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老兵

    “兰朵老师，我不能直接传送到那边吗？”自从知道有传送法阵这样方便的交通工具之后，刘璃一直没有想明白当初为什么威尔斯要让自己跟着佣兵团“走”到艾伦诺城。


    “嗯？威尔斯居然没有跟你说过初阶法师不能使用传送法阵的事？”好吧，对于兰朵莉雅的疑问刘璃实在没办法回答，他之前确实没有了解过这方面的知识。两年的学习对于一名施法者来说，时间实在太短，即便他有过人的天赋，在魔法掌握的速度上远超其他人，可知识的积累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至少关于传送法阵方面知识，威尔斯书房的书籍中并没有相关的记录，刘璃也没有其他途径可以了解这些事情。


    “好吧，临走之前再给你上一课。”在学习魔法的速度和效率上，刘璃一直让兰朵莉雅非常满意，但在很多常识上，却往往让她哭笑不得。“传送法阵主要依靠五色元素相互对立的特性打破空间，由此达到传送的目的。然而对于冥想空间并不稳固的初阶法师来说，传送过程中元素的对立很容易引起冥想空间的震荡，这对初阶法师的伤害是极其致命的。轻则遭受反噬，需要长时间的修养；重则此生再与魔法无缘。”


    说到这里，兰朵莉雅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并没有把讲解继续下去，而是陷入了思考。“不过或许这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嗯，一会儿我陪你去传送大厅。”考虑到刘璃的体质远超其他法师，在武技的修炼上也有了一定的进展，更主要的是，他对黑洞法术掌握的熟练程度也超出自己的预期，兰朵莉雅最终决定让刘璃体验一次远距离传送的感觉。


    时隔一周，刘璃再次来到了魔法学院的传送大厅中，此时的他早已换上了那身佣兵的装束，“归亡”依旧收纳在空间手镯中，而身后，背着的是被卡伦重铸过的“闪芒”。没办法，在学习武技的过程中，“闪芒”一直是他和库恩对练时常用的武器，也正是这个原因，让这杆长枪受损严重。虽然刘璃不知道该付出什么代价才能让卡伦继续帮忙，但这都不是问题，前阵子威尔斯还在的时候直接帮他把问题解决了，而付出的代价仅仅是少拿了两瓶卡伦珍藏的蜘蛛酒。


    随着传送法阵光芒的消散，刘璃的身影也随之消失在法阵之中。


    岗哨营地并不残破，坚实的壁垒抵御着沼泽生物发起的进攻，城墙上斑驳的血迹与守备士兵的精神状态可以看出此处战斗的激烈。一座法师塔在岗哨中拔地而起，为防御提供支援。在这里留守的老兵调离之后，是直接可以作为帝国正规军团的士官被任用的，这片沼泽，也是帝国东南方最著名的练兵场之一。据说现任帝国第二骑士团团长，有铁壁骑士之称的伟德罗?凯诺就是从这里走出去的。当年伟德罗来到这里驻守的时候还是一名刚刚完成训练的新兵，以重盾战士的身份加入岗哨守备队。恰逢整片大陆元素潮汐来临，沼泽生物愈发暴躁。当年他经历的第一场战斗整个岗哨的士兵减员超过四成，而他却一直站在最前线。那一场战斗，伟德罗以二阶高级重盾战士的身份抵御沼泽魔物的冲锋，在战损达到两成，多名小队长战死的情况下以生涩却也初显锋芒的指挥艺术收拢残兵，苦战两天一夜，直到援兵抵达。整场战斗的后期，甚至连随队法师都心悦诚服的接受他的调度，这在高傲的施法者中也是很罕见的。那场元素潮汐规模虽说不算很大，却也整整坚持了十年。而伟德罗也在这十年间，逐渐坐到了岗哨主官的位置，不止修为迅速提升，指挥的技巧也是越发精湛。值得一提的是，当初跟随他的随队法师被他如同艺术的指挥和人格魅力折服，一直作为随军法师留在他的身边。当元素潮汐平息之后，伟德罗听从帝国军部调度转战各地，只要有他在，防守方面无不是固若金汤，而他也获得了铁壁骑士的称号，这座沼泽旁边的岗哨也正式命名为铁壁岗哨。好吧，这些都是当初还在卡斯菲尔城的时候，刘璃从威尔斯收藏的那本《帝国史》上读到的。


    从法师塔的传送法阵中走出来的刘璃状态并不是很好，虽然没有像兰朵莉雅说的那么严重，不过头晕恶心、眼花耳鸣、精神恍惚的症状确实是挥之不去，不过至少没有趴下并且能自己走出来。刘璃能察觉到自己的冥想空间中，那些晶簇在经历传送的过程中受到了不小的激荡，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并没有出现什么损伤。待到脑海中的不适终于缓解了一些，刘璃才终于能集中精力，仔细地观察一下自己所处的环境。


    铁臂岗哨位于沼泽边缘，黑色元素的富集程度甚至可以与学院的黑色冥想室媲美。驻守在这里的施法者，大多主修的是黑色法术，在沼泽附近受到元素活跃加成，其法术也会产生一定的增幅效果。还有少量的红色和蓝色法术作为主修的施法者，在此被压制的也不是十分严重，而主修白色和绿色法术的施法者在这里却极其罕见，在这个黑色元素比较活跃的区域，作为与黑色元素对立的白色与绿色施法者，冥想过程效率极低不说，若是不小心在冥想过程中摄入黑色元素过多，引起对立元素对于身体的侵蚀那就严重了。


    虽然今天的状态没办法直接进入沼泽区域，可刘璃也没打算直接找个旅店荒废一天，他决定到处走走，熟悉一下自身所处的这个环境。


    说是岗哨，其实也可以说是一个小镇，只是其防御能力远超其他地方。厚实高耸的城墙与卡斯菲尔和艾伦诺那种大城相比也不遑多让。城防的士兵们也不见和平区域中同行那种悠闲懒散的样子，城墙上每隔一段距离安置着的弩炮正对沼泽方向，当初元素潮汐中高达四成的战损也有一部分准备不足的原因，现在这座已经正式更名为铁壁岗哨的要塞小镇的防御能力可谓超出之前数倍不止。


    城镇中不止有帝国士兵，佣兵们在这里也有生存的路子。沼泽区域给岗哨带来危险的同时，其中出产的矿物，草药与施法素材也是其他地方可遇而不可求的，以此为生的佣兵经常深入其中，给小镇的防御减轻压力的同时又以自身的实力去获取财富。当然，在沼泽区域也经常出现一些危险的不法之徒，靠着劫掠深入其中的佣兵过活，这些人自然来自刘璃此行的目的地——罪城。帝国曾经派兵清缴，但这些扎根在沼泽中的人却凭借着沼泽区域复杂的地形屡次从清缴队伍手中逃脱，现在已经成为此处的毒瘤。他们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利用此地的环境。不过这些人也很精明，他们从来不对帝国势力出手，甚至可以在沼泽区域环境稍有变化时给守军提供一定的信息和帮助，久而久之帝国的清缴力度也逐渐降低，只是让佣兵和跑单的冒险者谨慎小心，其他也就没有再采取其他的措施了。


    坐在小镇酒馆中的刘璃一如既往的要了一杯度数最低的果酒，静静地听着这群大嗓门的佣兵们讲述自己的经历，然后努力地从中去分析真实的部分，让他对沼泽区域的环境有个大略的了解。酒馆中除了佣兵们，施法者的数量虽然不多却也多少有一些。比之帝国其他地方，这里的施法者以主修黑色法术的居多。整个帝国中，黑色元素比较活跃的地方只有这片沼泽还算是经常有人活动。像是帝国西侧的幽暗洞窟那边，虽说黑色元素的活跃程度比之此处更甚，但危险程度也是呈几何倍数提升的。那片山脉深处洞窟中的地下沼泽人迹罕至，元素聚集形成的阴影兽更是所有生命的大敌，若不是它们离开幽暗洞窟难以生存，帝国甚至可能召集五阶以上的施法者组团去改变那边的地形结构。综上所述，在整个帝国中，这片沼泽区域对于主修黑色元素的施法者来说是最适合的修炼之地了，不仅黑色元素浓度足够高，深入沼泽还可以提高实战的经验。


    从酒馆离开的刘璃下一个目的地是这里的训练场，当然不可能深入其中，但也不算全无收获。在训练场边，刘璃看到了一名老兵，他刚刚结束了对新兵的训练正在一边休息。告知自己魔法学院的学员身份之后，刘璃能感觉到老兵对他的防备也减轻了不少。对于这片沼泽，没有人能比这些常年驻守在这里的老兵更有经验，而这些经验，正是此时刘璃急需的。


    老兵少了一只手臂，仅剩的右手也少了小指，走路不是很利索，左腿似乎也有隐疾。据说这位老兵是当初随着铁壁元帅伟德罗战斗的士兵之一，他在那场战斗中表现优异，跟随铁壁元帅在此处防守十年，直到元素潮汐平息。只是运气不太好，在战斗中屡次负伤，最后更是整条左臂都留在了防线上。伟德罗调离之时，他不想以残身拖累，主动留在这里，虽然已经无法战斗，但征战十年对沼泽区域的熟悉却指导了不知多少后辈，从说话的语气中可以看出，他对现在的生活很是满意。据老兵所说，他平生最大的心愿就是不让沼泽中的危险生物越过岗哨一步。


    老兵对刘璃感官不错，没有其他法师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也没有其他年轻人的浮躁，还很机灵的知道打听情况，对刘璃的问题也是一一解答，甚至给他详细地讲解了进入沼泽之后需要注意的很多问题。虽然老兵不会法术，但十年元素潮汐期间与法师并肩作战的经历让他对施法者并不陌生，对施法者在沼泽区域的优势与劣势同样如数家珍。在与老兵的交谈中刘璃获益匪浅，对此次任务也更有信心。


    分别之时，老兵并没有告诉刘璃自己的名字，却不妨碍刘璃把这位让人尊敬的老人记在心里。绿色元素生命领域有断指再生的法术，老兵不愿离开这个奋斗一生的地方，刘璃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会还给老兵一副健全的躯体，以报答今日的教导之恩。这件事或许只有具备全系亲和的刘璃才能做到，其他主修绿色元素的施法者，在这个黑色元素活跃的区域需要时刻注意元素侵蚀，是没办法释放这种需要精细操控的法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