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再次的死亡

    “这岩兽还真是没完没了啊。”坐在刘璃身旁的鲍威尔感叹着，手中的磨刀石划过巨剑的的噪音却没有停歇的迹象，不过他的声音中却带着一丝轻松。四天来整个团队不管是佣兵还是商人都被神出鬼没的岩兽折腾得够呛，一想到明天就能走出这该死的横断裂谷，坐在篝火旁休息的众人都有些迫不及待了。整支队伍的气氛比前些天好上不少，在恒的战歌加持下，尽管伤员不少，但依然保持着零死亡的数据，在其他人看来这简直是个奇迹，也从侧面反映了一个娴熟的施法者在队伍中起到的作用。不过其他人看刘璃的目光也愈发奇怪了，如果目光能杀人，刘璃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这些满含妒意的目光焚烧殆尽，这实在是太让人……开心了。


    由于伤员太多，恒在刚刚的战斗结束之后让出了自己的马车，此刻整个人都靠在刘璃身上，看样子已经睡过去了，完全无视了鲍威尔制造的噪音。嘛，反正其他人对此也已经见怪不怪了，甚至有人打算向刘璃请教有没有什么秘诀，运气好自己也能勾搭个精灵回来。


    “行了，你也赶快睡吧。”鲍威尔对此也很无奈，做佣兵几十年都没遇到过这种事情。他知道刘璃是威尔斯两年前救回来的，在卡斯菲尔城学习魔法两年间从来没有出过远门，谁能想到第一次出门就勾搭上了一只精灵，反正在他看来这绝对是勾搭上了。天地良心，自己本来打算把手下那小子培养起来接任团长之后，讨个老婆过安稳日子呢，谁知一次平常的护送任务中也能被喂一嘴狗粮。“明天照顾好你的小精灵，一般来说最后一天岩兽的袭击才是最恐怖的。”


    鲍威尔离开后，刘璃并没有直接进入睡眠，而是沉入了自己的冥想空间。交杂在一起的晶簇在湛蓝的辉光下依旧璀璨闪耀着，刘璃从未放弃过对于那湛蓝的探究。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是它的原因，如果想要回去地球，想必也少不了它的参与。回想起之前威尔斯的教导，红、绿、白、蓝、黑五种颜色的元素代表的意义——灼热、生命、光明、霜寒、黑暗，随着对这个世界了解的加深，刘璃越来越觉得老威尔斯对他讲述的这些似乎并不全面，其中缺少了很多关键的东西，他并不认为自己的老师刻意隐瞒，而是法师的传承本身的不完整才导致这样的结果。虽然现在就考虑这些问题，对于一名一阶初级法师来说实在是太早了点，但刘璃总感觉自己似乎就要抓到些什么，就好像那隐藏在迷雾之中飘忽不定的影子，虽然能明显的感觉到它的存在，却始终没办法抓到手中。


    天光大亮，刘璃也从冥想中退了出来。沐浴在朝阳的晨光中，对于元素的理解似乎也加深了一分，就好像那飘忽不定的影子终于碰到了指尖，只需要再往前一点点，就能从那隐约可见的影子上，撕下一点“真实”。


    匆匆地吃了点东西，刘璃收摄心神。他知道，随着太阳的升起，岩兽的袭击也定会如期而至。今天的战斗或许会更加艰难，但却是必须踏过的阻碍，自己的未来绝不会止步于此。


    “恒！战歌！”不需要太多的言语，只要一句简单的提示恒就会明白刘璃想要表达的意思，曲调随之一转，明快的节奏转向沉稳浑厚。战场上，佣兵们的动作也随之变得更加有力，岌岌可危的防线再次稳定了下来。


    “大叔！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刘璃抽空翻上马车，看着整个战场的情况，对着鲍威尔大喊。


    “我也知道！”鲍威尔一边回话，手上动作不停，巨剑的劈砍对岩兽造成的伤害有限，鲍威尔现在基本都是用拍的，靠着强大的力量和武器的重量把岩兽拍飞出去。“可它们太多了！”


    “冲吧，冲出去还有希望！”鲍威尔知道刘璃说的是事实，商队一起往前冲的确有很大的机会冲出裂谷，只要佣兵团组成一个锋矢，在恒的加持下从裂谷范围突围而出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但是，这其中有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谁来断后。


    “我也知道！”鲍威尔再次在心中强调了一遍，可事实上，他做不到。整个佣兵团，在武力方面可以带领团员们打头阵的人只有他和刘璃两个，恒虽然有着整个团队最为高超的实力，却因职业所限导致她并不适合带队冲锋，至于商队的那些人，不添乱已经很不错了，战斗方面是绝对指望不上他们的。鲍威尔走这条路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虽然每一次都会有一些团员因为运气太差在这丢了性命，却也从来没见过岩兽会如此的疯狂。


    刘璃没办法带队冲出去，他加入队伍的时间太短，和其他人也没有默契的配合，鲍威尔知道能带队冲出去的只有自己。但留下刘璃断后这种事他也做不出来，且不说答应莉儿要保护刘璃，也不谈若是在这里让刘璃有什么闪失威尔斯的反应，就断后这任务也决计不是一个人就能完成的。裂谷的地形的确比较狭窄，但再怎么说也足以容纳三辆马车并行，一个人不可能防守住这么大的范围。即便真的狠下心来让刘璃带队断后，势必也要再留几个人和他一起，但同样也会由于默契度的不足导致功亏一篑。


    “别犹豫了！团长！”这是刘璃第一次正经的以团长称呼鲍威尔。


    “收缩！”鲍威尔声音中的愤怒是个人就能察觉，“艾拉、卡尔、菲兹，你们三个随刘璃断后，其他人准备，跟我冲出去！”


    “不用，我一个人就好，团长，你知道的……”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刘璃已经顾不得再隐瞒自己是施法者的身份了。“恒，你也一起走！放心，我死不了的，想想生命古树。”一句话阻止了想跟着自己一起留下的精灵，同时顺手甩出了手中的“延辉”，“恒，帮我收好了，如果我没跟上就在艾伦诺等我。”眼看着刘璃把自己的武器都扔了过来，几个有血性的佣兵差点返回身去帮忙，但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们僵在原地。


    右手甩向身后，取出枪杖的刘璃整个人的气势也为之一变。随着冥想空间中湛蓝色的光辉极速闪耀，紫红色的电芒从枪杖上激射而出，又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一样，始终游离在刘璃身边。


    “刘璃居然是个法师？”目瞪口呆的佣兵们像是忘了自己身处危险之中，呆立在原地。


    “都发什么呆呢，快跟上！”直到被鲍威尔的吼声惊醒，才想起来此刻究竟该做些什么。看着断后的刘璃，鲍威尔这才明白为什么刘璃不需要有人跟着一起断后，在那紫红色电弧弥漫的环境中，其他人除了添乱也再没有什么能做的事了。


    战歌声响起，完全不同于精灵族一贯的风格，曲调中充斥着肃杀之气。这是一支没有阶位的战歌，只有在生命古树面对威胁时才会被奏响，它的强化效果是全方位的，代价则是演奏者与受术者在乐曲结束之后魔力与体力的双重透支，而此刻受到战歌加持的，只有刘璃一人。


    刘璃能从战歌里听出恒的不舍，却也无暇顾及，如潮水般涌来的岩兽已经近在眼前。


    “电震！”刘璃早已开启“全知”状态，他不仅能察觉到岩兽的每一个动作中的各种细节，也能看到弥散于空间中的红色元素，正以极快的速度向自己汇聚而来。手持枪杖，甩出耀眼的电弧在空间中凝而不散，随着刘璃极速舞动的长枪，一道道电弧相互交织，逐渐形成了一张巨网，而接触到电弧的岩兽们，就像落在蛛网上的蝴蝶，任凭如何奋力挣扎，也无法摆脱束缚。即便还有些从岩壁上冲出来的漏网之鱼，也再无法对车队构成威胁。


    “那么接下来，试试这个吧。”刘璃挥舞枪杖，阻拦那些从岩壁中冲出来，试图靠近自己的漏网者，口中的念咒却也没有因此停歇。脑海中的湛蓝脉动的愈发急促，随着魔法的架构趋于完整，一点腥红于湛蓝表面浮现。


    “闪！”一个瞬间，刘璃也数不清楚自己究竟刺出了多少枪，每一击都点在岩兽的岩核位置，细小的紫红色电芒激射，似乎并没有什么威力，但在下一刻……“冲！”


    就在刘璃开口的刹那，冥想空间中，那湛蓝表面仿佛被腥红涂满，但周围的紫红色的电芒却反倒变成了湛蓝色。有别于一般法师手中能掌握的电芒，那种几乎能让人致盲的闪光，只有大自然中的雷电才有如此威势。


    岩兽们由岩石构成的躯体，在电光爆闪中逐渐瓦解，暴露在外的岩核上，细小的裂纹逐渐密集，随即爆散开来，化为齑粉。一击之下，刘璃面前的岩兽一扫而空，就连裂谷的山壁，也在这一击之下遍布裂痕。


    一记“闪冲”，几乎掏空了刘璃所有的魔力，强忍着昏厥的冲动，眼前发黑的刘璃艰难地迈动双腿，缓慢走向裂谷的出口。就在距离出口只剩下两步距离之时，一阵心悸让刘璃汗毛乍起，来不及犹豫，枪杖横在胸前，却也无力阻挡那从山壁内突然冲出的岩兽的撞击，胸骨碎裂，肋骨刺入脏器的疼痛让刘璃再也无法保持清醒。


    “终究，还是死了一次。”这是刘璃昏迷之前最后一个念头。好在这一击之下，刘璃借着力道飞出了裂谷，而岩兽，也从未有过离开裂谷的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