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白狐之泪

　　没有了血狼的威胁，爷爷和白衣仙女顿时觉得无比的轻松和愉悦，吃完晚餐，就着暖暖的篝火，两人一边擦洗着伤口一边烘烤着衣服，卿卿我我地聊起了各自的往昔。在一晚的漫长交谈中，爷爷知道了更多关于雪国与樱国的故事，知道了六界幽谷、知道了幻血池，知道了那个延续千年的神秘预言，而白衣仙女也了解了爷爷的生活、爷爷与奶奶的爱情，知道了谁是毛主席、什么是社会主义、什么是文化大革命。

　　就这样，在这温暖和煦的洞里，两个人就通过洞穴外残存的爬地松和几头雪狼的尸体维持生活所需，度过了养伤的一周时间。血狼的血有着神奇的功效，虽然只是那么一注的血溅入爷爷的口中，但就是那一点点的血狼之血，却神奇地止住了爷爷周身的伤势，避免了伤后的感染发炎，而白衣仙女也在静静的修养中逐渐回复了元气。在养伤的这段时间里，两个人相依相偎，两颗心渐渐走在了一起，一段生死相依的爱情就这样慢慢地萌生了，爷爷甚至产生了和白衣仙女永远相厮相守，在这白雪莽莽的林海雪原中一起厮守终生的冲动。

　　待到爷爷和白衣仙女的伤势基本上完全康复时，一股淡淡的愁绪像轻烟一般渐渐笼罩了过来，虽然两人都不愿提起，但它还是隐隐约约地横亘在那里，无法逾越。爷爷伤势好的差不多的时候，不由得慢慢想起了奶奶，想起了那个仍然躺在病床上挣扎的奶奶，想起了那个为了给自己治病而被火貂咬伤而心痛不止的奶奶，想到了那个和爷爷相知相爱宁愿和爷爷一起关牛棚也不愿离开爷爷的奶奶，想起了那个爷爷发誓一定要猎取白狐之泪要治好的奶奶。虽然和白衣仙女生死相依，患难与共，难舍难分，但爷爷无法忘怀奶奶，徘徊在奶奶和白衣仙女两人之间痛苦地挣扎着，不知道自己到底爱谁更多一点。

　　然而有一点爷爷是清楚的，那就是他同样深爱着奶奶，他不是负心的人，他不会为了和白衣仙女在一起而抛弃奶奶让奶奶一个人在病床上活活痛死的人，无论如何，他都要活着回去给奶奶一个交代，陪奶奶渡过生命的最后时刻。同时还有一点爷爷也是清楚的，那就是眼前的白衣仙女曾三番五次救了自己的性命，没有白衣仙女，爷爷就不会活到今天，白衣仙女是爷爷的救命恩人，爷爷是无论如何不会朝白衣仙女开枪的，更何况自己现在那么爱着她。因此，白狐之泪是得不到了，那可是白狐族几千年来视若生命的至宝，而自己是肯定要回去给奶奶一个交代，没有白狐之泪，奶奶必死无疑，一旦奶奶死了，爷爷自然不会苟活于世的，那么自己与白衣仙女也将生死相隔，再无相见之日了。虽然做好了必死的决心，但爷爷依然感到心如刀绞，一方面是因为无法医好奶奶的病而自责，一方面是因为不忍心离开心爱的白衣仙女。

　　终于，在一个相对无言的夜晚，爷爷默默地收拾起了行装，而白衣仙女则呆呆地坐在一旁，看着爷爷收拾着一切。白衣仙女也知道，爷爷是一个重情重义的男人，无论如何是肯定要回去的，一切都像是个美丽的梦，虽然美好，但总有梦醒的时候，而现在，正是梦醒时分。白衣仙女就这样呆呆地望着，既没有阻拦，也没有安慰，只是沉默着，因为她和爷爷都明白，现在正是感情崩溃的边缘，他们都需要努力克制住自己，而最好的方式就是沉默。

　　就这样相互沉默着躺在一起，一夜无语，爷爷辗转难眠，只觉得泪水好像总也流不完。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爷爷就起床了，整好干粮带上水壶，插好腰刀，背起猎枪，收拾好一切行装后，转过脸，望着白衣仙女，咬了咬牙，顿了半天，终于开了口：“我要回去了，她还在家里等着我，我必须回去，我必须要回去了！我不能再陪你了，你一个人要保重。”

　　白衣仙女极力地忍住眼角的泪水，张了几次嘴，但都说不出话来，克制了半天，才哽咽着道：“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会离开我的，这就是宿命！你放心去吧，我会好好珍惜自己的，你在做你该做的事，我不会拦你的，我会永远记得你的。”

　　“我也会永远记得你的，我永远不会忘记我们一起度过的这段难忘的时光，但现在我必须回去了，你要好好活着。”

　　“你还会回来看我吗？”白衣仙女问道。

　　爷爷顿了顿，挤出了一丝微笑，“你要好好活着，说不定有一天，我会回来看你的。”说完强忍着转过身，往洞外走去。

　　“不！你骗我！”白衣仙女说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跑过来扑向了爷爷的怀中，“你骗我！你这一回去就再也不会回来的，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有白狐之泪，你肯定会死的，你在骗我！”

　　“傻丫头，天无绝人之路，这么艰险的困难我们都一起度过来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只要不放弃，就会有重逢的那一天。答应我，好好活着，等我回来。”说完就要离去。

　　“走之前，你能再吻我一次吗？”白衣仙女依依不舍地望着爷爷。

　　本来已经在极力克制着不让自己崩溃的爷爷此时再也控制不住情感的决堤，深情地吻向了白衣仙女。一切的依恋、一切的不舍、一切的生离死别，都在这火热的吻别中尽情地宣泄着。当两个深情的嘴唇最终分开时，白衣仙女突然望着爷爷问道：“你爱我吗？”

　　“爱！我爱你！这一生一世我都爱着你。”

　　当爷爷真情地说出了“我爱你”这三个字时，此时的白衣仙女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眼角的泪花，一滴冰蓝色的泪珠顺着脸颊缓缓流淌了下来，瞬间，这滴泪水凝结成了一颗冰蓝色的结晶，晶莹剔透，像蓝宝石一样散发着夺目的光芒，在空中悬浮着，那绚烂的光彩美得令人窒息，整个洞穴内都泛着蓝色的光晕，恍若仙境。这颗像蓝宝石一般流光溢彩的冰蓝色的结晶就是传说中的白狐之泪。太神奇了，爷爷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简直不敢相信世上还有这么灵奇的宝贝。

　　白衣仙女缓缓地伸出手来，那颗冰蓝色的固体就这样慢慢地落入到她的手中，逐渐消散了周身那绚烂的光晕，凝结成一颗冰蓝色的宝石。白衣仙女将这颗冰蓝色的宝石托在掌心，呈现在爷爷面前，“你知道吗？这就是传说中的白狐之泪！真正的白狐之泪就是真爱之泪，离别之泪，是为心爱的人留下的离别泪，这是我们白狐族一直保守的秘密，你是第一个知道，也是第一个看到的！”白衣仙女说完，将手中的冰蓝色宝石交到爷爷手里，“我把它交给你了，拿回去给她治病去吧。”

　　“不，我不能要！”爷爷将白狐之泪还给了白衣仙女，“这是你们视若生命，世世代代守候的宝物，我绝对不能要。没有了它，你们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我不能这么自私，你拿走吧，我不会要的。”

　　“不，你一定要拿着。”白衣仙女将白狐之泪再一次交到爷爷手中，“你听我说，真正的白狐之泪，是为爱人流下的离别之泪，没有你，就没有这颗白狐之泪。更何况，没有白狐之泪，你就无法治愈她的病，如果她死了你肯定不会独活的，你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要白狐之泪还有什么用，现在血狼已经死了，白狐之泪也没有存在的意义了，还不如拿去救死扶伤更好，我不能没有你，你就是我生命中的一切，在我眼中，你比白狐之泪更重要，所以你要记住，你的命是我的，你一定要活着，活着回来见我，答应我！”说完殷切地望着爷爷，希望他能收下。

　　爷爷见白衣仙女如此坚决，只好收下，藏好白狐之泪，爷爷在白衣仙女的额头深深地吻了下，“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好好活着，你也要保重，等我回来！我答应你，总有一天，我会回来看你的，一定要等我回来！”说完告别白衣仙女，踏上了未知的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