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376 论道

    眼前的这个小道士，看着也就十五六，往大里说，十七八.....这家伙说自己六十二啦？！我不是不信，我是不能信！谁见过六十二岁的小鲜肉？我的下巴差点儿惊掉了。


    “你......你......六十二岁了？”


    张承禹笑了笑：


    “是，延年益寿是我正一道的一件好处。遥想当年我老祖天师在龙虎山用三年时间炼成九天神丹后，已六十余矣，吃了神丹容貌益少，“返老还童”，像30岁左右的人。我依此法修炼，今天倒是让周居士见笑了。”


    这有什么见笑的？不知道有多少男男女女做梦都想拥有这个技能……不由得喃喃地道：


    “这可是多少芸芸众生梦寐以求的……”


    张承禹点了点头：


    “很多人都会被眼前的事物迷惑，其实人生如白驹过隙，区区数十年，即便是延年益寿，又能多做多少事情呢？”


    这句话我倒是挺认同，平时不怎么喜欢掉书包，此时不由得感慨了一句曹操的《龟虽寿》：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张承禹待我念完，叹了口气：


    “周居士历经了一次轮回，还是壮心不已啊……”


    他提到我一次轮回，我才又把思绪拉了回来，还是先把正事儿问明白再说，于是抬头说道：


    “恕我眼拙，之前不认识真神，刚刚对天师冒犯了。”


    张承禹摇了摇头：


    “这倒不怪居士，是贫道先动的手。居士在北方名声大噪，我也是想看看居士道术修行的到底如何……”


    他这句话引起了我的好奇，有这么一位高人在眼前，不说让他指点指点，就是品评几句，也是千载难逢。


    “天师，您说我这道术？……”


    张承禹叹了口气，连连摇头：


    “我本以为居士您转世投胎了，又在北方闯出了这么大的名号，今世一定进境非凡……可惜啊……”


    听他的口气，是说我今世还不如前世？


    不过这早就是我知道的事情了，我本来就没有周淳罡那么厉害，所以心中倒也不以为意：


    “嗯，确实，我的能耐照比前世周淳罡差得远了。”


    张承禹很不以为然，继续连连摇头：


    “唉……你还是没明白，居士所说的能耐，无非就是好勇斗武，致人死命的绝技罢了。而贫道所说的修为，确实修道的境界。”


    修道的境界？这个更没什么可说的了，我本无心向道，只是


    被逼上梁山罢了，于是咧开嘴一笑：


    “天师，我对修道一无所知，修炼的这点儿道术，纯属是被逼无奈。您说我好勇斗狠，这也没错，这些日子以来，一直被逼着好勇斗狠，想不打都不行……”


    张承禹听到这里，终于点了点头，又拿起茶壶来，倒了一杯给我：


    “可惜啊……可惜。居士天资聪颖，悟性奇高，可惜啦……”


    我估摸着他是说可惜了我这块修道的材料，接过茶杯，一口喝干了：


    “也没什么可惜的，我可能是有点儿小聪明，可是没什么大智慧。学些道法的皮毛，也只是为了自保。至于最近干了几件事儿，我自己也没觉得有什么了不起。都是事儿赶着事儿，赶到那里了。我没有我前世那么大的野心，又开宗立派啥的，只想平平稳稳度过这辈子，但求问心无愧就好。”


    张承禹也呷了一口茶，缓缓地点了点头：


    “贫道有句话，想对居士说，请居士莫要见怪。”


    “天师客气了，有什么话尽管说。”


    “不是贫道托大……以贫道修行多年来看，居士的道术，只学到了皮毛。达到这番境界，已达瓶颈，再修炼下去也难有更高的进境。您的前世周淳罡应该早看到了这一点，所以除了修习道术，还练就了一身武艺。但是居士您……”


    我连连点头：


    “这个我知道，周淳罡武艺超群，我呢……连体操都做不好。不过我就是一个俗人，本来就无心向道。这里的事儿了结了，我可能还会找个公司上班，过正常人的生活。至于道法上进境不进境的，并不放在心上。”


    张承禹笑了笑：


    “居士刚刚还说，青春常驻，延年益寿是人人都梦寐以求呢？”


    我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天师别当真了。说实话，我更觉得这事儿强求无益，生老病死，乃是自然规律，修炼固然有好处，顺其自然也未必就不好。况且这些日子这阴间阳间来回逛了几圈儿，生生死死的，也看得淡了……”


    张承禹没有答话，拿起茶壶，又倒了杯茶给我：


    “居士说自己只有小聪明，没有大智慧，实在是过谦了……”


    我眨了眨眼，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反正听着是夸我的话，随口答了句：


    “天师过奖了……”


    张承禹估计是看出了我一头雾水，又笑了笑说了一句：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这可不是什么小聪明啊……”


    我这才知道，是我刚才那句生老病死，顺其自然的话让张承禹感慨了，


    所以赶紧说道：


    “唉，在天师面前胡说八道，献丑了，献丑了……”


    张承禹摇了摇头：


    “我本有心将居士收入我正一道门下……唉……奈何明月照沟渠啊……”


    我心里这个悔啊，这张天师，早不说要收我的事儿，这会儿才说。这张天师的能耐我刚刚可是见过的。他说我现在学了点儿道法的皮毛，如果能教我点儿真功夫，能学到他十分之一，就可以在江湖上横着走了。……可惜刚才把话说得太满了，不知道现在改口还来不来得及。


    “天师的意思是？”


    张承禹答道：


    “居士可愿意加入我正一道门下，重新修习道法？如果愿意，你我明日启程，我带居士回龙虎山，在山中修行七八个春秋，定有小成……”


    去哪儿？龙虎山？七八年？明日启程？


    我皱了皱眉头，这几条没有一件我能做到的。张天师的道法确实令人羡慕，就算再不济，还能返老还童呢。可惜，野仙们的事情还没解决，连个头绪都没有！黑衣人、杨光明这两伙人……或许是一伙人，很明显是冲着我来的。我在这里的事情还没办完！哪能隐居山林修炼什么道法？


    想到这里，我把茶杯轻轻放在茶海上，正色道：


    “多谢天师能瞧得起我，不是我不识好歹，实在是因为这里有太多的俗务放不下，没办法跟着天师去修行。”


    “我明白，我明白，很好很好……”


    张承禹说道这里，忽然也收起了笑容，正色道：


    “周居士，你的今世尚且没有走上歧途。但是你的前世是曾经有过过失的！贫道盼你能以前世为戒，今生不要行差踏错！贫道的手段，你是见过的……”


    这话说得可是挺重，我听着心里挺别扭，前一刻还想收我当徒弟，徒弟没收成，咋地？就想翻脸呐？


    我没好气地说道：


    “都说张天师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如果您看我今后会作奸犯科，为祸人间，不如现在就动手灭了我，省得您心里难受，我自己变坏，心里也不爽！”


    张承禹哈哈大笑：


    “居士说笑了，来来，喝茶喝茶……”


    我不喜欢喝茶，这一小杯一小杯的，喝着真不爽利。摇了摇头：


    “不喝了，不喝了……天师，您今天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么？”


    张天师又笑了笑，对我说道：


    “正是。想和居士认识一下而已，别无他意。”


    我心里好不失望，叹了口气：


    “就没别的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