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幽暗山

　　一个月很快过去。

　　这一个月里，火离千夫长冷着一张脸，他没有看到萧易，即便是赤龙，眼中也是出现了一抹犹疑之色。

　　石虎千夫长与乾元千夫长两人则是厮混在战师之中，两人每日与拓跋锋四人交手，出手不容情，除了木雪之外，拓跋锋三人尽皆狼狈，着实是苦不堪言，但是没有人说出口，因为这短短的一个月里，他们精进不少，近段时月的积蓄和领悟，在这一个月中极尽释放出来，此刻的他们比之一个月前，生生强出了不止一筹。

　　一个月后的晨曦，朝阳初升，火红的朝阳冉冉升起，亿万缕霞光穿透云雾，将整座青竹山笼罩在内。

　　嗡！

　　突兀的，远方的盘雷山脉中传递出来一抹奇异的波动，随即，一股沧桑古老的气机弥漫开来，充斥在天地之间，隐约间，可以听到古老的歌谣，响彻在每个人的精神世界中。

　　“天将崩兮地裂兮，人不负兮苟生死，苟生死，不负亲，魂归兮……”

　　青竹寨中。

　　一株青竹下，剑青生睁开双眼，两道湛蓝的锋芒一闪而逝，他缓缓起身，看向远方，瞳孔深处浮现出来一抹渴望之色。

　　火河族长五人自一座青竹楼中走出，一个月时间没有在五人身上留下什么，他们看向盘雷山脉深处，那一片天穹隐隐有了扭曲的迹象，朦胧中，似乎有黄沙漫天，却看不真切。

　　“那是临近血石部落的位置。”赤炎千夫长沉吟道，他分辨出方向。

　　五人来到青竹寨前，剑青生负手而立，身后，是黑风族族长古风，以及四名千夫长，显然黑风血部此番进入古战场的，就是他们五人。

　　半盏茶后，石之轩乘天马而来，石虎千夫长二人则带着石太一四人出现在青竹寨前，古风等人微微错愕，石之轩轻笑一声，道：“我们都老了，此番，就让青年一辈去争一争，这一次进入古战场的，是他们五个。”

　　石之轩说着，萧易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他自青竹寨中走出，眸光平静，看不出丝毫端倪，周身气息滴水不漏，让人无法看出深浅。

　　火离千夫长冷哼一声，没什么好脸色，赤龙看萧易一眼，眼中有着犹豫，不过终究没有开口。

　　火河族长露出无奈之色，朝着石之轩点了点头，道：“古战场每一次开启只有一个月，会出现在盘雷山脉的任何地方，而今看来，却是临近贵部，我等还需全力赶路，否则就将白白消耗数日光阴。”

　　剑青生凝望盘雷山脉一眼，既而迈步而出，每一步落下都是数十丈远，闲庭信步之间就远去了，这种速度让诸人心惊，即便是石之轩自衬也是远远不及，对方无论是修为还是其它手段，都达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石之轩明白，除了修为的差距之外，还有底蕴的差距，血部与兵部之间，着实有着天壤之别。

　　看着剑青生消失在远方，火河等人目光古怪，原本以为会有雷剑兵部其余人到来，却没想到只是剑青生一人，不过没有人提出，古战场非同寻常，若是少一人，他们自然也就多一分机缘，尽管千年以来并未有过多少发现，但是对于他们下等血部来说，也足以改变很多东西了。

　　一行人同时出发，石虎千夫长与乾元千夫长两人留下，石之轩则与萧易五人同行，不久后，原本驻扎在青竹山上的血石族战师也开始下山，踏上归程。

　　尽管时间流逝，萧易一行人也没有选择穿越盘雷山脉，其中有着太多的变数，即便是淬骨境强者也未必可以护住己身。

　　一路上，他们捕捉到了剑青生的足迹，不过对方显然已经离开了很久，不过可以知道，其也未选择横穿盘雷山脉，而选择了绕行。

　　随着与古战场的临近，那沧桑古老的气机愈加浓厚，仿佛沉埋了无尽岁月，而今破土而出，显露出来种种腐朽的味道，这种味道，一如当日那远古龙洞中一般，让萧易感到熟悉，却又远不及其古老。

　　这是一种冥冥中的判断，萧易脑海中，时而响起那古老的歌谣声，或者说，每一个人的脑海中，都有这样的声音，没有丝毫预兆，甚至无法辨清方向，亦察觉不出半点精神意志，似乎就是凭空出现，平白令人背脊发寒，有些过于惊悚了。

　　这歌谣声，萧易有些熟悉，不知是什么时候，他曾经听到过同样的声音，他不懂其中的意义，这歌谣声太过缥缈了，只能够用心去记住每一个字，或许有一天，他可以揭开其中的隐秘，这片远古大地，沉眠在无尽岁月之前，绝迹于科技大时代。

　　两天过去。

　　等到临近了，萧易却是有些愕然，因为那古战场出现的地方，不知道是否是巧合，竟是在那幽暗山中。

　　数百丈高的幽暗山，通体墨青色，里面散发出来一丝丝惊悚的气机，林木茂密，几乎断绝了阳光，可以看到一株株千年古木虬曲盘结，遮蔽了整个天空，墨黑色的树干，黑绿色的枝叶，幽暗古林一如既往的阴森。

　　萧易等人看到，幽暗山上方的天穹，空气扭曲，仿佛有黄沙漫天，风声呜咽，若鬼哭狼嚎，而下方的幽暗古林中却是一片静谧，好像断绝了一切生机，陷入了死寂之中。

　　“古战场，就在山顶！”古风低喝一声，幽暗古林前，他们发现了剑青生的足迹。

　　“走！”

　　火河低喝一声，随即，十人没有迟疑，就没入了古林之中，唯有萧易六人未动。

　　“这座山，在千年族史上有过痕迹。”石太一沉声道，“曾有先辈千夫长在其中迷失，再未走出，尸骨无存。”

　　“还有祖辈手札记载，其中或许沉睡着一头强大的荒兽，乃是凝聚了荒星的存在。”拓跋锋接口道。

　　“可即便如此，又能如何？”

　　萧易的声音响起，他仰望幽暗山顶，摇了摇头，随即迈步走出，虽然没有剑青生的极速，但是每一步跨出也在数丈之外，很快就消失在了幽暗古林中。

　　“即便如此，又能如何？”

　　拓跋锋喃喃道，他的眼中慢慢透发出来惊人的锋芒之气，而在他身边，木雪踏步而出，这个女子实是四人中的最强者，一个月过去，她愈发深不可测了，甚至在其身上，拓跋锋三人隐隐感受到了一股与石虎千夫长二人同样的气息。

　　这是一个精诚于剑的女子，水千流看着她的背影，冷哼一声，也是一步跨出，化作一道狂风，没入了古林之中。

　　数息后，在石之轩的面前，再没有半个人影，他目光悠远，看着幽暗山上方扭曲的空气，那黄沙呜咽，不知道是真实还是虚幻。

　　“你说，他们能够得到造化吗？失落的古战场，我总觉得其中存在着我们未能发现的东西，或许是机缘不够，或许是还欠缺什么，你说呢？”石之轩轻抚着身边一只火红的天翅。

　　打一个响鼻，赤色天马收起天翅，头也不回，迈步走到不远处伏下，留给石之轩一个火红的背影。

　　轻笑着摇了摇头，石之轩道：“我相信有一天，你会开口。”

　　……

　　幽暗山上。

　　萧易穿行在幽暗古林中，墨绿色的老枝上，盘亘着一条条漆黑的大蟒，只是在而今的萧易感来，却是察觉不到丝毫的生机，仿佛死去了一般，被抽空了生机，只剩下了一具空壳。

　　数百丈高的幽暗山，萧易走了足足半个时辰，他渐渐察觉到不对，因为早该到达山巅了。

　　看不到石太一四人的身影，萧易不相信他们一直在迟疑，幽暗古林中愈发静谧了，千年古木虬曲盘亘，遮蔽了阳光，萧易在黑暗中穿行，渐渐迷失了方向。

　　再走了一个时辰，隐约间，萧易听到了狂风呜咽的声音，有黄沙摩挲的声响，古老的歌谣隐匿在黄沙中，在萧易的脑海中愈发清晰。

　　“天将崩兮地裂兮，人不负兮苟生死，苟生死，不负亲，魂归兮……”

　　“在那里！”

　　黑暗中，萧易的眼中蓦地迸射出来璀璨的青芒，他整个人化作一道模糊的青电，穿过了两株千年古木的缝隙，崩碎了纠缠交织的枯枝黑叶，而随后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片昏黄的世界。

　　这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沙漠，黄沙漫天，被狂风卷起，在天空中肆虐，这里没有太阳，天地看不到尽头，远方没有路。

　　萧易再回首，幽暗古林已然消失不见，同一时刻，他发现，肉身天脉被封镇，失去了一切感应，无法再动用一丝战气，就连精神世界也被封闭了，精神力无法破体而出，这一刻，他似乎重新变成了一个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