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龙王真血

    “龙王界域”本就是个回环空间，但它中央“竖井”底部的湛蓝空间却只是无尽穹顶中的一部分，若非只剩意识的刘璃此时无法维系对空间结构的感知，他应该能察觉到，这里不过是个边长十米左右的正五边形空间，而且……没有厚度。


    蕴含龙王意志的真血坠入界域之底后，各自占据了正五边形的一角，位置与刘璃冥想空间中的元素符文别无二致。刘璃的确无法维持对这处异样空间的感知，但在那些真血结晶与湛蓝融合之后，他第一时间察觉到了空间中的变化。


    随着真血结晶的融入，湛蓝不复之前的纯净，变得色彩缤纷，瑰丽异常。五种颜色的元素并非泾渭分明，而是在湛蓝中纠缠交织，而刘璃的意识，也随之被这元素乱流搅动撕裂，随着元素流的引导，一分为五地沉入真血结晶之中。


    黑，这是个如墨般黑的世界，刘璃融于其中的部分意识，仿佛能听到那自黑暗深处传来的，怨魂般的哀泣与悲鸣。这是太古黑龙之王的真血结晶世界，是“死灵界”刚刚从奥德大陆分离出去时留下的一块碎片。在这里，除了象征着“黑暗”与“死亡”两种特性的概念，再无其它。


    沉入黑色世界的刘璃这部分意识逐渐凝聚，最终形成了那枚独属于他的黑色符文，而隐藏在黑色世界背后，那属于肃荡龙王的意志也在此时显现。这道意志并未对刘璃说些什么，只传来一缕欣慰与认可的意念便消散无踪。随着黑龙之王意志的消散，在这界域之底的湛蓝空间中，黑色元素流骤然收缩，于一角凝聚成那枚专属于刘璃的黑色符文。


    虽然融于真血结晶中的意识碎片不能相互交流，但冥冥之中刘璃却将吸收顺序与太古龙王投入真血的顺序保持一致。吸收了克罗希司的真血结晶之后，他本能地将下一个目标放在了翠瓦的力量上。


    与克罗希司的真血世界截然相反，翠瓦的真血结晶中可谓光芒万丈，莹白的辉光充斥着每一个角落，明亮却并不刺眼。克罗希司的真血世界中有怨灵的低声呢喃，这里却满是风铃般清脆悦耳的叮当声，那声音并不杂乱，秩序井然。


    刘璃最擅长的依然是黑色法术不假，但最熟悉的，却是回生龙王的力量。那从未断开的共生关系一直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刘璃，而现在正是收获之时。在这片纯白的空间中，属于刘璃的盾形白色符文凝聚得轻而易举，在湛蓝空间中的白色元素流也随之收缩，专属符文显现其中。


    刘璃本以为一切都会顺利地继续下去，但紧接着就在吸收红色真血结晶时遇到了麻烦。焚灭龙王达里迦已经逝去万年，失去主人滋养的真血结晶中，他留下的意识早已陷入一片混沌。刘璃吸收真血的最后一步，是通过展示自己的元素符文，获得龙王意志的认可，而混沌中的意志显然无法继续行使自己的职责。


    在充斥着红色的世界中，阵阵野兽的嘶吼响彻天地，灼热的火焰直上云霄，刘璃的专属红色符文早已于世界中央显现，但四周的元素却全然不为所动，依旧自顾自地爆发着。这里到处都是“灼热”与“混乱”的气息，而那些“混乱元素”正是扰乱刘璃吸收真血的罪魁祸首。


    就在达里迦的真血世界中，刘璃的分化意识陷入一筹莫展之际时，位于逐天龙王真血世界中的那部分意识却并未停止自己的动作。在这片淡蓝色为主的世界中，放眼望去只有极寒的冰晶，若非刘璃此时只有意识，都不知道该如何在这凝固的世界中移动。太古蓝龙之王的真血世界同样不是寂静无声，这里充满了梦呓般的呢喃，让刘璃在这里的意识不胜其烦，杂念丛生。


    不过刘璃对蓝色专属符文的凝聚却并未受到那些纷乱嘈杂的声音影响，拥有百分之三十一“幻界”掌控权的他，对“幻界”的初始形态具备一定程度的抵抗力。再加上德洛马为了减轻刘璃的负担，选择承载力量的媒介并非血液，而是颈部最坚固的鳞片，更是让刘璃受到幻觉的影响进一步降低。随着形态不定的蓝色符文成型，湛蓝空间中纠缠交错的元素流，只剩红与绿两种颜色。


    如果说达里迦的真血世界中，刘璃那部分意识是凝聚了符文之后，世界中的元素无动于衷才一筹莫展，那么在醒眠龙王的真血世界里，刘璃想凝聚符文都感觉无处着手。元素符文，究其本质还是元素，在之前几个龙血世界中，刘璃凝聚专属符文时，利用的正是原本就存在于其中的各色元素，只是需要将元素的掌控权握在手中。但在这个纯净如翡翠的墨绿世界中，他无论怎么鼓动精神力，周围的绿色元素皆不为所动。


    蕴含醒眠龙王力量的，是她的龙角。而龙角作为龙晶的延伸，其中的绿色元素不仅表现出极其稳固的特性，丽丝留下的那一缕意志也是出奇的坚韧。


    刘璃想调动这里的元素需要水磨的功夫，花费的时间决计不会短，所幸他融入龙角的意识察觉不到其它几枚龙王真血的吸收过程，不然很可能会在对比之下心态失衡，转而尝试其它办法，却不知道丽丝要的，正是让他放慢速度，用心感悟。


    丽丝的准备不可谓不充分，达里迦的真血结晶中存在的隐患，只有依靠绿色或者黑色这两种临色元素可以弥补。醒眠龙王知道目前唯一没有在奥德大陆这一端封印的，就只剩下通往克罗希司掌管的“死灵界”空间裂口，所以默默接过了这个重任，不惜永远损失一支龙角，也要将这隐患消弭。


    耐心是施法者必备的素质之一，而刘璃在这方面一向做得不错，即便利用醒眠龙王真血世界中的元素凝结符文再困难，他也没有丁点要放弃的意思。


    如果说其他几条太古龙王的真血世界，是它们掌控的次级世界最初的样子，那么丽丝的龙角中开辟的世界，则蕴含了“源生界”从古至今的演化过程。


    刘璃已经放弃了直接利用这里的元素凝聚符文，从而吸收丽丝的力量，而是将自身的这部分意识完全沉浸于世界之中，感悟其中的种种变化。


    在万年前，那场灾变还未降临时，丽丝的“源生界”在奥德大陆所有的次级世界中，平衡性都是数一数二的。那里不像“恶魔界”那样终年征战不休，也不像“幻界”那样亦幻亦真，更不同于翠瓦的“天界”那般秩序井然，唯有克罗希司掌管的“死灵界”可以与之相提并论，这还是因为太古黑龙之王利用全能，钻了“死亡并非终结”的空子。可以说“源生界”的平衡性，甚至可以与奥德大陆这个主世界媲美。


    刘璃此刻正在感悟的，正是“源生界”从诞生到兴盛，再到万年前经历灾变之后的衰退，最后到如今渐渐恢复往昔荣光的整个过程中，绿色元素的变化。


    对于“生命元素”刘璃自认还是有一定了解的，不仅仅因为亲密友人的身份申请下一任生命祭司，多次与生命古树的交流同样是极其重要的原因。但他对绿色元素的另一种特性——“真实”的本质——却始终知之甚少。


    刘璃的确拥有绿色专属符文，也清楚“真实元素”的外在表现形式，甚至利用这种元素施展法术都不成问题，但他却不知道“真实元素”为什么会表现出这样的特性。直到此时与丽丝的真血世界完全融合，亲身感悟了整个“源生界”自诞生以来的兴衰，刘璃才终于有所领悟。


    “真实元素”表现出的惰性并非因为它一成不变，事实上这种元素无时无刻不处于衍化的过程之中，只是它不会受到外界因素的影响，同样也极难被察觉罢了，若非刘璃将意识完全沉浸于丽丝的真血世界之中，他还不知要何时才能认识到这样奇异的特性。


    刘璃想在这个世界中，凭借分化出的这一缕意识凝聚专属符文，欠缺的正是对“真实元素”的掌控力度。而当他能如臂使指地操控丽丝真血世界中的元素时，凭借自身意识的反馈，虽然做不到在不同的真血世界间直接交流，但梳理另一处真血世界的红色元素，也再不是什么难题。


    ……


    “也不知道小刘璃那边怎么样了，这都已经过去三天了……”守在“竖井”边的翠瓦轻声嘀咕着。早在三天之前，刘璃刚刚进入界域之底不久，白龙姐姐凭借与自身真血那时有时无的感应，就知道刘璃已经吸收了她的力量。但如今三天已过，刘璃那边却再没半点动静，这让她不免有些担心。


    “咦？终于开始了？”回答翠瓦的并非闭眼假寐的克罗希司，而是几分钟前还在发出鼾声的丽丝。醒眠龙王付出了一支龙角，与真血世界的联系更加紧密，虽然不能掌控其中的变化，但实时监视里面的状态却是足以做到的。就在翠瓦低语的同时，丽丝察觉到自己留在龙角中的那缕意志，被悄然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