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石建军,几乎所有的人在听闻这个名字后,都把目光齐刷刷地集中在豹头身上,只有宋局长心知内情,安坐如山。

  石建军定了定神,继续往下念道:“……性别:男;民族:汉;出生日期:一九七一年五月十三日;学历:初中;政治面貌:党员。

  一九八七年九月毕业于A市第三中学,同年十一月入伍,服役于××军区特种兵大队。

  一九九二年八月转业,参与执行A市公安局‘收割行动’。”

  这份履历到此便戛然而止,虽然行文简单,但字句间已透露出惊人的信息。

  “你小子是警察?”阿华瞪起眼睛,用难以置信的口吻问道。

  豹头没有回答,他挺起胸膛,身体坐得笔直,似乎想用这样的气质与自己多年来的江湖形象划清界限。

  在场的其他人也都听明白了:这个名叫钱要彬的嫌疑人早在十一年前便已是警方的一员。而他此后却浪迹江湖,其履历也被封存在绝密档案中,这一切恐怕都和文末提到的“收割行动”有关。这到底是一次什么样的行动?为什么要让一个特种兵出身的警员潜伏于黑道逾十年之久?

  宋局长选择了一种最直观的方式来解开众人的困惑。他从那叠文件中又挑出两页来递给石建军:“把这两份也念一下。”

  石建军接过来,首先念的一页是:“省公安厅关于同意A市公安局展开‘收割行动’的批文——经省公安厅党委会讨论决定,现同意A市公安局按计划展开‘收割行动’。行动由A市公安局肖华局长任总指挥,协调各小组工作。对于打入邓骅涉黑集团内部的人选,务必不要选用本市在编的公安干警,可考虑从兄弟单位借调。无论如何,要严格做好保密工作,确保潜伏同志的生命安全。××省公安厅,一九九二年七月二十六日。”

  接下来翻过一页,第二页的内容是:“××军区特种兵大队关于钱要彬同志转业情况的说明——钱要彬同志自一九八七年十一月入伍,于我队服役。其间业务素质过硬,政治立场坚定,是我队重点培养的优秀战士。一九九二年八月,我队接到××省A市公安局来函,希望借调钱要彬同志回地方参与警方的特殊任务。经大队讨论,军区领导批准,钱要彬同志的转业手续已经办妥,人事关系转入A市公安局。因警方任务需要,对外宣称钱要彬同志因违反军纪被清除出队,公开的人事档案打回原籍。此函作为日后的证明文件,留A市公安局妥善保存。××军区特种兵大队,一九九二年八月十七日。”

  这两份文件一念,情况便更加明了。阿华瞪圆了眼睛盯着豹头,心中纠结一团,难辨滋味。他先前只恨对方见利忘义,现在才知道,原来豹头自始至终就是为了摧毁龙宇集团而来,难道这就是对方所说的“十年来一直坚持的信仰”?

  一时之间,阿华不知道该怎样去认识眼前这个相处了十年的兄弟。他憋了半天,只从牙缝里干干地挤出几个字来:“好,很好……”

  不知是身份披露的缘故,还是受到阿华的情绪感染,豹头的眼角隐隐泛起些许泪光。他转过头来涩咽道:“阿华,你我各司其职……希望你不要恨我。”

  阿华只是苦笑,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关于钱要彬同志的情况,大家现在都了解了吧?”对面的宋局长环视了审讯席一圈,最后把目光停留在田所长身上。

  田所长会意,连忙吩咐那两个押送管教:“快把钱警官放开。”

  管教们不敢怠慢,掏出钥匙给豹头下了械具。其中一人还低声打起招呼:“钱警官,这些天多有得罪,不好意思了。”

  豹头摇摇头,表示不碍事。然后他慢慢站起身,跟着管教向栅栏外走去。

  宋局长这时也起身离席,向着铁门处迎去,其余众人自然都跟在他的身后。当豹头走出铁门的一刹那,宋局长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抑扬顿挫地说道:“钱要彬同志,这些年你辛苦了!你受委屈了!”

  钱要彬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有满腔的话语要说,但此刻的心情又让他实在难以用语言来表达。

  “来,你先坐下,我还有一个文件要宣读。”宋局长一边说一边拉着钱要彬的手,让他去坐自己居中的那个座位。钱要彬忙不迭推辞:“不不,宋局长,您先坐!”

  “哎,今天我们都是为你而来,你不坐,我们谁也不坐!”宋局长不由分说把钱要彬按在座位上。他自己则站在席前。剩下石建军罗飞等人心知少一个座位,现在这情况谁也不合适先坐,便齐刷刷站了一片,场面颇有些滑稽。

  宋局长拿过自己的黑色公文包,从里面摸出一份文件,大声宣读起来:“任命书——经A市公安局党委会讨论,省公安厅人事处批复,现任命钱要彬同志为A市公安局治安大队副大队长。即日上任。A市公安局,二零零三年十月十一日。”

  钱要彬在宋局长开始宣读的时候便已站起来,听完全文后他立刻“啪”地敬了一个警礼,动作苍劲有力。

  “好啊。”宋局长拍着钱要彬的肩膀赞叹道,“当年我就说过,你是我见到过的人里面,敬礼敬得最标准的。现在比以前,还是一点不差。”

  钱要彬接过任命书收好。宋局长把他拉到石建军面前,介绍说:“这是治安大队现任的石建军队长,你们要好好合作,把‘收割计划’的扫尾处理干净。”

  “您就放心吧。”石建军主动抢上来和钱要彬热情握手。

  宋局长又指向不远处的罗飞,半开玩笑般对钱要彬说道:“这个就不用我介绍了吧?你们也算是老相识了。”

  钱要彬转过身来,在与罗飞目光接触的刹那,两个人似乎都有些尴尬。片刻之后,钱要彬主动打了声招呼:“罗队长,以前多有误会……”

  罗飞“嘿”了一声,但终于还是迎上去,与对方把手握在了一起。宋局长看在眼里,微笑点头。

  但有人却偏要打破这番美好的气氛。

  “豹头!”一声呼喊将钱要彬的身份又推回到十年的风雨岁月。这声音如此熟悉,他不用看也知道:喊自己的人正是阿华。

  “你是警察,我们各司其职,我怪不了你背叛邓总,背叛兄弟——这话不错!”阿华昂起头,忽又语调一转道,“不过有句话,我不但要问你,也要问问今天在场的各位警官!”

  众人听阿华说得郑重,便纷纷转过头来看着他,静待下文。

  阿华恨恨地眯着眼睛,咬牙道:“明明的那笔账,该怎么算?”

  钱要彬铁青着脸,一时无言。片刻的沉寂之后,田所长首先反应过来,冲阿华大声喝道:“闭嘴!你看清楚了,这是治安大队的钱队长,不再是你手下的马仔,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

  “是,我没资格!”阿华先是冷笑,忽而又放肆地大笑起来,而他的目光也在大笑中转换方向,他用蔑然的态度扫视众人,似乎那些人才是受他审讯的囚徒。最终,那目光又长久地停留在罗飞脸上。

  罗飞有种被灼烧的感觉,竟不由自主地低头躲避着对方。而他与钱要彬紧握着的手也在不知不觉中松了开来……

  十月十三日,上午九点整。

  罗飞如约来到了宋局长的办公室,将整理好的案卷资料以及相关的笔录、证据等都交给了对方。龙宇集团和高德森集团涉黑争斗的案子从此将由宋局长领导下的治安大队来接管,而罗飞则可腾出手来专心应付重出江湖的Eumenides。

  罗飞作了些简短的汇报,然后便要起身离去。宋局长却叫住了他:“你等一下。”

  “嗯?”罗飞又重新坐好,“您还有事?”

  宋局长把宽厚的身体靠向椅背,说:“我没事,但你应该有事。”

  罗飞的目光闪动了两下,最终却转头看向窗外,什么也没有说。

  宋局长默然看了罗飞片刻,又道:“你心里有很多疑问——为什么不提出来?”

  罗飞把目光转回,苦笑道:“我不想知道,因为我恐怕无法面对那些答案。”

  宋局长点点头,表示理解:“你在我手下的时间不算长,还不到一年吧?但我对你还是比较了解的。你的优点很明显,软肋也同样明显。所以我才把你从这个案子里面撤出来,因为有些事情你确实处理不了。”

  罗飞叹了口气,又问:“我可以走了吗?”

  “不。”宋局长却再次阻止了他,“我必须解开你心中的那些疑问。”

  罗飞“嘿”了一声,他无辜地看着自己的领导,不知对方为何要如此为难自己。

  “我以前也想要瞒着你。”宋局长抬起右手冲对方指了指,“可事实证明,这是一个非常愚蠢的想法,导致的结果就是你彻底破坏了我的计划。所以我现在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以便你在适当的时候加以回避。”

  罗飞皱起眉头。当初高德森设计让警方抄了凯旋门大酒店,罗飞便怀疑一场涉黑争斗已拉开帷幕。当时他立即向宋局长作了汇报,但后者却让他不要插手此事,留给治安队处理便好。看来那时宋局长便已经在提防自己。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自己即便不听劝,一直盯着这个案子,但又何谈破坏了对方的计划?

  既然宋局长这么坦承,罗飞也只好无奈地耸耸肩膀,表态道:“那您就说吧。”

  宋局长“嗯”了一声,他端起桌面上的一杯热茶,捂在手里却不急着喝,同时用低缓的语气开始讲述:“这事得从头说起了——在十一年前,也就是一九九二年的时候,邓骅的势力已经在省城渐渐成了气候。当时有不少人给警方写举报信,控诉邓骅集团的违法违规行为。这些举报信引起了公安机关的重视,当时担任市局局长的肖华同志便组织专案组,并且制订了一个代号为‘收割行动’的作战计划,想要彻底打掉这个涉黑涉恶的势力集团。”

  收割行动——昨天在解密钱要彬档案的时候,罗飞便接触到了个这个代号。他早知道这是针对邓骅集团的作战计划。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在这计划实施后的十年中,邓骅集团不仅没有被扳倒,势力反而越来越大。而潜伏在集团内部的钱要彬十年间寸功未立,反在邓骅死后又跳上舞台中央,并且积极插手于新一轮的恶势力争斗?

  宋局长要向他解释的,正是这一系列的问题。

  “当时邓骅集团在省城虽然不像后来的如日中天,但其势力已经不容小觑。肖局长明白这一仗并不好打。为了获得邓骅集团违法的证据,专案组决定往敌人内部安插警方的内线。钱要彬同志正是在这个大背景下从特种部队秘密转业,以违纪军人的身份沦落江湖。他的身手确实了得,很快便被邓骅手下的马仔拉拢,并且也引起了邓骅的关注。”

  说到这里,宋局长稍稍停歇下来,他把手里的茶杯托起来小啜一口,在品味那缕苦香的同时,也在回味着当年的那些风雨岁月。

  等那口茶悠转入喉之后,宋局长才又继续说道:“当年钱要彬的真实身份是绝对保密的,除了我和肖华这两个局长之外,就算是专案组里的其他成员也不知情。但我们还是低估了邓骅的手腕和心机。当时‘收割行动’的风声还是泄漏了出去,邓骅变得极为谨慎,除了自己亲手栽培的亲信之外,他几乎不信任任何人。钱要彬虽然在江湖上闯出了名号,但在邓骅手下却始终得不到重用,‘收割行动’也变得举步维艰。当然了,警方的工作虽然进展缓慢,但也并非毫无成果,在邓骅组建龙宇集团的时候,警方便在公司内部顺利地安插了几条内线。只是邓骅这时已经开始编织起自己的关系网,他的财富越多,这张网便越大越密,几乎遍布省内的黑白两道。后来警方虽然掌握了龙宇集团的某些违法证据,却无力再控制局面——这其中深层次的原因不便明说,不过你应该能够理解。”

  罗飞心领神会,只无奈地评价了四个字:“投鼠忌器。”在邓骅的关系网中,必然会有些触碰不得的“大人物”,这些“大人物”未必涉案很深,只是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他们但凡与邓骅有了瓜葛之后,便绝不能让后者翻船。要知道,在险恶的政治斗争中,哪怕是稍微落水沾湿了些衣襟,就有可能被竞争对手踩在脚下,永无翻身之日。所以到了后期,专案组面对的已不单单是邓骅集团,而是一股庞大的政治力量。

  宋局长点点头,对此事不再深言,只把话题局限在那场代号为“收割”的行动:“到了一九九五年,肖华局长上调到省厅任常务副厅长,我接替了局长的位置,也接过了对‘收割行动’的指挥权。那时专案组的工作事实上已陷入停顿状态。我也和钱要彬同志秘密联络过几次,询问他个人的意见:是否要公开身份,回到系统内正常工作?以他多年来在江湖上积累的人脉,不管是治安队还是刑警队,都是大有可为的。”

  “他自己不愿意回来?”罗飞猜测着问道。

  “他不愿意。”宋局长一边说一边把茶杯放回桌面,“他认为自己的使命并没有完成,没有理由回去。他决定继续潜伏,并且他坚信:总有一天他能够打入邓骅集团的核心圈。”

  “可他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罗飞质疑道,“邓骅的势力已经根深蒂固,就算他赢得对方的信任,恐怕也没有能力将对方扳倒吧?”

  “话是这么说。不过一个人的信念如此坚定,为何不能创造奇迹?就这样,钱要彬同志成了整个‘收割计划’中唯一保留的火种,继续在邓骅集团内部潜伏下去。这一潜又是八年。”

  宋局长说到此处的时候,语气中颇有沧桑之意。罗飞亦感怀其中:逾十年的光阴,对于一个风华正茂的小伙子来说确实是太长了,那些江湖岁月中孤独和酸楚,除了钱要彬本人之外,又有谁能真的体会?究竟是什么力量在支撑着他,让他能够如此坚持?

  “不过这些年里,钱要彬的努力倒没有白费。”宋局长又转了欣慰的口吻说道,“‘豹头’已经是省城道上响当当的名字,而且他还和邓骅最亲信的阿华混成了生死弟兄。”

  罗飞却不置可否,只喃喃似自语般道:“那又怎么样呢?”

  “确实,要想扳倒邓骅,这些还远远不够。”宋局长也承认这一点,“如果不是出现了一个意外情况,邓骅的势力恐怕会一直在省城盘踞下去。”

  罗飞当然明白宋局长口中的“意外”指的是什么。那正是Eumenides导演的好戏,而罗飞自己甚至也是那场大戏中一个关键而又隐秘的角色。当时他已经看破Eumenides将借韩灏之手行刺邓骅,当袁志邦却设计逼迫罗飞在慕剑云和邓骅二人的安危作出唯一的选择。罗飞毫无悬念地选择了慕剑云,邓骅就此丧命在机场大厅。只是罗飞当时并不知道:邓骅之死却给省城警方近乎夭折的“收割行动”带来了巨大的转机。

  “邓骅死了之后,钱要彬为什么没有立刻配合警方的工作?他多年的潜伏不是到了发挥作用的时刻吗?”话说到这里,罗飞不能不提出这样的质疑。

  警方对邓骅集团侦查多年,只碍于邓骅的关系网无法下手。邓骅一死,类似的后顾之忧便荡然无存。事实也证明了,在最近的大半年里,警方的经侦力量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清算了整个龙宇集团,唯独以阿华为首的势力却一直在苟延残喘,这与钱要彬的不作为有直接的关系。试想一下,在阿华制造龙宇大厦双尸案,以及后来逼死韩灏,抢夺录音证据的过程中,如果钱要彬及时和罗飞联络,那刑警队又怎会陷入束手无策的尴尬局面?

  宋局长注视了罗飞,良久之后才开口道:“是我让钱要彬暂时不要暴露身份,也不要把阿华犯罪的相关信息提供给警方——我这里说到的警方,就是特指由你领导的刑警大队。”

  这样的答复实在让罗飞无法理解,他愕然反问:“为什么?”

  “因为我决定把‘收割行动’一直延续下去。”

  罗飞的脑子飞速转了两下,还是觉得糊涂。“收割行动”不是已经完成了吗?而且获得了彻底的胜利,何谈要继续延续?

  宋局长冲罗飞笑了笑,那笑容很浅,却又隐藏着极深的寓意。然后他又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大口——那茶已经凉了许多。

  “你是搞刑侦的。”宋局长将茶水“咕嘟”一声咽进肚子里的同时,又开口说道,“你的工作很难,一般人难以胜任。不过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的话,你的工作却又很简单。你接手案件、破案、抓住罪犯,一切按部就班,你不需要去解剖复杂的社会,也不需要去打理纠缠不清的人际关系。”

  “是的。”罗飞并不否认,“混社会,搞人际,这些并不是我的擅长。”

  “就像这次扫黑除恶吧,我并不想让你参与。因为这里面的情况和普通的刑事案件并不一样——这是一个社会治安的大话题。你抓住一两个罪犯,破获一两起案件,对整体局势无法产生决定性的影响。”

  罗飞心里有些不舒服,不过他没有直接驳斥对方,只是反问:“难道因此就不用抓罪犯,案件也没必要破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宋局长盘弄着手里的茶杯,沉吟说道,“我干了半辈子的警察,在局长这个位置上也待了七八年了。有些事情我年轻的时候看不清楚,现在却是一目了然。如果把整个社会比作一个人体的话,你,一个刑警,你知道你的角色像是什么?”

  罗飞摇摇头。他并不奢望自己能在片刻之间赶上对方半辈子的思考,他只想洗耳恭听。

  “你是一个外科医生。”宋局长眯缝着一双胖眼看着罗飞,“你在治疗这个人体上已经溃烂的伤口,甚至用手术刀去切除掉某些严重病变的部分。这项工作非常重要,如果没有你,整个社会很快就会病入膏肓,直至一命呜呼。”

  这个比喻并不新鲜,罗飞也不是第一次听说了。不过宋局长紧接着又话锋一转:“可惜你虽然能救人性命,但却算不上是最好的医生。真正的好医生应该能够防患于未然,帮助人体调养生息,避免疾病和伤害的发生。”

  罗飞心念一动。宋局长的这几句话让他想到了曾经的警界传奇——丁科。这个无案不破的刑警在盛年之时悄然退隐,正是因为看破了这层关系。此后的岁月里,他隐匿在社会基层,将所有的精力都用于防止罪案的发生。在他身上的确体现了超越一般人的境界。

  宋局长观察着罗飞的表情,知道对方有所感悟,便又趁热打铁地说道:“所以我们才常常会说:普法比执法更加重要。如果人人都懂法守法,这个社会也就不会再有伤病,那才是我们警察最想看到的局面。到时候,像你这样的刑警,可能就要失业喽。”

  面对这样的打趣,罗飞却笑不出来。他轻轻叹一口气:“人人都懂法守法?这怎么可能呢……”

  “确实不可能。”宋局长这时也收起笑容说道,“而这个问题,正是我今天要对你说的重点。”

  罗飞精神一振,等待着对方的下文。

  “这个社会,不可能所有的人都不犯法,就像人不可能不生病一样——你再怎么调理都没用,只要是人,谁没有生过病?”宋局长问罗飞道,“你说这是为什么?”

  罗飞不确定对方要把话题引向哪个方向,便闭口不语。

  宋局长略等待了一会儿,重重吐出两个字来:“环境!”

  “环境?”罗飞轻轻复念着这个词,揣摩其中的深意。

  “没有人能脱离环境而存在——这才是真正困扰你我的因素。放眼我们周围的环境:细菌、病毒,无处不在,它们通过各种渠道在人群中传播,侵蚀你我的身体,让我们患病,让我们的伤口感染、溃烂,最终不得不求助于医生的苦药和手术刀。同样,我们所处的社会也会被环境中细菌和病毒感染……”宋局长冲罗飞把手一摊,“所以我刚才的话只是一个玩笑,刑警永远都不会失业。”

  罗飞就此引申:“要保障整个社会的健康,最有意义的工作应该是净化环境,清除掉那些细菌和病毒?”

  “你可以说是‘净化’,真正意义上的‘净化’是不可能实现的。你想达到无菌的理想状态,唯一的办法只能是和环境彻底隔绝。”宋局长比划着说道,“你看看我们周围,有哪个地方是真正干净的?那些细菌和病毒会渗入到每一个角落,就算你能杀死一批,很快就有就有新的一批滋生出来。”

  话说到这里,罗飞总算找到了和实际问题的结合点:“您的意思是:龙宇集团这样的黑恶势力就像是滋生在社会中的细菌和病毒,清除一批之后,还会有新的势力出现?”

  宋局长点头道:“事实正是如此。邓骅死了,省城黑道上的人物哪个不是蠢蠢欲动?我们看到的是高德森,看不到的更多。现在高德森也死了,但我毫不怀疑,省城道上很快又会出现新的大哥。不管是你,还是我,我们都阻止不了。因为在社会环境中存在着供他们滋生的土壤。说得更透彻一点,我们之所以无法彻底地铲除他们,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是社会结构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就像细菌也是生物圈的要素一样:我们看到细菌在腐烂的垃圾中生存,便心生厌恶。可实际上呢?那些垃圾正是我们自己创造的,细菌只是在帮我们分解垃圾,实现生命系统中的物质循环。你想彻底消灭它们?除非你能改变整个生物圈运转的模式。”

  罗飞沉默了。他有什么能力去改变这个社会的运转模式?那些伴随着经济飞跃而产生的精神和物质垃圾必然要有相应的角色去消化和清除,他个人的力量再大,也无法阻止这样的客观规律。

  不过罗飞并没有完全妥协,片刻之后,他抬头正色说道:“是的,我们不可能清除所有的细菌。不过我们还是有必要对那些特别危险的细菌进行针对性地灭杀,这也正是警方当年制订‘收割计划’的初衷吧?”

  宋局长用指尖在杯盖轻轻一敲:“你说得很对。完全的‘净化’无法做到,但适度的‘控制’却是可行的。对于特殊的细菌,必须用特殊的方法去对待——比如说培育专门的疫苗来抵抗那些制病性很强的危险病毒。”

  罗飞“嗯”了一声,附和说:“钱要彬就是警方精心培育的疫苗。”

  宋局长微微颔首,却又叹气道:“只可惜这疫苗在邓骅身上始终没能发挥作用。”

  看着宋局长遗憾的表情,罗飞心念一动,忽然间明白了对方为何要把“收割行动”继续下去——对方是想保留钱要彬这支疫苗,用以克制省城社会中新滋生出来的危险病菌。

  想通了这一层,罗飞便摇了摇头,苦笑道:“看来我的确是多此一举了。”

  “哦?”宋局长挑了挑眉头,“你明白了?”

  罗飞点头道:“钱要彬已经成功地潜入到高德森集团内部,有了他的策应,警方很快就能将阿华和高德森的势力双双扫除。我的行动未免操之过急。”在说这番话的同时,罗飞心中兀自暗想:此前宋局长说我破坏了他的计划,指的就是我抓了钱要彬这件事吧?现在钱要彬的身份被迫公开,等于是毁坏了警方培育了十多年的疫苗。

  可宋局长却不置可否。他揭开杯盖,又喝了一大口茶,然后才慢条斯理地说道:“你还是没有真明白。我问你,钱要彬为什么要去杀阿华?”

  罗飞一愣,没想到对方会突然把这个问题抛了出来,而这个问题却是自己一直在刻意回避的。因为在罗飞看来,无论钱要彬是什么身份,都不能成为他制造爆炸的理由,更何况那起爆炸还误伤了一个无辜的女子。

  宋局长料到罗飞难以回答。他把茶杯稳稳地端在手里,眼看着杯中微漾的水波渐渐复归平静,这时他又开口道:“我刚才说到两个字——控制。什么叫控制?对于某种病菌,你如果掌握着相应的疫苗,这就是控制。既然能够控制,你为什么还要消灭这种病菌?要知道新的病菌还会继续滋生,如果处置不当,反而会重回失控的状态。”

  罗飞是个聪明人,他立刻读懂了对方话语中的潜台词。按照宋局长的思路,既然钱要彬成功潜入了高德森集团,那就不必急着将高德森铲除,因为警方已经具备了控制对方的能力。

  这样的思路完全在罗飞预料之外。他震愕良久,这才苦笑道:“您就这么有信心?凭着一个钱要彬,就能把高德森控制在股掌之间?这难道不会成为养虎为患的败笔?”

  “我确实有信心。”宋局长的态度就像杯中的茶水一样沉稳,“因为高德森原本就是我从诸多人选中精心挑选出来的。他是一个利益至上的家伙,这样的人永远不会成为阿华那样的亡命之徒。你可以用利益左右他的行为,就像是给一个危险的电匣子配上了保险丝。”

  罗飞越听越是心惊。现在看来,宋局长不仅不想铲除高德森,在新的“收割行动”中,高德森本身甚至成了计划的一部分!宋局长“挑选”了高德森,言外之意,高德森集团能在省城赫然崛起,幕后的推手竟然就是警方!难怪在高德森与阿华争斗的初期,前者的每一步出招都是如此精准,与警方针对龙宇集团的动作亦步亦趋,简直就是一对配合默契的搭档。

  “‘收割行动’?”罗飞忍不住“嘿”了一声,“这已经变了味道——这不是‘收割’,而是在‘播种’。”

  宋局长并不生气,他反而微笑着反问:“没有‘播种’,哪来的‘收割’?”

  罗飞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

  见对方并不理解自己暗示的逻辑,宋局长只好想办法把话说得更加直白。他斟酌了一会儿,又问罗飞:“我们这次清算龙宇集团,你知不知道有多大的收获。”

  罗飞老实说:“不知道。”他并不关心这些事情。

  “仅仅是罚没的集团资产,总值就达到了二十三点六亿。”

  罗飞咂了咂舌。这的确是个天文般的数字。

  “收割,收割!现在你该明白这两个字的含义吧?”宋局长把手中的茶杯放回桌面,然后双臂撑着桌子边缘,探过身体向罗飞进一步解释说:“那些游走在法律边缘的势力,不管是黑色的,还是灰色的,他们都是整个社会的有机组成部分。只要有他们的土壤,你就无法阻止他们生根、发芽、生长,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对此无能为力。等他们长得又大又肥的时候,我们可以进行收割。他们在生长过程中非法攫取了大量的社会财富,但这些财富最终还是要交出来,返还给整个社会。”

  罗飞道:“那你现在的‘播种’,也是为了将来的‘收割’?高德森就是你选择的种子?”

  “是的。高德森有能力收拢省城黑道,避免各股恶势力之间持续混战。同时他又不像邓骅那样心机深重,今后不至于形成尾大不掉的局面。所以只要钱要彬能赢得高德森的信任,我就有把握控制住高德森。”宋局长曲起指节敲击着桌面,满腔遗憾地强调说,“而控制住高德森,也就是控制了整个省城黑道!”

  罗飞看着宋局长,他深知对方的遗憾所在。原本以铲除邓骅黑恶势力为目的的“收割行动”,到了宋局长的手里,已经演变成了一个目标更为宏大的计划。只是这个计划却因为自己的插手而宣告夭折。

  话说到这个份上,罗飞也无须再回避什么。他继续深入问道:“让钱要彬去杀阿华,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这件事很难界定。”宋局长把身体靠回到椅背上,神色间略有尴尬,“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在平民区制造爆炸事件都超出了警方行事的底线,我不可能下达这样的命令。不过对于钱要彬来说,他那么做的确是为了计划大局。当时高德森想要除掉阿华,钱要彬如果抓住这次机会,他就能够一举成为对方的心腹。”

  “所以他就擅自行动了?”罗飞默然垂首,不知在想些什么。当他再次抬头的时候,他沉着声音感叹道:“真是可怕……”

  “我们应该站在他的角度想一想。”宋局长帮钱要彬辩解道,“他潜伏了那么多年却没什么收获,主要原因就是得不到邓骅的信任。这次他临阵倒戈,高德森肯定也会有所戒备。而干掉阿华正是钱要彬表明立场的最好机会。面对这样的局面,警方的卧底人员可以掌握一定的自行裁量权。当然了,钱要彬采用的方式有待商榷,而伤及到了无辜,则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不幸,确实令人遗憾。”

  罗飞缄默不语。事实上,他所说的“可怕”并不是指爆炸事件的结果,他针对的是“豹头”这个角色的心机。

  “豹头”虽身为警方的卧底,可是在具体行动之时却并没有寻求和警方的配合。他甚至还处心积虑,使用了诸多手段来逃避警方的侦查。他的心思恐怕并不只在“收割行动”上,他有着属于自己的更深层次的计划!更深一步去想,“豹头”能够在前景暗淡的情况下,仍然潜伏黑道十一年,恐怕也是有着深不可测的野心作为支撑吧?

  罗飞隐隐有些后怕:姑且不论宋局长的初衷是否正确,那被扭曲之后的“收割行动”都不会如设想中的那么顺利。这个计划如果深入进行下去,省城极有可能出现第二个“邓骅”,而宋局长也难免会沦落到极为尴尬的境地。

  好在这个计划已经终止了——缘于自己一次无意的插手。罗飞直视着宋局长的眼睛,暗自庆幸。

  “你还在想什么?”宋局长看出对方心里藏着很多东西。

  罗飞摇摇头。有太多的话他不方便说,也没有必要再说了。他只是问了句:“那您准备怎么处理钱要彬?”

  “钱要彬同志卧底十一年,不管行动的结局如何,他都是警方的功臣。”宋局长虽然没有直接回答,但他的话语却坚定地表明了他的立场。

  罗飞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他默然移开目光,转头看向窗外的秋色。

  “我知道你有保留意见。”宋局长并不介意罗飞的态度,“所以我把你从这个案子里撤出来,免得你左右为难。”

  “我明白。”罗飞把头转回来,又加重语气说道,“我全都明白了。”

  宋局长点点头,再次端起了桌上的茶杯。

  罗飞看出对方送客的意思,便主动询问:“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你忙去吧。”宋局长喝了一口茶,随手翻看着桌上的案卷资料。在罗飞起身的时候,他又问了句:“所有的资料都在这里吧?”

  罗飞“嗯”了一声,他用右手支撑着桌面,似乎在借力移转身体。他的手心里却攥住了一个小小的证物袋,在起步的同时,他借着整理衣襟的机会,将那个证物袋悄悄送入了自己的衣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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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破刻板剧情!] [真假千金联手打怪!] [有CP,有拉扯!] 姜明是姜家被交换的真千金。 回归姜家第一天,父母就因为舍不得假千金的利用价值,不愿将人赶走。 而在那个地狱生活了十八年的姜明亦然,她做了个出乎众人意料的决定,留下了假千金姜蔓。 两人之间并没有狗血剧情中的反目成仇,相互算计。 相反,两人联手,大战各个找上门的奇葩。 不怀好心的亲弟弟喜欢算计?那就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身败名裂! 安排给姜蔓的李家公子爱酒色?那就让他和姜晟一起名声扫地! 凤凰男耍心机想一夜暴富?那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就连帮助姜明找回姜家夫妇的姜适,也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中。 “所以,你对我的一切情谊,不过是你往上爬的工具?” “姜适,敌人的敌人到最后依旧是敌人,我要的是掌管姜家的权利,而你,是我成功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姜明笑得轻蔑,爱情向来不在她的计划之内。 可有人硬要闯入她的生活…… 人人敬而远之的高岭之花谢言,平日里不苟言笑,表面上看破红尘,暗地里却对姜明死缠烂打。 “你说过的,你会一直喜欢我的。” “那是为了骗你和我合作。” “那也没关系,我很高兴被你骗一辈子,我钱多。” “…………” 求助!碰到这种,应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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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师妹绝情后,全宗哭着火葬场

陆昭宁没有灵根,却被清绝仙尊收入门下,被师兄师姐们团宠着,本以为是个福窝,哪知道是个 “惊天大坑”。这宠爱背后藏着个大阴谋——她竟是罕见的药体,待其年满十六,便将成为救治五师姐苏璃月的祭品。 大师兄温润如玉,实则内心深沉。二师兄潇洒幽默,笑里藏刀。三师兄沉默寡言,暗藏锋芒。 四师兄玩世不恭,与她嬉笑打闹,却藏着对药体的觊觎。四位师兄各有风姿,但皆爱苏璃月入骨,因爱成魔,将陆昭宁推向绝望深渊。 师尊清绝仙尊,冷若冰霜,高高再上,唯独‘爱徒’苏璃月是他心中软肋。 正当陆昭宁沉浸在师门温暖假象时,偶然,她获得了能够窥视人心的气泡框,让周围阴谋无所遁形。 她愤怒,她伤心,她不甘沦为祭品,誓要逆天改命。利用神秘系统收集情绪值,兑换至宝,更奇迹般地长出了灵根,踏上了修仙之路。 这时,她的生命中,闯入一位神秘莫测的邪神——夜凛渊。一袭黑袍,双眸如墨,嘴角挂着玩味的笑, “小东西,你眼中藏着不屈的火焰,本座喜欢。和我交易,我助你改写命运,共赴那星辰大海,如何?”他,既是她的导师,也是她最坚实的后盾。 最终,当两人携手站在仙魔之巅,回望来时的路,那些曾经伤害陆昭宁的人,全都落入火葬场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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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滚滚!谁也别想打扰本老祖修真

来来来,各位看客!这里有一个灵气复苏的计划,需要大家一起参与一下!没有充值!没有绑定!不用月票!只需要每天每时每刻,心里默念:“我要修仙!灵气复苏!”无成本投入,还你一个修仙世界!蜀山掌门穿越现代,先是遭遇真假千金,再为自由先婚后爱,后再追妻火葬场 滚滚滚,不要耽误本掌门正事! 本掌门要直播野外求生,积攒人气,修复灵脉,重振山门。 移居他星球的老祖:我们这边信念不够,修真一族充能不易,被它星土著追着打,快来帮我们! 蜀山掌门:给你们百条灵脉,再给你们改进的功法。 蟒蛇精:掌门请收我入山门,我们做牛做马赔偿前世债! 蜀山掌门:哼!迟来的道歉比草贱! 柳树精:上界年久失修,仙友要不要一起缝缝补补呀 蜀山掌门:就来,重修仙途,掌门有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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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修仙狠艰难

【【2019云起华语文学征文大赛】参赛作品】舒静好刚重生过来就救了御疏林。<br/><br/>不对,是御疏林被迫被舒静好给救了,并且还强行签下了卖身契。舒静好:“以身相许吗?我可以给你圣犀丹助你疗伤。”重伤到无法开口的御疏林:“……”不,死也不。<br/><br/>舒静好点点头,一副‘为你好’的表情,拿出合同:“今日,甲方救了乙方奄奄一息的命,又因自身原因无法以身相许,但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所以乙方自愿满足甲方十个条件,无论什么条件,乙方都愿意答应,也不会找任何理由拒绝……”说罢,强行拿他的手按了手印。<br/><br/>【这是一个‘强买强卖’的故事……不对,这是一个女高材生重生到另一个全新世界,大杀四方的(现代全新)修仙故事。<br/><br/>男女主身心干净,1V1,欢迎入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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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游签到五百年,我举世无敌

开局重生成为卷帘大将,在流沙河流放,即将承受万剑穿心天罚之时,获得神级选择系统。 大事小事都可以选择,获得奖励,就是不能选成妖,那太堕落,太不安全了。 悟空:沙师弟,你再不从流沙河里出来,我们就要到灵山了!唐僧:悟净,你不要再待在流沙河里了,快点出来吧,为师让你当大师兄。 观音:求求你出来吧,好好地应劫,到时候让你当个佛!本书又名【我的系统让我苟】、【我真的不想当妖怪】、【谁也别想阻止我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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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港物语

许折枝家破产了。但破的不彻底。因为她发现,回国后爸妈给她留了一间花店。 每当货架上的花少了几盆后,第二天总会奇迹般补全。终于在某个重要节日来临,花店面临大量花品销售光后,她揭晓了离奇事件的真相。 那个十二岁时惊艳过她一整个夏天的邻家哥哥回来了。还是以联姻对象的身份。 好消息:破产后出国避难的爸妈把她交给了哥哥照顾。坏消息:哥哥好像不是很愿意理她。 但她不知道的是,无数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少年总会戴着一顶鸭舌帽,穿着一身黑,默默将采购来的花一束束插进玻璃瓶里。 还会蹲下来,小心翼翼为累得睡着的小姑娘处理指尖被花刺扎破的伤口。 直到,某个冷清的午后。一群不怀好意的地痞流氓踹开花店大门,为首之人指着那个曾经用pos机拍断他一根小指的花店主人许折枝骂道:“把这个婊子留给我,店里其余的东西,统统砸了!”话音未落。 门口光影微暗,一个身形颀长,气场强大矜贵的男人出现在身后。男人眸色冰冷,拎着地痞的脖子,口吻轻蔑:“把谁留给你?”地痞浑身一抖,看到来者,像是见了鬼:“赫爷……”许源赫:“既然知道我,还敢动我精心娇养的玫瑰?”【ps:大小姐落入凡尘,被男主娇养长大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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娱乐:让你演戏,你成罪恶克星了?

龙套演员陈明绑定【极致扮演者系统】,从此,他的生命与角色的 “完美代入”紧密相连。为了活命,他必须在镜头前展现超越常理的沉浸式演技。 演古惑仔,他一个眼神让影帝当场认怂,威慑力十足的表演片段被警局当成反面教材。 演变态杀手,他精准复刻真实犯罪心理,电影画面被犯罪学教授反复研究,惊呼:“这演员,绝对研究过千个真实案例!”演黑帮老大,他的临场发挥被暗网奉为经典,无数亡命之徒视他为 “同行”,争相挑战。很快,国家级的悬案专案组主动找上门,希望他能以 “犯罪分子”的视角,协助警方进行模拟推演。颁奖典礼上,他举着影帝奖杯,接受来自各界复杂的目光。 手机里,警方还在发着最新的模拟任务,暗网则传来新的 “挑战信”。陈明内心抓狂:我真的只是想当个合格的演员,你们为什么都觉得我是犯罪天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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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在大明

匹夫为百代师,一言为天下法。二千年前,孔子出世,照耀万古!二千年后,周子出世,为百代宗师! 一位拥有后世科学思维的 “观天士”,奋斗在大明嘉靖年间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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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三国的非咸鱼生活

网文填坑节来袭,独家番外连载爆更,大佬包场免费看。汉末乱世,百姓饿殍遍地,军阀征战不休。 张溪,一名来自现代的穿越咸鱼,来到这么一个要命的时代,首先要考虑的,绝对不能是躺平。 再躺平,那可就真的没命了。这是一个咸鱼想翻身的故事,也是一个现代普通人,试图在汉末三国时代活下去,并且希望活的更好的故事。 PS:本文为架空历史文,方便作者偷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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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神明,救赎者

清晨,温暖的阳光普照大地。诺诺里拉小城迎来了充满朝气的新的一天。在诺诺里拉小城的那座看起来好似随处可见的平凡小教堂中,传出了一个稚嫩却又虔诚无比的诵读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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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明

总在想,一个不懂发明不知历史的普通人,来到了刀头舔血的明末乱世,能否小有成就。 古人并不傻,名臣大儒更是精明。在不夸张的合理推演下,像我们一样的后世普通人,能否也有机会踏上巅峰,爽一次? 答案好像是,有! 。 常规简介…… 。 璀璨数千年的华夏文明,在明末被打断脊梁。 做为一个普通人,方景楠不熟知历史,只记得几个人名。 做为一个毕业后在家卖香蕉的,他不会炼铁造枪玻璃水泥,也不擅长杀人。 古人并不傻,各有性格与立场,朝臣也不笨,你明白的他们也知晓。可还是被异族夺了天下。 是天灾?兵祸?腐败?鼠疫? 方景楠不清楚…… 既然来了,尽管他什么都不会,但做为炎黄子孙心是热的,血也是热的,独善其身绝对不行,没有退路,也要一波,莽上去,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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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后,我嫁给了男主他亲叔

《穿书后,我嫁给了男主他亲叔》 【新书《真千金她又美又飒》已发】#惊!凌笙上了影帝霍词的宝贝跑车,两人疑似交往中# #爆!影帝霍词与凌笙进出同一公寓,确定同居# #劲爆!影帝霍词与凌笙带着孩子吃火锅,石锤隐婚生子无疑# 凌笙:滚!瞎了你娘的狗眼,那是我亲爹! 君三爷:该封号封号,该封杀封杀,爷倒是要看看哪个狗日的敢造谣我老婆跟岳父。 全球首富,睥睨天下,目中无人的君三爷最近有点郁闷,比他仅仅大了几岁,小心眼又记仇,还跟他有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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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秘:灯神的自由之路

原著骨灰级读者王子川穿越成为全书比惨大会第一名,原混沌之子,现许愿神灯的灯神。 漫漫自由路,从与神秘女王分手,投奔克喵,成为天使投资人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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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敌冠军侯

【热血+争霸+赚钱+发展】萧逸尘穿越到将军府,本想躺平做个纨绔,却不料父兄战死,家道中落,又遇上渣女退婚,未过门的三个嫂嫂当即表示,渣女不嫁,她们嫁。 为了振兴萧家,萧逸尘只能告别躺平,逐匈奴,战百越,伐契丹,灭倭寇,从此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最终封狼居胥,成为那无敌于世的冠军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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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界召唤之水浒英杰

作为一个小小的山贼,梁全却想将天下纳入手中。只因他虽身临异界,却可召唤水浒英杰为己所用。 梁山聚义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大宋朝廷十节度等文臣武将;辽国十一曜大将、二十八宿将军;以及江南方腊、河北田虎、淮西王庆手下英杰,尽在麾下听令,还有那雷部三十六将并一十八散仙。 看水浒英杰,征战异界。交流群:678246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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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第一刀

我有一刀在手,定斩尽世间妖魔,驱除魑魅魍魉,无论是道,是佛,为妖,为魔,成神,成仙,凡挡前路者,定一刀斩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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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草头王

明末乱世,天灾人祸不断,内有流贼四起,外有建奴为患。天下苍生罹难,平民黎庶命贱如草! 在这个有枪就是草头王的时代,穿越过来的刘易表示:要做,就做这天下最大的草头王! 明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既然李自成,张献忠不行,那就......让我来! 这大好的花花江山,锦绣山河,岂可拱手让于鞑虏哉?【展开】【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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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哭包被太子读心后马甲掉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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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鲤+团宠+空间+种植+逃荒+大女主+无男主】凛冽寒风如刀,裹挟着雪花,毫不留情地穿透了沈家破败的土坯房,发出呜呜的哀嚎,厨房灶台上空空如也,米缸里更是连老鼠都嫌弃,一家人眼看着就要揭不开锅了。 最让沈家上下焦头烂额的是,大家里刚生三天的女婴,正饿得哇哇大哭,嫩白的小脸皱成一团,干瘪的胸脯被娘亲挤得发红也是滴奶皆无。 但短短三年…土坯房变成了青砖大瓦房,啃树皮变成了一天三顿肉清风村家家户户都传来米香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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