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相思风雨中

　　国安部经济调查处的处长韩松拿到了手下们关于范无病最近几年来在国外的活动经过调查目录，仔细地看了一阵子以后，非常头痛。

　　范无病这个人的活动极其不规律，可以说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要想从他的经历中总结出点儿有价值的情报，真是不容易呀。说得好听一点儿，这人的思维是天马行空，说的难听一点儿，就是办事没谱儿。

　　“奶奶个熊，也不知道他这么多钱都是从哪儿赚来的？！”韩松看了半天不得要领，忍不住将资料甩到了一旁。

　　上午去部长蒋略那里汇报的时候，他忽然对韩松说，关于设在范无病身边的调查人员，可以放松一些人，上面已经安排了新的人手对其进行监控，经济调查处这边儿可以省省心了。韩松知道这个消息之后非常郁闷，这个意思不就是说经济调查处的工作效率不高，没有取得实质性的进展，所以上面不满意了，决定自己插手了嘛。

　　特勤处居然出动了！

　　韩松感到上面对范无病的重视程度，不是一般地高。

　　特勤处一般只有在针对省部级以上人员进行安全保卫的时候才会出动，据说个个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级别，这些人出动的目的一般只有两个，一是保卫任务，二是进行监控。

　　上面对特勤处人员关于范无病的要求是两者兼备，既要监控又要保卫，而原先已经在范无病周围进行布控的原经济调查处人员则奉命被调回，不再参与此事。

　　“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完了，否则太憋屈了，范无病带着这么多人这么多钱回到国内来，显然不可能闲着，万一他要掀起什么大风浪来，指望特勤处的几个人，怎么可能全盘掌握？”韩松是知道的，特勤处的人也并不是全能的，因此他的经济调查处不应该放弃对范无病的监控，只不过此时的重点应该从对他个人转移到对他可以动用到的资金了。

　　特勤处的什么人得到了接近范无病的任务呢？这个除了老首长和特勤处的处长之外，再没有别人知道，这是规矩，也是保密条例所要求的，不要说韩松他不知道，就是安全部的部长蒋略也不知道。

　　最近的资料已经隐约显示出来，范无病手下那批外国人，此时已经纷纷离开京城南下了，虽然有些困难，但是安全部的人还是准确地掌握了他们的目的地所在位置，温州。

　　“这些人在做什么？温州经过去年开始的打击假冒伪劣商品运动的冲击之后，已经有点儿风声鹤唳，此时再也经受不住任何的风吹草动了。”韩松琢磨了许久，也不知道这些人准备去做什么，他们，总不会是千里迢迢地跑去集体买鞋吧？靠！

　　根据特勤处的人新传回来的资料显示，范无病的动向一览无余，后面还附加标注了一条，疑似喜欢大咪咪女人。韩松看到这一条后彻底无语了，这么重要的情报，自己的人怎么就没有搜集到？

　　特勤处的人，还真的是很八卦啊！

　　处于暗潮涌动中心的范无病，此时却没事儿人一般地跟姐姐范婷还有她的秘书王栩筠、对外联络部的美女们在公司附近的一家KTV包房里K歌。

　　虽然范无病弄出了国内最早的一批卡拉OK视唱系统，并且得到了推广，但是近年以来，由于范无病远走美国，对于这块儿关心不够，再加上日系产品的大举进入，在京城里面的大多数KTV包房，基本上都是采用日系公司的设备，效果自然不错，但是价格也相对较高。

　　然而在大中城市之外，KTV包房这种形式还没有特别流行开，毕竟普通的包房一个小时总要几十块钱，再加上其他消费，就很可观了，普通人依然消费不起。

　　“难得一身好本领

　　情关始终闯不过

　　闯不过柔情蜜意

　　乱挥刀剑无结果

　　流水滔滔斩不断

　　情丝百结冲不破

　　刀锋冷热情未冷

　　心底更是难过——”

　　范无病喝了几瓶啤酒，脸上有些发热，看到歌本上面有罗文的《小李飞刀》，就点了一曲，此时的点唱系统自然还没有后来的电脑选唱那么方便，可以使用触摸屏人机交互，而依然是用遥控器来选点。

　　“范总，你弟弟唱歌的时候挺男人的嘛。”王栩筠听范无病唱着，一边对范婷说道。

　　“怎么，你对我弟弟也有兴趣？不过他年龄似乎太小了一点儿啊！你要是不介意姐弟恋，不用考虑我的立场如何。”范婷半开玩笑地说道。

　　“怎么可能——”王栩筠瞪大了眼睛说道，“我只是觉得他唱歌很有水准而已，范总你的思想也太邪恶了！不过，现场倒是真有一位对你弟弟动心了呢！”

　　“哦？”范婷一愣，顺着王栩筠的眼神方向看了过去，果然见到在幽明的灯光下面，对外联络部的欧阳晓薇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范无病，很专注，脸上带着一种很忧伤的表情。

　　“无情刀永不知错

　　无缘份只叹奈何

　　面对死不会惊怕

　　离别心凄楚

　　人生几许失意

　　何必偏偏选中我

　　挥刀剑断盟约

　　相识注定成大错——”

　　此时范无病已经唱完了后半段儿，熟悉的旋律，昏暗的灯光，音质不是很好的伴唱，以及画面上熟悉的人物形象，让他在酒后的恍惚间有种时光交错的感觉，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梦中还是什么。

　　“好——”包房里面除了范无病之外都是女孩子，听他唱完之后，纷纷叫好起来，一来这是范总的弟弟，二来范无病确实唱得挺好，毕竟他当年也是上过春晚的，呵呵。

　　“怎么都是国语歌啊，晓薇，你来一首粤语歌怎么样？很久没有听你唱过粤语歌了——”对外联络部的一个女孩子撺掇着欧阳晓薇也唱一首。

　　“我？”欧阳晓薇摇了摇头道，“还是不要了，来来去去都是那么几首，早就唱腻了。”

　　“晓薇姐姐经常唱粤语歌吗？”范无病感到很好奇，于是便问道。

　　旁边那个女孩子抢着回答道，“晓薇家在广东，平时都唱粤语歌的，而且唱得很好哟。”

　　范无病看了看欧阳晓薇，觉得这个女孩子越看越有爱，无论是容貌上还是气质上，都很有型，不由得多嘴问了一句，“咱俩合作唱一曲《相思风雨中》如何？”

　　嗯？包房里面的女孩子们都是一愣，欧阳晓薇也摇了摇头问道，“是粤语歌？我怎么都没有听说过？”

　　靠！范无病恨不得扇自己嘴巴一下，这才想起来相思风雨中好像是九二年的TVB电视剧中的曲子，跟张学友合唱此曲的汤宝如因此一下走红，很是闹腾了几年，看来自己是说早了，少不得自己得编两句谎话。

　　于是范无病就说道，“嗯，暂时还没有上市的曲子，不过词曲我都依稀记得，估计过了明年就该红起来了，有没有兴趣看看？”

　　“好啊！范无病别的本事没啥，写写歌儿还是可以的，快点儿，我们都等着听你们唱呢。”范婷自然是知道范无病一向对于歌曲的要求比较高，不会那什么滥曲子来糊弄人，于是就催着他赶紧把词曲写出来，好跟欧阳晓薇配合一下，听听效果。

　　看了欧阳晓薇一眼，见她眼中似乎也比较期待，范无病便问服务员要了执笔，然后想了一下就开始写歌词，然后将简谱加了上去，花了有十分钟的时间，其实一般的歌曲的简谱他是记不得那么清楚的，但是这首相思风雨中当年很是下过功夫，因此印象非常深刻。

　　试了两遍之后，欧阳晓薇就熟练了，而且对这歌儿非常有感觉，连范无病都感到这女孩子真是天生的乐感极好，于是两人就这么配合着清唱了一遍，包房里面的人纷纷叫好，都说这歌真好，两人唱得更好，要是有伴奏就更好了！

　　说来也巧，有个女孩子出去洗手，正好发现隔壁唱歌的居然有个朋友，那人正好是一个小乐队的，今天接完活儿后过来热闹，于是她跑过去一说，对方听说有新歌儿可以试唱，顿时都来了兴趣，毕竟老歌唱了N遍，早就没有感觉了。

　　两个包房的人就合到了一处，试了一遍后，在小乐队的伴奏下，范无病和欧阳晓薇很投入地唱了一遍相思风雨中，听的屋子里面的人都有些如痴如醉的感觉，深感今日出来一趟很值了。

　　众人尽兴而归，不过出来的时候却发现，外面居然下起雨来了，虽然不大，但是密密的细雨将整个天地间都变得非常朦胧，地上已经一片湿润。

　　“都是你们两个唱的，居然真的下雨了。”范婷望着天空，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最近的天气一直比较干旱，很久没有下雨，这几天里的天气预报也没有说最近有降雨，结果，就这么突兀地下起雨来，不能说不怪异了。

　　范婷的车子就停在外面，两辆奔驰都坐满了人，天色已经有些完了，之前有两个家住的比较远的是打车过来的，此时范婷和王栩筠要开车送她们回去，于是车里就坐不下这么多人了。

　　“我家里离这里不远，我走上过去就可以了。”欧阳晓薇对众人说道。

　　“天都黑了，你一个人走不安全。”范婷看了看欧阳晓薇，有些犹豫。

　　范无病心道，反正我也不好意思挤到人家女孩子身上去，不如送她回家好了，于是便自告奋勇地说道，“没事儿，我送晓薇姐姐回家好了。”

　　范婷立刻点头道，“那没问题，栩筠，给他们留吧雨伞，我们赶紧走，要不时间就太晚了。”

　　王栩筠点了点头，从车里取出一把雨伞来，递给了范无病，然后范婷招呼了一声，两辆车同时离开了，就剩下范无病跟欧阳晓薇站在那里。

　　范无病顿时觉得气氛有点儿不一样了，欧阳晓薇不说话了，两个人的感觉都有点儿尴尬，范无病的脸皮还是比较厚实一些，他咳嗽了一声道，“我们也走吧？”

　　欧阳晓薇点了点头，两个人沿着路灯下的人行道向前走过去。

　　因为下雨，大街上面的人就很稀少了，昏黄的路灯跟细细的雨丝配合起来，倒是很有一种浪漫的气氛。

　　范无病不由自主地说了一句，“再配合一遍相思风雨中怎么样？”

　　“好啊——”欧阳晓薇的眼中明显亮了一下，眼睛亮闪闪地看着范无病。

　　欧阳晓薇也不知道今天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觉得范无病看起来比较顺眼了？

　　“难得一身好本领——”范无病一下子被欧阳晓薇的神情给电到了，结果开口就唱跑了，忍不住拍了自己的嘴巴一下，有些恨恨地说道，“真没面子，居然窜歌词了！”

　　欧阳晓薇看到范无病的动作，顿时掩口一笑，哼着相思风雨中的曲调，漫步在雨丝之中。

　　范无病从后面看到欧阳晓薇曼妙的身姿，以及发丝上面的晶莹雨滴，以及青丝下面的白嫩肌肤，不由得有些心旌动摇，连忙摇了摇头，暗道一声真个好销魂，然后举着雨伞跑上前去。

　　“晓薇姐姐，我觉得很吃亏啊，我都不知道你多大就叫你姐姐。”某个小毛孩子不无抱怨地说道。

　　“为什么要告诉你？年龄可是女孩子的秘密！”某女孩子非常警惕地回答道。

　　“悄悄地告诉我吧，又不会有人知道。”小毛孩子央求道。

　　“不会有人知道？难道你是小猫小狗吗？”女孩子反驳道。

　　“哦，姐姐你可真是守口如瓶啊，没劲哪！”小毛孩子无奈地说道。

　　路灯之下的雨丝中，一男一女相伴走在伞下，在地面上拖出了长长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