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援兵

    “还是不行吗……”看着面前悬浮在半空的黑洞，刘璃喃喃自语道。对于黑色元素的把控比起前些天的确加强了不少，不过却也没有恢复到像以前一样得心应手的程度。刘璃只感觉对比起身体中蕴含的元素来说，自己的精神力实在是有些不足。可惜此刻商队正处于逃亡的路上，实在是没有机会让他进行长时间的深度冥想。若是刘璃在危机来临时没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不止他自己会再次迎来死亡，商队的其他人也无法幸免于难。不过这些天的冥想和练习也并不是毫无进展，虽然元素的把控上依然存在着一些问题，但至少刘璃已经可以做到在战斗中不会误伤己方了，只是在精准打击方面还有所欠缺。


    “呐，刘璃，尝尝这个。”松鼠不知道又从什么地方采集了一些坚果。也不知道她这神奇的能力究竟是从何而来的，刘璃很确定她一直没有离开商队太远，甚至脱离自己视线的时间加在一起也只有几分钟时间，天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又是在哪里发现的这么多坚果。


    “喂！你还在打我尾巴的主意！”看着刘璃的视线一直没有脱离自己的身后，松鼠不禁伸直了尾巴炸毛道。


    “啊哈哈……没有的事。”刘璃口是心非地笑道。其实这些天也多亏了松鼠，才让他找到一种相当不错的练习元素操控的方式。由于左手还没有长出来，平时行动上还有些不习惯，尤其是处理坚果壳这种问题，一只手实在是太困难了。不过刘璃却也发现，这是个练习元素操控的极好方法——用黑洞给坚果去壳。从最开始松鼠给他的几十颗坚果都被他浪费掉，到现在能吃到七成的果仁，刘璃的进步不可谓不大。松鼠虽然也很开心能在这方面帮到刘璃，却也对他的脑洞大开十分无语，又有谁会想到利用这样的方式练习魔法的操控呢。


    “加快速度，中午之前抵达沼泽外围区域就安全了！”伊芙也能看出整个队伍的状态，长时间赶路带来的疲惫与身后可能存在的追兵带来的紧迫感几乎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来，但她对此也无计可施。若不是刘璃正处于受伤后的虚弱状态，她真的很想抛弃队伍中最后一驾马车，让每个人带好自己的补给轻装上路。但她没办法抛下刘璃，且不说完全是因为刘璃的示警商队才得以逃出罪城这个功劳，就是真的运气不好被“假面”和“鬃狗”追上，也还要仰仗刘璃作为施法者的能力让队伍逃出生天。


    不过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伊芙一样知恩图报的，这些天来不断有护卫带着食物离开队伍，让人数本就不多的队伍减员将近三成。伊芙没有阻拦这些刚刚招募不久的短视者，刘璃同样也是这个意思，与其留下这些不安定因素临阵反水，倒不如就这样放他们离开。至于连武者都不是的他们能否凭一己之力走出这片沼泽，刘璃并不看好，不过这些离开的人与他也没什么关系了，犯不着为了他们忧虑，有这时间还不如多练习一下元素的把控，还能多吃到几枚坚果。


    倒是松鼠对这些人的行为很是愤怒，想要拦下他们，最终却被刘璃阻止，“就算能拦下他们的人，也没办法控制他们的思想，而且队伍中也不需要这样的不安定因素。”


    最让刘璃满意的，是以彻为首的“灰角”佣兵们。作为一个老牌的佣兵队伍，自然有属于他们的气节。不同于大多时间处于安逸环境中的护卫们，把脑袋别再裤腰上的佣兵们随时都准备着面对死亡，抛下主顾逃跑这种影响口碑的事他们做不出来，也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


    “停下！”来不及跟伊芙打招呼，刘璃大声喊道，随即用凝重的目光看着前方的沼泽。刘璃很庆幸在刚刚察觉到异常的时候就开启了“全知”状态，前方的埋伏在随着“全知”状态的开启而变得更加敏锐的感知中一览无余。


    “不愧是法师，感知真是敏锐，我实在想不出究竟哪里露出了破绽。”出现在商队面前的泥猴气质与之前截然不同，再没有作为向导时那胆小怕事的样子，淡漠的语气中带有一丝猫戏老鼠般的戏谑。“把‘暗语之骨’交出来吧，你们保不住它的，交给我，我放你们安全离开。”


    “‘假面’之前也说过同样的话。”回应泥猴的并不是刘璃，而是伊芙这个商队管事。有些话刘璃不好开口去说，需要顾虑伊芙的情绪，毕竟伊恩是她的哥哥，却没想到她自己说了出来：“不过现在他已经死了，而我们还在这里。”


    “最后说一次，留下‘暗语之骨’，或者连性命一起留下。”泥猴面色渐冷，他不想跟刘璃发生冲突，当初他也是亲眼见过刘璃施法时的样子。虽然这次行动自己带来了五名初阶武者和两名法师，但能避免伤亡才是最重要的。罪城可不是什么和平的地方，他可不想得到‘暗语之骨’之后却因为实力大损导致最终无法保住这件宝贝。身为“鬃狗”组织首领老科里的儿子，这些事他还是看得清楚的。


    “想得到‘暗语之骨’就动手吧，我是不会把它交给你的。”伊芙的语气中没有一丝回转的余地，即使现在的情况对商队不利。


    “莱曼先生，拜托你了。”没有再理会商队的众人，泥猴转头对身边一位白发老者恭敬地说道。就好像面对这名老者，他不再是罪城最大的组织之一——“鬃狗”——的继承人，而是一位卑微的仆从一般，语气之中极尽讨好之意。


    刘璃的目光与对面的老者交汇，不禁心中暗凛，同时低声提示伊芙：“中阶法师。”语气中说不出的凝重，这是刘璃迄今为止需要面对的最为强大的敌人。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入刘璃耳中，当听到这个声音的一瞬间，刘璃脑海中只剩下唯一一个念头——这波稳了。


    “年轻人，既然你这么不知好歹，我就代你的老师好好教育教育你，让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人是你惹不起的。”名为莱曼的中阶法师倚老卖老道。他自持身份没有直接动手，即便被流放到罪城，莱曼依然没有放下身为中阶施法者的优越感。


    他不知道刘璃此刻心里已经乐疯了，“也不知道是谁不知好歹，对面的老家伙真是不经意间作了个大死。”


    “呵呵呵呵，我倒要看看你这老东西到底要怎么代我教育我的学生。”伴随着兰朵莉雅嚣张的笑声，是沼泽区域元素的聚集。刘璃直到此时此刻才真正见识到了自己的老师——五阶高级黑暗大法师黑洞魔女的强大。


    在刘璃“全知”状态下的感知中，沼泽中的黑色元素汇聚时形成了漩涡状的风暴，看在场众人惨白的脸色，其强度比之之前商队遭遇的元素潮汐估计也不遑多让。恐怖的黑色元素在天空中汇集，形成一个又一个黑洞，不管是数量还是体积都远超刘璃能掌握的极限，覆盖范围之广阔几欲遮蔽天空。黑洞之间有漆黑的电弧闪耀，没有人能说清楚为什么黑色的光芒会显得如此耀眼，仿佛深渊之中最为深邃的黑暗，直刺人心。


    “我的学生也是你这种人可以教育的？”兰朵莉雅急需发泄心中的愤怒。十几天前，她留在刘璃身上的精神印记忽然感觉不到与刘璃的联系，内心焦急的她几欲崩溃。刘璃是威尔斯唯一的学生，兰朵莉雅真不知道如果自己弄丢了刘璃威尔斯得多么伤心。她知道刘璃一定是遇到了什么意外，若不是学院出了点事情她真想不顾一切的赶来沼泽。还好大概只过了半小时左右，精神印记的另一端再次感知到刘璃的存在，这才让她按捺住内心的焦急，优先处理学院的问题。


    “高……高阶……”莱曼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克洛诺斯的黑洞魔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莱曼完全没有注意兰朵莉雅之前说了什么，黑色元素暴动形成的风暴已经把他吓傻了。现在莱曼的内心已经被恐惧填满，满脑子里都是遮蔽天空的黑洞和将黑洞串联在一起的黑色电弧。至于泥猴和他带来的其他帮手，也都躲在一边噤若寒蝉，努力地隐去自己的存在感，生怕一不小心引起魔女的注意。


    暴怒的魔女可没有理会对方的恐惧，漫天黑洞极速坠落，密集的漆黑电弧闪耀，在空气中发出渗人的噼啪声。除了商队所处的位置留下了空隙，方圆千米内的一切都在法术的激发之下灰飞烟灭。刘璃脸色惨白重伤初愈的状态让兰朵莉雅再也无法压制心中的愤怒，尤其是明显少了一截的左臂更是刺激了她的神经。本来兰朵莉雅就是一个做事不顾后果的人，除了她的老师的埃克斯，也只有身为恋人的威尔斯可以控制她的情绪，可惜现在这两个人并不在这里。至于刘璃，虽然她把刘璃当做自己的后辈一样关心，但想要做些什么，刘璃却也没办法左右她的决定。


    莱曼与另一名同来的二阶法师正努力地调动四周仅有的一些元素，尽力支撑起法术护盾，将泥猴与身后的五名武者保护在其中，至于那些可怜的手下，连自保都成问题的莱曼已经无暇去顾及他们的死活了。这也多亏暴怒之下的兰朵莉雅面对这些不值一提的敌人没有激发阶位压制，否则仅凭他们一名初阶一名中阶两个法师完全无法调动一丝一毫的元素进行防御。不过就算这样，莱曼一直引以为傲的法术护盾在黑洞引发的潮汐中也不过像是暴风雨中的小舟，随时都有翻覆的可能。


    “兰朵，别这样，你会引来元素潮汐的，即使有你保护以刘璃现在的状态也挺不过去的！”伊芙焦急地喊道，她知道自己这位妹妹是什么性格，说无法无天都是小看她了。


    “嗯？伊芙？”兰朵莉雅这才注意到伊芙的存在，“哦，难怪伊恩会露出马脚，原来是你带那东西过来了。”伊芙的话成功唤起兰朵莉雅一丝理智，在刘璃眼中，本来暴怒的黑色元素忽然变得异常平静，再也不见之前的躁动。若不是四周的环境在法术之下变得面目全非，刘璃甚至都会以为刚才的一切只是自己脑海中的幻象，高阶法师的全力爆发带来的威势实在太过恐怖，已经远远超出了刘璃对法术理解的极限。


    捡回一条命的莱曼不敢逃跑，甚至都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对于自己掺和到这件事中的决定，他现在是十分后悔，不过事已至此后悔也于事无补，只希望对面的魔女发泄一番之后心情能好一点，让自己逃得一命。他心里恨死了老科里，若不是因为他的鼓动，自己也不会掺和到这件事里。想到这里，看泥猴的目光也愈发不善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