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60平米左右的小屋里摆满了床，住着十四个女人，其中两个女人还抱着尚在襁褓的婴儿，所以应该是住了十六个人。

　　床都是上下铺的，阿明住在一张床的上铺上，可是她的床上摆满了乱七八糟的行李。

　　胖女人尴尬的对阿明笑了笑，然后对衣着华丽的女人说：“刀瑟尔夫人，你看这……”

　　刀瑟尔夫人气冲冲的说：“我没地方放这些行李。”

　　一个抱着婴儿的红头发女人笑道：“都这样了，还摆什么有钱人的架子，拿那么多没用的东西干什么？还不如多带点食物进来。”

　　胖女人笑了笑，帮阿明把床清理出来。床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炼化出来的，硬邦邦的，阿明爬到床上坐下，看着周围走来走去的女人们。

　　红发女人走到阿明面前，把婴儿放到她身边说：“帮我看一会儿他，我去烧点热水。”

　　阿明坐在硬邦邦的床上，耳边是婴儿的哭闹声，以及女人们的抱怨声。她伸出手指戳了戳身边的婴儿，婴儿哭闹的更大声了，她仿佛吓到了般立即藏起手指。

　　一边的胖女人看的好笑，她温柔的抱起婴儿摇了摇，对阿明说：“看，这样做，他就不哭了。”

　　阿明眨眨眼睛，接过婴儿摇了摇，婴儿身上十分柔软，带着淡淡的奶香。她不由得露出了一个羞涩的笑容。

　　罗萨来找阿明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不过往常木头人一样呆愣的小姑娘突然抱着一个小婴儿傻笑，在罗萨眼中颇有见到鬼的冲击力。

　　“这是谁的孩子？”

　　阿明想了半天，红头发的女人没说她叫什么，于是摇摇头没说话。

　　罗萨头疼的叹息道：“我的大小姐，请你不要随便捡孩子好不好。”

　　阿明望望厨房，红发女人还在烧水，于是问罗萨：“你来干什么？”

　　“我当然是来找你。”罗萨坐到阿明身边，低声说：“我在外面逛了一圈，得到了些消息，今天下午你跟我出去工作，我已经跟一个人说好了。”

　　“工作？来这里也要工作吗？”阿明问。

　　“呵，你当自己可以吃白食吗？”罗萨无语，他小心的看了周围的人一眼，然后在阿明耳边嘀咕道：“这里已经被封锁了，禁止外面的精神石流入，我正在想办法赚精神石，你会用‘炼’制造食物是不是？偷偷帮我弄一点出来，不要被人发现。”

　　“怎么偷偷？”阿明问。

　　罗萨看着少女，无奈的叹了口气，接过阿明手里的婴儿放在床上说：“跟我出来。”

　　阿明离开后，屋里的女人们嘀嘀咕咕：“这小姑娘的男人长得不错啊。”

　　罗萨见四下无人，递给阿明一个大袋子说：“在这里面炼化。”

　　“我只能炼化初级产物，以及不需要烹饪的一次制品，你想要吃什么？”

　　“不是我想要吃……算了，苹果吧。”

　　阿明脑海中想起苹果炼化阵的模样，运动周围的元素，手中瞬间就出现了一个苹果，然后再接再厉，直到把一个袋子都装满了。

　　罗萨留给阿明几个苹果，然后说：“你要小心，别把你的力量随便表现出来，外面那些军人不好惹，你的情况特别，我怕他们对你不利。我把食物贿赂这里的管理员，他会安排我们轻松的工作。”

　　罗萨再一次提到工作的事情，阿明奇怪的看着他。

　　罗萨沉默了半响说：“你知道吗？现在到处都有这样的‘训练区’，我们帝国把所有精神力波动30以下的人聚集在‘训练区’里，目的就是让我们这样的人不再消耗精神石。我发现外面修建了许多工厂，应该是让我们在这些人力工厂里劳动，可是很多工作没有精神力根本无法完成。”

　　果不其然，第二天，所有的人都被驱赶到了操场上。

　　那些管理员把人们分配到各个工厂里。

　　阿明被分配到一家皮鞋制造厂，罗萨跟她在同样的岗位。两人是给皮鞋钉扣子，工作十分简单。

　　阿明旁边的一男一女在小声交谈。

　　女人惊讶的看着流水线说：“天啊，我们居然要手工生产皮鞋！用炼化阵只要一秒就搞定的事情，居然让我们用手工生产，他们是在故意折磨我们吗？”

　　“用炼化阵要消耗精神力，手工不用消耗。”男人说。

　　“什么意思？那么我们是什么？是奴隶吗？”女人不敢置信的说。

　　“不是奴隶，是牲畜。”男人讽刺的说。

　　阿明站在生产线前一刻不停的工作，午餐每人只分发了一个面包和一杯清水，这样繁重的劳动对常年不从事类似工作的男女来说很难接受。

　　女人最后不得已运用了精神力支撑体能。

　　男人提醒女人说：“不要用精神力，你只有几颗精神石而已，留着关键的时候用，否则等你用光了，就等着感染后衰老而死吧。”

　　工作从清晨一直持续到天黑，阿明回到住所时，发现今天的气氛迥然不同。

　　屋子里的人都灰头土脸的，刀瑟尔夫人华丽的衣物变得脏兮兮的，她正趴在床上哭泣。红发女人疲惫的给一天没见面的儿子喂奶，小婴儿被扔在房间里一整天没人管。

　　胖女人也是浑身灰土，她看到衣物整洁的阿明问：“咦，你分配到了什么工作？”

　　阿明回答：“给皮鞋钉扣子。”

　　“什么！为什么你能干这种简单的活！”刀瑟尔夫人猛的从床上爬起来，擦擦眼泪看着阿明，其他女人的眼神也集中在阿明身上。

　　红发女人说：“是啊，我们这间房的所有女人都在搬运石头，你是怎么单独分出来的？”

　　阿明想了想说：“之前送给了管理员一袋苹果。”

　　刀瑟尔夫人不怀好意的说：“好运的家伙。”接着又惊喜的一拍手说：“对了，我可以贿赂他们精神石。”

　　红发女人不屑的哼了一声。

　　刀瑟尔夫人眯着眼睛说：“你哼谁呢！不过是之前在我家干活的仆人，还敢给我脸色看！”

　　“到了这里还说什么仆人主人？都是一样的下等人罢了，还自我感觉良好。”红发女人抱着孩子摇晃，口气不悦。

　　“就算是在这里，我也比你们强，我的家人会想方设法给我送精神石进来，等我的精神力提升到30以上，我就可以离开训练区回家了。”

　　“哈！可笑，你要是能提升到30早就提升了，资质低下的蠢货，白白浪费那么多精神石。”红发女人斜着眼睛说：“对了，你刚才说你的家人会给你送精神石来，那么你不介意把身上的精神石也分给我们一点吧，大家一同修炼不是更好，将来有可能一起出去呢。”

　　此言一出，屋里其他女人的眼神瞬间变了，都看着刀瑟尔夫人，充满贪欲。

　　刀瑟尔夫人吓得不敢多说话，畏畏缩缩的躲在自己的床上。

　　这天晚上熄灯之后，刀瑟尔夫人的尖叫声、咒骂声、求饶声响到半夜。

　　阿明坐在自己的床上，看着几个黑影聚集在刀瑟尔床边，扯走她的行李和她身上的值钱的东西。

　　这是最开始，没过多久人们发现，精神石根本无法流入‘训练区’，精神石用掉了就再也没有了。许多在工作时把精神石全部用掉的人，因为无法抵御周围的感染，迅速老化死去，饥饿、死亡和恐惧折磨着所有‘训练区’的人们。

　　阿明的住所里已经死了两个女人，她们扛不动巨大的石块，害怕被管理者鞭打处罚就只好动用精神力，耗光身边所有的精神石后还无法抵抗使用精神力的欲望，最后身体全部精神力用尽，化作苍老腐朽的尸体。

　　阿明不懂为什么要建造这样的工厂，让懂炼化阵的人来炼化物品，只要消耗一点点精神力就足够了。可是他们偏偏要建造工厂，用原始的制造方法，一道道工序来完成。期间人们使用大量的精神力来完成这些工序，根本是在浪费。

　　人们说，帝国建造工厂不过是想用另一种方式杀光他们。

　　日子一天天过去，住所里死人后，会有新的人来填补，屋子里最初的十四个人，只剩下刀瑟尔夫人、红发女人和胖女人了。

　　红发女人叫云纪，她儿子叫小云，胖女人叫菠可拿，两人之前都是刀瑟尔家里的仆人。经过最初惨烈的筛选，她们现在已经能控制自己不用精神力了，只靠体力来干活。

　　云纪是个很有坚强的女人，她一个人养育着尚在襁褓的婴儿，所以她到处钻营，企图给自己的儿子多弄一点有营养的东西。

　　阿明总是看着云纪，云纪怀抱婴儿的样子让阿明感到很舒服，心窝里仿佛有一团温暖的火焰。这个时候的云纪总是露出很温柔的笑容，这个笑容让阿明怀念，曾经也有个女人这样抱着她温柔的微笑。

　　相比而言，刀瑟尔夫人则更有依仗，虽然她没了精神石贿赂管理者，可是她仍然得到了工作轻松的岗位。云纪说，刀瑟尔拿身体取悦了某个管理员。

　　“那些管理员也都是跟我们一样的人，精神力波动低于30，只不过他们机灵，一早找到了管理员这样的好岗位，帮着外面那群畜生来欺负我们。”菠可拿气愤的说：“他们都是些恶棍。”