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相看相厌

　　——身边有一个性格恶劣的家伙，真是圣人也会发脾气！

　　雨还在哗啦啦地下着，雨水顺着车窗不停地滑下来，让窗外的世界变得更加朦胧。

　　刻意忽略身边那不容忽略的存在，叶承欢望着窗外，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生怕吸进太多属于他的迫人气息。

　　不过是短短几分钟的路程，叶承欢却觉得那比她之前走过的任何一段路都还要长。

　　古沐庭坐在叶承欢的身边，嘴角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视线在叶承欢的身上打转，却始终没有开口。

　　叶承欢觉得浑身不自在，却没有回过头来看他。蓦然，她注意到窗外并不是回她家的路，她侧过头来看了古沐庭一眼，飞快地问道：“总经理，这是去哪里？”

　　“现在担心我将你卖掉已经太迟了。”古沐庭望着叶承欢哂笑，眸子中隐隐有着得意。

　　车子渐渐地停稳了，认出了面前的餐厅是离她的住处走路起码需要半个小时的路程之后，叶承欢的脸色微微地沉了一下。

　　“总经理，既然您要用餐，我就不打扰您了。”叶承欢说完，就要冲出车外了。

　　古沐庭眼明手快地抓住了叶承欢的手臂，望着叶承欢那明显逃避的神色，说道：“你第一天回总公司上班，身为总经理，应该要帮你接风洗尘才对。”

　　古沐庭说完就不顾叶承欢那明显抗拒的神色，带着她走出了车子，餐厅的工作人员一见有客人上门，连忙撑着伞走了过来。

　　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跟古沐庭起争执的叶承欢只好任由他带着自己走进了餐厅中。

　　这是一间西餐厅，餐厅正中央的天花板上有一盏水晶灯，一颗颗水晶在光源的照射下，折射出炫目的光芒，比天边的星子还要耀眼。餐厅中央的桌子上放着一大束怒放的香水百合，香水百合散发出阵阵若有似无的幽香，不浓郁亦不妖娆。餐厅每一张桌子上都放着一个小花瓶，花瓶里插着一支玫瑰。

　　古沐庭带着叶承欢在靠窗边的位置坐下，才一坐下，叶承欢就听到了一阵熟悉的旋律，原来餐厅里正在播着钢琴曲，仔细一听，发现那是经常出现在电影的背景音乐中的《爱的纪念》。华美的音符承载着爱的祥和，如轻柔的丝绸，缓缓流动，又如曼妙的银光，徐徐绽开，听着的人会沉浸其中，挥去所有的浮躁与欲念，过滤出生命本真的韵律。这是她很喜欢的一首钢琴曲，每次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只要听到这一首曲子，她的心情都能慢慢地沉静下来。

　　而现在，平静的心情，是她极其需要的。

　　古人云，既来之，则安之。虽然，“安之”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是，她也只能努力地“安之”了。

　　叶承欢接过，随意点了一份餐点，便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没有说话。

　　古沐庭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敲着，深邃如古井一般的眸子却望着叶承欢，说道：“叶小姐，跟我一起吃饭，让你觉得很不舒服吗？”

　　“没有，能跟总经理吃饭是我的荣幸。”叶承欢正襟危坐，生怕自己一句不经意的话或者一个不经意的眼神会被古沐庭无限地放大，以此来刁难她。她现在只希望，这一顿饭能够快点结束，好让她离开让他觉得呼吸都不顺畅的古沐庭。

　　古沐庭的嘴角微微地向上勾起，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道突兀的声音自他们的前方响起。“沐庭，还真是巧啊，你也来这里吃饭。”

　　看清楚来人之后，古沐庭扯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神情，对着来人点点头。

　　叶承欢认出跟古沐庭打招呼的人是公司的业务经理，古沐庭的堂哥，古沐喜。古家是一个大家族，古沐庭有好几个年龄跟他不相上下的堂兄弟，他们基本都在公司里担任要职，不过，有一大部分的人却是领干薪，不事生产。相对于其他不事生产的堂兄弟，古沐喜是比较有建树的一个，他在业务部也做出了不少成绩。

　　古沐喜走近之后，看着叶承欢，说道：“这个不是沐霖的助理吗？”

　　叶承欢对古沐喜点点头，说道：“经理你好。”

　　古沐喜对叶承欢笑了笑，望着古沐庭，说道：“沐庭，你还真是好样的啊，这么快就开始笼络沐霖身边的人了，也对，除了沐霖，你也不知道要笼络谁了吧！”

　　听到古沐喜那讽刺的语气，叶承欢有些愣住，几年前，她还在那一间小小的贸易公司上班的时候，就曾经听人说，乐成贸易集团的派系斗争很严重。在过去一年的时间里，她都跟古沐霖在Z市，对乐成的高层并没有直接的感触，但是，现在看古沐喜对古沐庭的态度，再回想古沐喜刚才说的话，看来，传言并不夸张，乐成内部派系争斗果然很激烈。

　　叶承欢以为古沐庭会生气，或者是给古沐喜脸色看的，毕竟，她亲自领教过古沐庭的脾气有多么的糟糕，但是，让她意外的是古沐庭只是望着古沐喜笑了笑，没有开口说话。

　　古沐喜望着古沐庭，冷笑着说了一句：“你这个样子，还真像那个碍眼的女人！”

　　古沐庭嘴边的那一抹敷衍的笑容敛去了，目光变得凌厉起来，他那握住水杯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白，他直直地望进古沐喜的眼睛里，厉声说道：“废话说完了，你可以滚了！”

　　“他们还真是说得没错啊，只要提到那个女人，你的脸色就会变得难看啊！”古沐喜有些得意地说道。

　　“滚！”古沐庭好像从牙缝中蹦出这么一个字。

　　古沐喜哈哈地笑了，接着对叶承欢说道：“叶小姐，给你一个良心建议，现在重新选择自己站的地方，到最后还不至于输得太惨。”

　　没有料到古沐喜竟然将话题转移到自己的身上，叶承欢先是愣了一下，接着说道：“谢谢经理的建议，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助理，会尽好自己的本分的。”

　　古沐喜对叶承欢说了句“我知道你是一个聪明人，知道怎么选的”，然后对脸色已经变得难看的古沐庭点点头，才转身离开了……

　　古沐喜离开之后，叶承欢觉得周围的气氛变得奇怪起来了。古沐庭的视线紧紧地盯着她，让她觉得自己好像在接受着激光的扫描，胃好像都已经纠结在一起了。她知道古沐庭此刻的心情不佳，不过，他应该不会迁怒到她的身上吧？

　　就在气氛有些僵持不下的时候，服务生送上了他们的餐点，叶承欢才觉得松了一口气，不过，因为面对着一个对自己有偏见的人，那个对自己有偏见的人不时拧眉看着自己，叶承欢觉得这一顿饭简直就像是形同嚼蜡，如鲠在喉。

　　好不容易吃完一顿食不知味的晚饭之后，叶承欢已经觉得时间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了。

　　可能因为心情不佳，古沐庭都没有开口，吃过晚饭就让司机送她回去了，没有对她过多刁难。

　　又是一夜的辗转难眠。

　　叶承欢看着镜子中那个脸色有些苍白，眼底挂着一道淡淡的青影的自己，苦笑了一下，才回到这个城市两天，她就已经连续两天失眠了，但愿事不过三。

　　吃完早餐，回到公司的时候，时间还早。

　　她按下电脑的开关之后便拿着杯子到茶水间去泡茶去了，咖啡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提神作用，一杯浓茶是她现在极其需要的。

　　泡好茶回到位置上，她就开了邮箱，查看起邮件来。

　　十几分钟之后，邓宇婷走进了办公室，神清气爽地与叶承欢道“早安”，叶承欢笑着回了一声“早”，便又继续回复邮件了。

　　想起昨天古沐霖临离开公司前要她整理皇家酒店的卫浴设施的报价，她就打了一通电话催了长久合作的卫浴供应商，对方说等等就能给她报价之后，她就又继续处理别的事情去了。

　　古沐霖半个小时之后回到了公司，拿了些资料，跟她交代几声，就又带着邓宇婷出去了。办公室了只剩下了叶承欢一个人，本来是最适合偷懒的时候，她却忙得不可开交。

　　回来得太匆忙，Z市那边跟她交接的人还没有上手，有什么问题都打电话来问她；几个客户说下个月来过来看市场，于是，她花时间做了几张邀请函供对方申请签证；上个月在Z市走的一个货柜已经到了目的港口了，但是却因为负责的人粗心大意，收货地址写错了，货柜被扣留在目的港口，客户清不了关，被目的港的海关收取滞港费，此刻正打电话过来抱怨。那个客户其实并不是叶承欢负责的，不过叶承欢曾经应酬过，所以，在古沐霖忙得不方便接电话的时候，客户的抱怨电话直接打到她这边来了……

　　因为连续两天都没有睡好，工作量又有些大，叶承欢觉得脑子有些嗡嗡作响，好不容易安抚好满腹怨言的客户，那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的茶早就已经变凉了。

　　正要喝口茶，减轻点头痛，桌子上的电话又想起了，古沐庭的助理催她要皇家酒店卫浴设施的报价了。

　　皇家酒店的案子是今年公司想要拿下的大案子之一，公司高层极其重视，为了不让古沐庭因为久等不到报价而发飙，她轻叹一口气，连凉了的茶都顾不上喝一口，打开了刚收到供应商发过来的报价，她又整理起来了。

　　好不容易将报价单整理好，发给古沐庭的助理之后，叶承欢靠在椅背上，脸色已经变得苍白起来了，她觉得脑子有些嗡嗡作响，就连胃都不合作地疼了起来了。

　　才稍微地喘了一口气，她桌子上的电话再一次响起了，轻轻地吐了一口气，她接起了电话，听到了一个她非常不乐意听到的声音——

　　“叶小姐，现在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

　　叶承欢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古沐庭就已经挂上了电话，瞪了电话一眼，想起古沐庭昨天跟她说的“尊重”的问题，她忍不住在心中小小地抱怨了一下。在她看来，古沐庭才是那一个不懂得尊重别人的人呢！

　　抱怨归抱怨，她还是来到了十七楼。今天，古沐庭的助理在位置上，两个人相互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叶承欢走到了古沐庭的办公室前，轻轻地敲了敲门，得到古沐庭的应允之后才推门走了进去。

　　古沐庭手中正拿着文件在看，叶承欢走进来之后他抬起头来，嘴角挂着一道讽刺的笑容，对叶承欢扬了扬手中的文件，问道：“皇家酒店卫浴设置的报价单是你整理的？”

　　“是的。”叶承欢回答说，刚才一进来，看到古沐庭那样的表情，她直觉自己惹了麻烦。

　　古沐庭将手中的报价单随手扔在了办公桌上，说道：“你自己好好看看哪里不对！”

　　叶承欢走近一步，拿起古沐庭扔在办公桌上的报价单，凑到眼前一看，心中一阵无语，古沐庭已经将她打错的一个单词用红笔给圈出来了，竟然还让她“好好看看哪里不对”……

　　眸子紧紧地凝视着叶承欢，古沐庭说道：“叶小姐，我希望，你上班的时候可以将你的注意力都放在工作上。虽然，这一次，你只是写错一个单词，但是，因为一个小小的错误全盘皆输的例子比比皆是。我希望你能引以为鉴！”

　　“谢谢总经理的教诲，我一定会铭记于心。”叶承欢没有说任何反驳的话，默默地承受古沐庭的指责。

　　如果不是时间太紧，没有时间检查这份报价单的话，她也不至于会犯下这样的错误。其实，刚才古沐庭特意圈出来的那一个单词，就这一整份报价单来说，并没有带来太严重的影响，只是，这样的话，她是不会说的。因为，她的反驳，她的解释，听在古沐庭的耳里，只会成为一种掩饰而已。

　　她知道古沐庭不喜欢她，可能连看着她都觉得碍眼，而一个人不喜欢另一个人，会觉得另一个人做什么都是错的，就连呼吸着同一片天空下的空气都是错误的。

　　所以，承受，在她现在最好的选择。

　　叶承欢逆来顺受的样子让古沐庭有气无处发，他说了句“知道了就出去反省一下”才示意叶承欢出去。

　　叶承欢抱着报价单走出了古沐庭的办公室，古沐庭的助理朝叶承欢投去了一个同情的眼神，叶承欢扯出了一个笑容，然后下楼去了。

　　到了十六楼，她觉得自己的头和胃都更加疼了，无奈之下，她从包包里翻出一瓶止疼药，倒出几颗，吞下去之后才继续工作。

　　连续几天，叶承欢都是在繁重的工作中度过的，好不容易，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之后，她才稍稍地松了一口气。

　　这天，古沐霖难得在公司，于是，午休的时候，他走到叶承欢的面前，说道：“承欢，走吧，一起吃饭。”

　　叶承欢没有细想，点点头，将资料保存好就跟古沐霖一起下楼了。

　　因为古沐霖等等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议要开，所以，他们并没有走远，而是就近来到了负一层的员工餐厅。

　　已经过了用餐的高峰期，此刻，员工餐厅里并没有太多的人，注意到自己的出现让原本在打闹说笑的几个员工沉静了片刻，古沐霖笑着跟大家挥了挥手，示意大家随意。大家又继续说笑，不过声音比刚才小了一些。

　　餐厅里可供选择的饭菜已经不多了，叶承欢点了看起来相对比较顺眼的鸡扒饭。

　　在餐桌上坐下，古沐霖笑着说：“回来之后都没有时间好好跟你吃一顿饭了，一定要找时间请你吃一顿好的，好好慰劳你。”

　　“嗯。”叶承欢笑了笑，吃了口饭，然而，才吃第一口，她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了，这里的鸡扒饭，只有一个样子能看而已。

　　注意到叶承欢的眉头已经皱起来了，古沐霖将自己面前的叉烧饭推了过去，说道：“吃我的吧！”

　　走进员工餐厅的古沐庭看到古沐霖与叶承欢之间的互动，眉头微微地拧了起来，像是觉得眼前的两个人很碍眼。但是，下一秒，他举步走了过去，在他们的身旁坐下，神色有些古怪地说道：“两位的感情还真是好啊！”

　　没有想到午餐时间都会碰到古沐庭，叶承欢在心中轻叹一口气。她最近已经夹紧尾巴做人，主动消失在他方圆五百里之内了。但是，他还是有办法鸡蛋里挑骨头，一个电话就将滚得很远的她召回来他的面前，将一个小小的错误无限放大，昨天甚至还挑剔说她表格之间的距离太小，让人看着不舒服。她都几乎要怀疑，这个吹毛求疵的家伙才是她的直属上司了！她甚至觉得，他有将圣人逼疯的本事。

　　之前那几个在说笑的员工正在一边抽烟一边聊天，闻到烟味，叶承欢觉得呼吸的空气变得稀薄了，她不由自主地皱着眉头，手在鼻子前扇了扇。

　　没有理会古沐庭那怪声怪气的话，古沐霖笑着说：“你也来员工餐厅啊！”

　　古沐庭看了古沐霖一眼，视线飘向了因为闻到烟味皱起眉头的叶承欢身上，说道：“怎么，觉得我是电灯泡？”

　　古沐霖一阵气结，他觉得，最近这几年时间，每次跟古沐庭说话，他都有种想要掐住古沐庭的脖子，狠狠地摇一摇的冲动。

　　本来就因为休息不好跟工作压力太大而头疼的叶承欢觉得更加不舒服了，明明没有吃什么，她却觉得胃里一阵阵的翻滚，像是有可能下一秒就会吐出来。可是，她如果在这个时候离开，古沐庭一定会将一顶“不尊重上司”的帽子给她戴上。

　　“叶小姐，我希望你的脸色不好看不是因为我的出现。”古沐庭盯着叶承欢苍白的脸，正色道。

　　“没有，总经理您误会了。”叶承欢轻声回答，摆脸色给人看这种事情不是她会做的，尤其对象还是他，但是，她也不否认，他的出现让她更加地不舒服。

　　“原来是我误会叶小姐了啊，抱歉啊！”

　　古沐庭嘴里说着“抱歉”，却是一点“抱歉”的诚意也没有，不过，叶承欢也不想跟他计较。

　　虽然一直在忙别的事情的古沐霖并不知道古沐庭最近对叶承欢鸡蛋里挑骨头，不过，他也发现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些怪异了，为了不让场面失控，他一直跟古沐庭说着别的事情，让古沐庭的注意力无暇放在叶承欢的身上。

　　胡乱吃了几口饭，借口说自己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之后，叶承欢离开了员工餐厅……

　　古沐庭的眸子一直追随着叶承欢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将一切都看在眼底的古沐霖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说道：“沐庭，你对承欢，有什么意见吗？”

　　古沐庭的视线转回了古沐霖的身上，他的嘴角又勾起了似笑非笑的弧度，说道：“她是你的得力助手，我怎么敢对她有意见啊！”

　　“沐庭……”古沐霖有些无奈地叫了古沐庭一声，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古沐庭对待叶承欢的态度不像对待其他人，好像是故意要找叶承欢的麻烦。

　　“怎么？觉得我对你的心上人的态度不好，想要为她出气？”古沐庭双手抱在胸前，望着古沐霖。

　　“我没有那个意思，但是，如果承欢没有做错什么事情的话，你那样的态度，难免让人觉得不大好。”古沐霖已经努力的找一个相对平和的方式来说了。

　　“果然是心疼了啊！”古沐庭意味深长地说了这么一句。

　　觉得再跟古沐庭谈下去他一定会抓狂的，于是，古沐霖转移话题说道：“我听说你的助理下个月就要离职了？”

　　“嗯。”古沐庭随意的应了一句，对这个话题一点兴趣也没有。

　　“那你找到合适的助理人选了没？是在底下的助理找人顶上来还是要对外征人？”

　　本来，古沐庭对谁成为他的下一任助理没有什么想法的，他的助理只要工作能力够强，顶得住压力就好，但是，古沐霖的话给了他一个选择，他笑了笑，说了句“你会知道的”就离开了员工餐厅。

　　独留下来的古沐霖望着他的背影，轻叹一口气……

　　忙碌，是叶承欢现在的生活写照，但是，她也享受忙碌的生活，因为忙碌让她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工作上，没有时间去想任何恼人的事情。

　　前两天，十七楼发生一件小小的事情，古沐庭的助理因为怀孕的缘故离职了。

　　想到古沐庭的坏脾气，叶承欢觉得，他的助理因为怀孕离职是明确的决定，毕竟，一个孕妇整天面对一个坏脾气的上司，有可能影响胎儿的健康成长。

　　对于下一个成为古沐庭助理的人，叶承欢在心里对那个人表示同情，因为在她看来，跟古沐庭一起工作是很不人道的事情。

　　正在回复客户邮件的叶承欢被古沐霖叫进了办公室中。古沐霖看了她，又移开视线，接着他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好像找不到合适的开场白。

　　觉得古沐霖的反应太过不自然，叶承欢先是愣了一下，接着问道：“副总，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那个……就是……”古沐霖的样子看起来很为难，他终于是开口了，却还是没有将重点给说出来。

　　叶承欢再笨也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跟她相关的事情，于是她说道：“副总，有什么事情，你尽管说。”

　　古沐霖知道事情无论如何也是要说的，深呼吸了一下，他说道：“总经理刚才下了一道人事调动，要你去当他的助理。”

　　叶承欢眨眨眼，再眨眨眼，以为自己年纪轻轻地就出现幻听，但是，看到古沐霖一脸为难的样子，她就知道，刚才听到的都是真的。

　　古沐庭下了人事调动，让她去当他的助理？古沐庭是怎么一回事啊？古沐庭明明毫不掩饰对她的厌恶，竟然还调她去当他的助理，将自己不喜欢的人调到自己的面前，难道，他都不觉得碍眼吗？往深一层，她对古沐庭也不见得有多少喜爱，两个不对盘的人一起工作不是相看两相厌吗？

　　古沐霖知道叶承欢得知这一道人事调动一定很意外，事实上，他自己也是觉得很不可思议。他也在第一时间找了古沐庭，古沐庭只是笑着说了一句“你的助理能力那么强，我这边正好缺人，要你的助理来帮忙是再好不过了的，至于你那边，我会让人再调一个助理给你”。那时候，他觉得古沐庭的笑容是前所未有的碍眼。

　　叶承欢的脸上虽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但是，与叶承欢共事了那么长的时间，古沐霖自然知道叶承欢现在的心情并不是太好。怎么说叶承欢都是他找回来的，如果叶承欢不愿意到古沐庭的身边去当助理，那他也有义务为叶承欢保驾护航，于是，他说道：“你如果真的不想去的话，我再去跟总经理说说看。”

　　叶承欢抬头看着有些忧心忡忡地看着自己的古沐霖，差点就要点点头了。

　　“叶小姐真的想要放过这么一个升职的好机会啊？”

　　听到这么一道熟悉的戏谑声，叶承欢忍不住在心里抱怨了一下，古沐庭最近来十六楼的频率是不是高了一点啊？她还记得邓宇婷前阵子才说过，没有什么机会可以见到总经理，但是，现在三天两头就能看见。

　　侧过头，看到古沐庭的手中拿着一份文件走进了副总经理办公室，察觉到古沐庭迫人的视线又放到了自己的身上，叶承欢微微地低下头，恭敬地叫了一声：“总经理。”

　　古沐庭将手中的文件随意地交给了古沐霖，走到叶承欢的面前，盯着她，又问了一次：“叶小姐真的想要放过这么一个升职的好机会啊？”

　　叶承欢不知道怎么回答。对别人来说，由副总经理助理变成总经理助理或许真的是一个升职的好机会，但是，对她来说，上司是古沐庭，即使待遇比现在的要好，也不见得会比现在开心自在。

　　又觉得气氛变得怪异起来的古沐霖连忙打圆场说道：“总经理，承欢只是……”

　　但是，没等古沐霖把话给说话，古沐庭回过头来了古沐霖一眼，语气有些严肃地说道：“我在问叶小姐。”

　　不愿意看到古沐霖为了维护自己让古沐庭为难，叶承欢抬起头来，对古沐庭说道：“没有，谢谢总经理的提拔。”

　　听到这样的回答，古沐庭笑了笑，只是那笑意并没有达到眼底，他说道：“那么叶小姐，我希望能看到你准时到十七楼报到。”

　　“是。”叶承欢说了这么一句，目送着古沐庭离开。

　　当副总经理办公室只剩下古沐霖与叶承欢之后，古沐霖忧心的叫了一声：“承欢……”

　　叶承欢对古沐霖笑了笑，说道：“放心，我可以应付的。”

　　她相信，只要她做好自己的分内事，让古沐庭没有办法挑剔她的毛病，她的日子也不至于太难过的。

　　古人不都说嘛，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一切看开点，将跟古沐庭共事当成老天爷给她的历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