，全国的人口就是‘四万万五千万’，差不多就是这个数字。到民国后期，也就是1947年，做了最后一个人口普查，当时的数字是4.6亿，跟这个‘四万万五千万’，没多多少。当时的全国人口平均寿命是34.7岁。你们可以想一下，接近四十年的时间啊，以4亿人为人口基数，全国人口竟然只增长了1千万。”

　　“……”高元元和阎妮都不言语了。

　　可吴祥的话还没说完：“建国后第一次人口普查是在53年，当时的数字是6亿多，也就是说，仅仅几年间，就增长了接近50％，咱就算是给统计数字一个空间，给它们上下浮动三四千万，可这也很说明问题，所以，什么都不要说了，说啥都没意思。”

　　“可，那十年……”高元元还是觉得当年的事儿有问题。

　　吴祥知道她要说啥：“那个年代啊，是不对，抽风了，咱们承认。可要说，这事儿也没辙，邓公不是说过嘛，改革开发就是摸着石头过河，可就算之前，那就有明道吗？其实那也是摸着石头过河，咱们现在能做的呀，就是别让以前的错误发生，这就行了！咱们把路走对了就好！而且，咱们正走在一条正路上！”

　　“哦。”高元元答了一句，也就不说什么了。

　　其实，吴祥这个时候倒是想到了很多日后发生的事儿，就比如很多人要给民国翻案，网上还出了不少的果粉，蒋粉，说句不好听，只要稍微了解点儿历史，那就成不了果粉。

　　套用一句网络大神的话，学历史的要是能把自己给学成果粉，那就好比当神父当出了梅毒！

　　只不过，这体验生活，这达到目的了吗？

　　吴祥真不知道，但是咱是导演啊，总不能就天天的跟着女主演出去瞎逛吧？那成什么了？

　　咱吴祥不是那人啊！

　　所以，咱们还得拍戏……

　　“他妈的这是怎么打的仗？这是谁带出来的兵？！那个连长呢？给我枪决了他！”

　　“老总，你消消气，咱们这……”

　　“谁他妈也别给他求情！就是你这个师长求情都不行！你信不信，我让你这个师长都当不成？！”

　　“老总……”

　　吴祥正在拍的这段戏，就是李云龙智取山崎大队的这段戏，而现在骂的最狠的，就是八路军的副总指挥彭老总，被他骂的就是当时还是129师的师长，刘帅。

　　饰演彭老总的就是原来《亮剑》里的那位宗立群，他是一个很特殊的特型演员，因为他本身不是什么演员，而是一个真正的军人，他现在就已经是演彭老总演的最好的一个特型演员了，因为这个脾气上也跟老总很像，宗立群本来就是个军人嘛。

　　很自然的，刘帅也是原来的那位车小彤，客串嘛，镜头不是很多，他是八一厂帮着联系的。大家可能对他不太熟悉，但说起他的女儿，那一定认识，他女儿就是车小，后来嫁给个富豪老板的那个。

　　刚才那老总的火气有点儿大，但实际上，吴祥很清楚，在历史上老总的火气更大，真是到了要吃人的地步了。

　　这就是之前说过的，电视剧《亮剑》的打山崎大队这个战役是真实存在的，而且当时打还特别的惨烈，并非想电视剧里拍的那么写意。老总发火也是正常的，因为那个山崎大队，哦，就是历史上的冈崎大队，确实是走错了地方，可是他们走的那个地方应该是有人把守的，而那个地方叫一线天。

　　听名字也能明白了，那个地方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老总亲自勘察了地形，别说一个连，就是一个班都能守得住，但很可惜，就是这么个地方，那个连还就是开了小差，然后就形成了这么个局面。

　　兵工厂和医院都被暴露在人家的眼下了，这搁谁身上谁不生气？

　　是以就是刘帅，那都被骂了一脸的口水，后来通过了浴血的敢死队夜袭战，当时是总参谋长亲自带队啊，这才夺回了一个山头。

　　可关家垴那是两山头，还有一个被冈崎牢牢控制着，这小子确实有两下子，他修了一个很怪异的防御攻势。因为当时是黄土高坡嘛，很多的山头上面都是平的，于是他就在自己的阵地前方留出了一个二三百米的平地，而自己靠着后面的山崖集中火力，这样一个守势，易守难攻。八路军的战士爬上来就挺费劲了，然后还要经过一个无比开阔的二三百米的冲锋，这结果，完全可以想象。

　　可不把这个冈崎打掉，那怎么成？那就真成了中间开花了，损失得老大了。

　　那当时是怎么打下来的呢？就如电视剧里面说的那样，靠的土工作业？

　　是靠土工作业，但不是前面，是后面！

　　冈崎的后面是个大山，可别忘了，这地方是黄土高原，能挖啊。这招还是刘帅想出来的，他是看战士们冲的真是太惨了，一个灵感，干脆吧，咱把这山给挖通了！

　　一夜的时间，挖了一个通道上去，冈崎的后背就开了一个洞，然后居高临下的扔手榴弹，这冈崎就完犊子了。

　　就这么一个战役，那咱们是忠实历史还是忠实小说呢？

　　当然是忠实小说了，这蔚县的地貌还不全是黄土高原，这土工作业很困难的，再说了，那多费劲啊，咱干脆就玩小说里面的那招吧。

　　所以说，有的时候，那真的是现实比小说还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