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引发骚乱（下）

　　竼虎与赤兀均是暴怒无比，只是形势比人强，见到两个手下受伤极为严重，余下众人也有七八人身上带伤，又有数百名重装骑兵侧立，只要一发难，即使当时能够突围而出，但是只怕在场众人没有一个能够活着离开竟陵城，当下只得强忍怒气，站立不动。

　　为首那名将官见白虎、凤凰二寨的人都停了手，当下冷哼一声，道：“总算知趣。”

　　只听马蹄踏踏，几匹马慢悠悠朝这边行了过来，当先一人翻身下马，甩开缰绳，紧走几步，来到队伍中间一匹马身边，迅速蹲身伏下，马背上那锦袍中年人缓缓下马，足尖踏在当先骑士的背上，这才似乎有气无力一般走了下来。余下两人急忙快步上前，一左一右搀扶住那中年人，慢慢走到场中站定。

　　“我当是谁，原来是竼虎和赤兀你们这两个小家伙啊！”那中年人目光在场中一扫，落在最为显眼的竼虎与赤兀两人身上，嘿嘿笑道，“怎么？打了一架，很爽快是不是？”

　　竼虎和赤兀迟疑半晌，一时却不知如何答话，好一会儿，赤兀才大声道：“芈源大人，不是我赤兀非要闹事，实在是凤凰寨的人欺人太甚，咱们在这里呆了一天，连一袋粮食都没有换到。”

　　“芈源，楚国王族之后，身为竟陵城城主，上应神女盟，掌控万寿堂、千金号等重要商号，专门大肆聚敛出入云梦大泽中的草药、兽皮、兵器，为人骄横跋扈，却是实力非凡！”

　　站在人群中的霍蒙立刻想起赵传对此人的介绍，对前面的王族之后等说明，霍蒙倒是并不在意，只是对于最后“实力非凡”的评价，却顿时上了心。但是当他细细追问芈源此人的真实实力时，赵传请出赵知方解说，那赵知方犹豫再三，却只得出“几不在我之下”的评价。

　　赵传长于谋略，对于武学之道却只懂得皮毛，而赵知方却是马背上的将军，身为九品大云师，见识自然极为广博，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显然是极为慎重。

　　霍蒙嘴角微微扬起，一个看起来如此昏庸腐败的贪官，又拥有这样的实力和背景，难怪可以独霸一方，现在剧本已经写好，就看这些家伙怎么样往里跳了。

　　赤兀的表现让霍蒙极为满意，无论是表情动作，还是说出的话，都充分表现了一个原本肆无忌惮的强大势力在遭受惨重损失之后的谨慎，却又不失彪悍本色。而那边竼虎却抱起了双臂，嘿嘿冷笑道：“怎么？打输了不服气？在竟陵城打架不方便，不如等出了城咱们再好好打几个回合，免得芈城主面子上过不去。”

　　竼虎旁若无人的一番挑衅，倒也切合了当前的处境，原本这些蛮子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管他什么竟陵城主，动起火来，天王老子也管不上。芈源久在边关，对这些蛮子的脾性早已经了解得极为清楚，加上之前有人跟他说过的那番话，很快让芈源做出了判断。

　　“好，好的很！”芈源并不动怒，冷笑道，“你们打死打活，跟我倒是没有什么关系，不过这竟陵城好歹也是我的地盘，打坏了这么多商铺，总要有人给个交代！”

　　“交代？”竼虎转头看了一圈，正见到一群商铺老板战战兢兢，站在远处悄悄的看着场中，当下磔磔怪笑着一扬拳头，“要交代很容易，问过我这双拳头的，老子自然给他一个交代。”

　　凤凰寨攻破了白虎寨，正是风头正盛的时候。这个消息已经在竟陵城传得沸沸扬扬，而竼虎这个狠人更是凶名在外的人物，这些店主哪个敢老虎头上搔痒？闻言都不敢做声，倒是芈源冷冷一笑，道：“竼虎，少在竟陵城摆横，这里还不是你放肆的地方！”

　　竼虎闻言，也并不惊慌，只是大嘴一咧，怪笑了几声，威胁的目光朝那帮店主一扫，言下之意很简单：城主我懒得得罪，你们这些家伙想要老子陪损失，只管来找我就是。

　　此时场中几名受伤的汉子都被同伴先后扶起，几名白虎寨的战士手忙脚乱的从身上摸出几颗药丸，胡乱塞在伤者口中，又碾碎几颗药丸，涂在伤口上，不多时便见到溢出的鲜血慢慢凝固，伤口也不再流血，就连受伤最重的那人也慢慢站起，强自忍痛，站在同伴当中。只是凤凰寨那几名伤员没有这样的药丸，只能涂上一些止血的草药，搀扶着勉强站立。

　　“哟，还有这样的好东西？”芈源起先还没有注意，他也知道这些蛮人多年与猛兽交战，治伤的药物向来是齐备，但是这药物竟然如此神效，倒让芈源有些暗暗欢喜。没想到这些蛮子手中的这些小小药丸，还有这等疗伤功效，心中暗暗盘算，口中却大笑道，“竼虎，你倒是有种，就冲你这句话，你带着你的人走吧！”

　　竼虎似乎并无半点意外神色，反而怪笑一声，朝芈源一抱拳，大笑道：“芈城主，老子承你这个情，正好咱们要做的事情也做完了，留在这里反而烦心。”转头招呼一声：“弟兄们，把咱们的货物统统装上，回寨子喝酒去！”

　　凤凰寨众人齐声欢呼，纷纷收拾货物马匹，竼虎也不搭理，走到赤兀身边，诡异地笑道：“赤兀，老子在云梦泽等着你，有什么本事只管施出来吧。”

　　赤兀被竼虎一挑衅，更是怒火高炽，拳头捏得嘎巴嘎巴直响，眼看一场冲突又起，忽然听到芈源冷笑道：“凤凰寨的人可以走，白虎寨的人嘛，还是乖乖的留下来吧！”

　　似乎得到了芈源的命令一般，将众人团团围住的城卫军铁骑立刻挽上强弓，提起兵刃，目光炯炯的瞪视着白虎寨众人，只要一言不合，就要大开杀戒。

　　这个情形，就算是赤兀再有多大的愤怒，也只能强行忍住，一双牛眼几乎瞪出血来，在凤凰寨众人怪笑声中，上百名勇士携数百匹良马，赶着装满货物的马车扬长而去，远远的还能听到众人的大笑。

　　一转眼间，场中已经空了一半，剩下白虎寨的人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面面相觑，不知现在如何是好。

　　只见芈源慢悠悠走到了赤兀面前，那赤兀身材雄壮之极，芈源站在他面前，只到他脖子上下，芈源抬起头来，打量了赤兀几眼，摇头一笑，又慢慢踱到刚才白虎寨受伤最重的那人身边，细细打量刚刚被羽箭射出的几处创伤，伸手沾了一点粉末，放在鼻子旁闻了闻，点头道：“好东西，这玩意儿叫什么名字？”

　　说到这里，赤兀脸上立刻露出自豪的神采来，大声说：“这是咱们白虎寨疗伤圣药‘龙血胶’，就算是再重的伤，一颗内服，一颗外用，管保都能救回来。”

　　“不错，不错！”芈源点点头，笑道，“既然这样，你们把货物统统留下，正好可以弥补城里的损失了。”

　　“什么？”不光是脾气火爆的赤兀，白虎寨众人齐齐瞪视着芈源，恨不得一口水吞了他一般，起先只是已经料到这件事估计全部要摊在白虎寨身上，但是没想到芈源的胃口这么大，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竟然要将白虎寨数百匹马的昂贵货物一口吞掉。

　　“怎么，不服气么？”芈源背负着双手，慢悠悠的在白虎寨众人面前晃来晃去，似乎不知这些蛮人恨不得当场杀了他。

　　“另外，这段时间，我想你们也很需要‘易筋补天丹’吧？”成功挑起了白虎寨的火气，芈源显然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又抛出了一颗重磅炸弹，笑嘻嘻的说，“话又说回来，白虎寨这次被凤凰寨压得死死的，还不是因为你们实力不够的原因？所以这‘易筋补天丹’嘛……”

　　原本赤兀已经紧握双拳，恨不得一拳打爆芈源的脑袋，但是听到“易筋补天丹”，立刻火气全消，不由得想起霍蒙临行前交代自己的话来。

　　“神女盟恶意散布副作用极大的‘易筋补天丹’，其一就是掠夺云梦泽内部落民众的辛苦所得，其二就是利用这种速成的丹药，挑拨是非令他们自相攻伐残杀，至于这其三，就是用来控制你们，要想在部落争斗中抢占先机，就不得不利用这种可以快速造就高手的丹药，这样的话，控制了丹药的来源，就等于控制了你们。”

　　当时霍蒙因为时间太短，只是简单的说明了几句，然后说：“等到竟陵城主出面，他一定会利用这种丹药来跟你们谈条件，不管他们要什么，你们务必答应下来，但是不要显得太过于草率，一定要‘经过了艰苦的思想斗争’才装作勉强答应。据我的估计，他们一定会看中我炼制出来的龙血胶，因为你们的货物，他们志在必得，因此你们唯一可以用来谈条件的，也就是这种东西。”

　　赤兀记得很清楚，他当时诧异的问道：“那难道就这样把东西交给他们？”

　　霍蒙笑得很玩味，点头笑道：“放心吧，尽管交给他们，到时候他们吃了咱们多少，咱们要他翻倍吐出来。”

　　回忆起霍蒙的交代，赤兀迟疑了一下，双拳也慢慢松弛下来，回头吩咐了几句，苦涩的语气让芈源不禁扬起了嘴角，微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