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王对王

    当刘璃再次睁开双眼，马车外已经是天光大亮了，他不知何时已经脱离了元素化形体状态，恢复了原本属于人类的躯体。一夜的冥想让刘璃冥想空间的状态愈发层次分明，再不复之前凝聚符文时那一片混沌的样子。湛蓝之上的元素洪流已经不再喷发，而节点之间的元素循环也稳定了下来，呈现出一副生生不息的样子。碎裂的晶簇也再次凝聚起来，只是这次却变成了一块完整的晶体，填充于冥想空间之中。


    “呵，这是在试炼场的地板上躺了一夜吗，真是……咦？”自言自语的刘璃环顾四周，却发现地面上出现了一些熟悉的东西，“一、二、三……嚯，居然有十四颗！”


    把玩着手中浑圆的晶石，刘璃开心得无以复加，这不正是当初在生命古树那里接受治疗之后，凝聚出来的那种堪比六阶魔晶的晶石吗？


    刘璃很穷，虽然作为一名施法者注定衣食无忧，但与其他四阶法师相比，刘璃是真的很穷。他不缺乏历练，生与死之间的考验让他的战斗经验堪称丰富，但极快的晋升速度却导致了他没有太多时间去收集各种资源。大多有望晋升高阶的施法者，都是在中阶时就已经开始着手储备建立法师塔的素材，但刘璃甚至还没有开始这项工作，甚至连建立法师塔的地点，都没有仔细考虑过。


    这十四颗元素结晶来的正是时候，虽然依翠瓦所言，这种结晶最好留以自用，不适合拿出去交换，但作为元素池和其他法阵的供能节点却是绰绰有余了。


    刘璃倒是有个想法，他打算将兰朵莉雅送给他的马车打造成堪比正规法师塔的程度，而不是像其他施法者那样，将法师塔固定在某个地方。之前凝聚专属符文时，刘璃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与其他几个小世界的联系，他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那些奇特的世界，在高阶之后注定要亲身走上一遭。而一座法师塔，则是对自身安全的最大保障。


    推开试炼场的大门，呈现在刘璃眼前的，是那条不知走过多少次，已经极其熟悉的走廊，只是在这熟悉的环境中，明显存在着几位……或者几只异物——哲和结正睡眼惺忪地从地上爬起，很显然它们两个昨晚也是席地而眠，而“闪”和“芒”两个小家伙儿依然还在睡着，蜷缩在角落里轻轻地打着呼噜。


    “你们有看到老师吗？”


    刘璃的提问就好像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两条化为人形的白龙听到刘璃的问题之后瞬间清醒过来，可见恐怖的魔女给它们留下了多么巨大的心理阴影。


    “呃，兰朵大人很早就离开了，她说让你尽快赶去奥罗沙堡。”


    “对了，她还说这里的事情已经解决了，让你不用再去理会城主的纠缠。”结补充道。


    将四只活物收回冥想空间，再将马车扔进储物空间的刘璃，向泽鲁斯的居所赶去，“也不知道魔女造访之后，泽鲁斯和芙蕾休息得怎么样，想必不会太好吧。”刘璃幸灾乐祸地想着。


    当刘璃再次见到泽鲁斯和芙蕾，两位资深间谍正顶着黑眼圈，焦躁不安地等待着他的回归，反倒是坐在一旁的琳神采奕奕，看样子昨晚休息得不错。


    “呼，刘璃，你终于回来了！”


    听完泽鲁斯的解释，刘璃才知道为什么他和芙蕾两人会是这样的状态。兰朵莉雅和莫里哀城主进行交易的地点，正是他们的居所，这让两位间谍尴尬之余又不免有些担心，尤其是在魔女离开之后，一直害怕遭到城主的报复，一刻都不敢放松警惕。对于他们来说，一夜不睡是常有的事，但时刻保持紧张状态也着实把两人累得够呛，高阶的压力压在心头，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的，他们两个可不知道莫里哀这个高阶其实是个“水货”。


    “琳，你没告诉他们吗？”刘璃看着一脸无辜的小萝莉，明显能从那看似天真无邪的大眼睛中看到一丝幸灾乐祸，显然她没有将莫里哀的真正实力告知二人。


    “唉，算了，我们出发吧，接下来还有一个难题需要面对呢。”长时间的相处已经让刘璃多少能理解兰朵莉雅命令背后的另一层深意了，前往奥罗沙堡势必要横穿正面战场，这正是魔女给他的下一项试炼。


    鲜血与钢铁，伴随着元素的舞动，这是刘璃第一次直面这个世界的战争。就纪律性而言，拜尔的军阵更胜一筹，但克洛诺斯帝国那看似散乱，实则暗含深意的布局却能与敌人打得有声有色。尤其是偶有佣兵突发奇想版的爆发，更是让人有一种神来之笔的感觉。


    其实从这战争中，就能看出两个帝国风格的差异。拜尔帝国不管是佣兵还是法师团，都有一种悍不畏死的气势，严酷的生存环境造就了钢铁般的纪律，让他们的战阵有若钢铁长城一般，给人坚不可摧之感。


    反观克洛诺斯帝国，因为有近半的战力来自佣兵，纪律性上比之拜尔帝国远远不如，但大多数佣兵，通常都有几手“压箱底的绝活”，让拜尔帝国本来十拿九稳的布局经常出现这样或那样的意外。佣兵队伍缺少严谨，在生死方面却看得很淡，这个常年把脑袋挂在腰带上的行当让他们往往能大笑着面对死亡，其气势一点也不输于拜尔的正规军团。


    “这怎么过去。”掩藏在战场边缘的四人看着如火如荼的战争场面，一时间有点傻眼。因为佣兵的“搅局”，整个战场乱成一锅粥一样，让原本打算悄然通过的刘璃不得不放弃之前的设想。


    其实刘璃还有备用计划，只是这计划还没等启用就已经夭折了，他本打算让哲和结驮着几人直接飞过去，可是两条白龙说什么也不允许除刘璃之外的其他人爬上它们的背，就连已经十分熟悉的琳也在拒绝人物之中。刘璃与白龙是朋友，又有着共生关系，他能切实体会到它们的抗拒，自然不会再提过分的要求。


    “呐，刘璃，杀过去怎么样？”


    刘璃很头疼，他不仅要想办法冲过战场，抵达奥罗沙堡，还要时刻注意身边这只跃跃欲试的小萝莉。这并不容易，仅仅在战场边缘藏了十几分钟，他已经是第四次听到琳提这个要求了。


    “别闹，我可不想被高阶注意到，能悄悄过去是最好的。”


    刘璃却是不知道，就在此时此刻，在跟整个战场重叠的另一处虚无空间中，正有两位位于世界顶点的六阶正在对峙。


    ……


    “‘黑洞魔女’，你最好让开，初入六阶的你不是我的对手，我也不想耽误太多时间。”科伦神色倨傲，他承认兰朵莉雅的天赋，但也有属于老牌六阶的自信，虽然不希望与魔女正面对上，但若真的要打，他也不认为自己会输。


    “呵呵，老东西，强弱这种东西可不是修炼时间长短能决定的，不打过怎么知道。”兰朵莉雅的尊老爱幼向来是因人而异的，她对毫无关系的人，态度堪称冷漠，更别提这种隐隐敌对的老家伙，“你亲自出手打破平衡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别说把你拦在这里，就算揍你一顿也没有人敢说我什么。”


    科伦亲自出手打破威尔斯的布置，已是惹得兰朵莉雅不满，她巴不得打上一场，一来为威尔斯出气，二来以实战测试一下，晋升六阶之后自身的实力，此时在亚空间中拦下科伦也是有意为之。


    “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你那可爱的孙子就是被我抓走的，想知道我把他藏在哪里了吗？打过再说！”似是怕科伦战意不足，兰朵莉雅继续火上浇油。


    没有等科伦回应，遮天蔽日的黑色元素凝聚成一颗颗黑洞，随着漆黑的电弧闪耀，在魔女四周组成了一座庞大的法阵。战意澎湃的兰朵莉雅不会小看自己的对手，那毕竟是一名老牌六阶强者，由不得她不小心应对。


    以伊安为阵心，数百黑洞为节点，施放恐怖威能的漆黑电弧为路径，一座立体法阵——或许称其为“迷锁”更为恰当——被兰朵莉雅架构出来。她竟是用了一个晚上参透了莫里哀的迷锁研究资料，又加入了自身对魔法阵的深刻理解，在瞬时间布置了一座达到第三阶段的迷锁。


    见此情形，科伦再不敢大意，不管是为了自己的孙子，还是要挫一挫魔女的锐气，他都必须全力以赴。“迷锁”作为精灵族的防御核心，身为六阶施法者的科伦深知其中厉害。


    科伦手中法杖轻抬，一道道刺目的辉光迸发而出，莹白的光刺破了黑暗，为老法师披上了一身白袍。只是这辉光刺入“迷锁”之中，却如同冰雪消融般逐渐被大阵吞噬，除了崩坏了几处黑洞节点，再无其他建树。


    作为主修白色元素的六阶，科伦能选择的应对方法不多，除了正面相抗，根本无法通过分化、引导等方式破解兰朵莉雅的“迷锁”。再加上魔女打定主意要阻拦他，直接封锁了这处亚空间，这让科伦倍感头痛。


    现在的情况是，兰朵莉雅打定主意以“迷锁”围困和防守，科伦想突围出去只能凭借硬碰硬的攻击。只是白色法术的特性，注定了攻击方面的疲软，科伦根本没办法短时间内冲出重围。


    “哈，老东西，嘴上说得厉害，难道你就这么点本事吗？”


    似是受到兰朵莉雅狂言妄语的刺激，科伦一脸肉疼的表情，从怀里拿出了一块莹白色的晶石。这是他在西部荒漠绝地深处找到的奇物，里面蕴含着他根本无法理解的白色元素。若是刘璃看到这一幕，他一定会开心地跟科伦说一句：“这东西，我吃过不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