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华沙

　　旧的楼房隔间里，一个穿着背带裤的小男孩坐在桌子上，他的父母正在分一个盆里的土豆与白菜叶混合的食物。小男孩看着不远处窗台上挂着的半根腊肠，吞了吞自己的口水。

　　从几天前，华沙上空出现了德国轰炸机的时候开始，华沙就开始施行食物配给制度，很多市民因为领不到粮食忍饥挨饿，可是政府依旧相信战争最终会向着有利他们的方向行驶。不过遗憾的是很多消息灵通的波兰人都不相信政府的说辞，他们拖着自己的行李还有亲人向东南逃跑。

　　“听说，德国人已经打到罗兹了？”男孩的母亲一边用勺子搅拌着盆里的食物，一边有些心不在焉的问道。最近华沙的局势已经非常不妙了，很多人都开始收拾行李，随时准备离开这座距离前线越来越近的城市。

　　“那是几天前的事情了，我们的军队简直就是一群废物。”男人吃了一口土豆，语气里充满了不甘和懊恼：“我们军队群简直就是一群废物，他们几十万人都没办法阻止德军一天。”

　　女人一惊，抬起头来问道：“怎么？前线又败了？”

　　“我在电话接线处，知道的东西多一点。”男人放下手里的勺子，叹了一口气说道：“昨天的消息，德国估计现在就在华沙城外十几公里的地方了。”

　　女人显然被这个消息震惊了，看着自己的丈夫，好半天才开口说道：“我的天啊。德国人已经打到这么近的地方了？怪不得这几天德国飞机来的越来越频繁了。”

　　“轰！”突然整个房间都颤抖了一下，天花板上的灰尘都被震落了下来，屋子里正在望着腊肠发呆的小男孩被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吓得大哭起来，吊灯吱吱呀呀的晃动着。

　　平静的生活最终还是被打破了，战争曾经距离这里是那么的遥远，现在却近在咫尺了。一个国家的首都最终要被战火波及，这已经是一件令人绝望的事情。

　　“看好孩子，到桌子底下去别乱动，我出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男人擦了擦嘴，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推开门走出了自己的屋子，然后沿着楼梯下到一楼，出了自己的楼栋。

　　他一出楼栋就看见不远处一个三层楼房已经倒塌了，旁边是两个倒在地上的行人，倒塌的楼房处就是一个大坑。大坑中央还往外冒着轻烟。

　　周围已经有零星一些人围着圈远远的看着，他赶紧跑过去，发现地上躺着一个中年妇女，还有一个穿着呢绒大衣的老头。看起来，两个人都被弹片还有碎石击中了。

　　“为什么不拉防空警报呢？”一个站在不远处看热闹的市民惊恐的看着地上的尸体，问身边的同伴。

　　他的同伴也有些不知所措：“也许是飞机来的太突然了，也许是……”

　　“这是203毫米口径的榴弹炮！”当过兵，而且是当过炮兵的波兰男人指着地上的大坑说道：“这不是空军飞机丢下来的炸弹，这是大炮。”

　　“不可能……大炮才能打多远？”一个年轻人脸色煞白地问道：“德国的军队……打到郊区了？”

　　“如果我是你们，就赶紧回家，把东西收拾收拾，然后带着孩子赶紧离开这里，华沙已经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了。”男人大声的向周围的市民提醒道：“快离开这里！”

　　不远处，几十名扛着枪的波兰士兵正在向这边走过来，他们也发现了炮击的地点，赶过来查看周围的情况。

　　“都散开吧！没有什么好看的！”后面的步兵开始驱赶周围看热闹的人群，看热闹的都被赶到了好远的地方。

　　为首的军官示意士兵把当过兵的男人留下了，他看了看男人的脸庞，然后开口问道：“先生，我看你应该是当过兵，说实话我对这件事毫无头绪，你能告诉我你知道的么？”

　　“这是我们波兰的203毫米口径榴弹炮，是那种特别笨重的大型火炮，移动起来并不方便。”男人想了想开口说道：“我当兵的时候就在波德边境上用过这种火炮。”

　　“你是说，这是我们自己人的误伤？”那军官问了一句，脸上堆满了期待的表情，看来他宁愿相信这是自己人的误伤，也不想相信德国人打过来了。

　　“恐怕是被德国人缴获的武器。”男人打破了年轻军官的幻想：“这种大炮一般都部署在边境上，不可能轻易挪动。这恐怕是德国人打到了距离这里十几公里之外的地方，才想到了用大炮先给我们报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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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说德国人已经打到华沙了？……我为什么才得到汇报？”贝当狠狠的挂断了电话，破口大骂他的指挥官们：“一群废物！都是白痴！他们有两百万军队，却被一百万德国人打败，一路上竟然没有一个地方可以坚守一天！”

　　“先生，去检查爆炸声音来源的部队回信说，是炮弹攻击，防空观察哨也反馈回了消息，声称他们没有发现德国飞机的入侵。”一名副官用手捂着电话的话筒，大声的汇报道。

　　“炮弹？炮弹攻击怎么会打到华沙？他们已经距离这么近了？他们不是应该还在几十公里之外呢么？”贝当大声地喊道：“最后一次联系波麦腊尼亚军团是什么时候？他们现在应该在华沙的北部地区布置防线！为什么还没有他们的消息？”

　　“波特诺斯基将军最后一次来电，说他们正在和追击他们的德国军队猛烈交火，他说下午的时候他的部分军队就可以赶到波兰北方。”副官立刻回答道。

　　“英国和法国人背信弃义！他们和德国人眉来眼去，最后把忠实的盟友卖给凶狠的豺狼！等着吧！总有一天他们都会吃到自己种下的苦果！一个也跑不掉！一个也跑不掉！”贝当大声的咆哮，怒火中烧的摔了他能拿得起来的一切东西。

　　“先生，如果不行的话，我们就退往南部地区吧？在那里我们至少能躲一阵子，看看到时候英国和法国做什么解释。”秘书在一边劝道。

　　“他们不会给一个灭亡的国家任何解释！”贝当摆了摆手说道：“而且这个时候逃跑，已经晚了！南面的德国军队已经控制了大片地区，我们再也没有立锥之地了。”

　　“先生……我们，难道就在这里坐以待毙不成？”秘书有些后怕地说道：“如果他们再前进几千米，就可以把炮弹直接打在我们的头顶上了！”

　　“我有什么办法？我的国防部长，陆军司令，交通部长，还有民政部长，都已经逃跑了！我现在还无法确定到底有多少军队还可以调派，还有多少预备役人员可以动员起来……”

　　“那就让我全权负责华沙的防卫工作吧。”一名军官走了进来，他是波兰华沙军团的司令纳萨尔——负责整个华沙附近地区的防御。

　　他早在一周之前就开始命令部队在华沙周围布置防御，挖掘战壕和防御工事，在主要的防御地段上挖设反坦克壕沟，埋设地雷。他建议在华沙的主要地段部署防空大炮，可是这个提议被否决了，理由是“会引起市民恐慌”。

　　可是市民依旧还是恐慌了，德国轰炸机两天前开始频繁光顾华沙上空，投下了几十吨的炸弹，摧毁了华沙很多民宅还有军事设施。

　　不过因为这个叫纳萨尔的将军坚持，华沙附近并不是毫无战备，反而成为了整个波兰战备最好的城市。这些预先构筑的防御工事给华沙的5万名守军提供了信心和勇气，他们决定和这座城市共存亡。

　　“我命令里接管附近所有波兰士兵的指挥权！把他们聚拢在一起，包围华沙！”贝当最近这几天一直和这个纳萨尔在一起，纳萨尔也成了他最信任的陆军将领，于是贝当他大声的命令道：“不许让德国人再前进一步！胜利最终会属于我们！”

　　纳萨尔从来没有相信胜利会属于波兰，从德国合围罗兹军团之后，他就更不相信这个口号了。他现在能做的只是履行一个军人的职责，保卫他的祖国到最后一刻。

　　他接到了这个命令之后立刻赶回到了自己的指挥所，开始确认起自己能够调配的部队数目来。很快他得到了一个更加让人沮丧的消息，就在刚才，德国人再一次炮击了华沙，六发炮弹击中了华沙城区西北部的建筑物，造成了几十名平民的伤亡。

　　不过也并不都是坏消息，华沙可以武装起来的预备役士兵大约有两万人，算上警察和真正的防御部队，纳萨尔可以集结起整整8万名“士兵”来防御德国人的进攻。

　　另外，一直没有消息的波麦腊尼亚军团也恢复了联络，他们被包围在了距离华沙三十公里外的地方，突围显然已经不可能了，波特诺斯基打算带领这些一路溃败到华沙城下的军队死守阵地，坚持到最后一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